同一条批语在不同抄本上文字有出入,因为经过编辑的整理,抄手的抄录(至少两次,底本和过录本),能不能根据“琪"“棋"之误,发语词“盖"的有无,以判断早晚的问题,我认为颇有疑问。
有学者比较各抄本正文和回目的差异,作为判断版本早晚的线索,但是是全面性的考虑,不是只看一、二个地方。而且不同的学者往往对同一处的文字出入,解释不同,所以这并不是很客观的方法。
就以飞云兄举的两条批语为例,也可以作相反的解释。
【庚辰眉批:不因见落花,宝玉如何突至埋香冢?不至埋香冢,如何写《葬花吟》?《石头
记》无闲文闲字正此。丁亥夏。畸笏叟。】
【不因见落花,宝玉如何突至埋香冢;不至埋香冢又如何写《葬花吟》。】
甲戌本的文字比较精链,删去「石头记无闲文闲字正此」比较不重要的这一句。也删去署名、日期,应该是後出。
【庚辰眉批:若无如此文字收拾二玉,写颦无非至再哭恸哭,玉只以赔尽小心软求漫恳,二
人一笑而止。且书内若此亦多多矣,未免有犯雷同之病。故用险句结住,使二玉心中不得不
将现事抛却,各怀一惊心意,再作下文。壬午孟夏,雨窗。畸笏。】
【收拾二玉文字,写颦无非哭玉、再哭、恸哭,玉只以陪事小心软求慢恳,二人一笑而止。
且书内若此亦多多矣,未免有犯雷同之病。故险语结住,使二玉心中不得不将现事抛却,各
怀以惊心意,再作下文。】
庚辰本「若无如此文字收拾二玉」比较通顺,但稍嫌罗唆,甲戌本浓缩为「收拾二玉文字」,同样删去署名、日期,还是应该晚出。
陈庆浩曾经指出,各抄本的脂批,由繁改简,删去署名、日期,是整体的趋势。比较庚辰本、戚序本和列藏本的脂批,可以看出这一点。
>>综观甲戌本的回后批,虽然是一条条分的清楚,但明显是按作者行文的顺序进行评述,
>>本是有意为之,是典型的回后批写法。
甲戌本只有25-28回这一册有回後批,我实在不懂何谓典型的回後批。「按作者行文的顺序进行评述」也可能是经过整理的结果。而且你不是强调这些回後批概括性强,不能对应到某一句,怎麽又能按照行文的顺序呢?
>>概括性评述,本不能具体对上某一句,到了庚辰本,为了“对号入坐",分别在句首位加了一句连缀。
我说过两次了,概括性的早期批语,庚辰本的标准做法是放在回前批,有几回也有朱笔回後批(大概是後来又增入的),没必要把这几条批语硬塞到眉批上。庚辰本二十六回最後一页,只用了三行,在且听下回分解之後,还有很多空白,二十七回回後有一页半的空白,为什麽不抄在回後呢?
>>如果说是把庚辰本的批凑入甲戌回后,那么甲戌本回后还有许多它本上没有的批语,那是哪儿凑来的?
批语的整理本来就未必只有一个底本,畸笏在丁亥年以後编书的时候,除了参考庚辰底本上的批语,也参考了其他的本子(也许就是畸笏自己批书的本子),这没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各抄本的批语都不只一个来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