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通行的一种说法,即脂砚斋,畸笏叟等人都是曹雪芹的亲戚,而
且可能还是长辈的亲戚,他们为曹雪芹写红楼梦收集资料(主要是回忆
自己当年的幸福时光),而且总是与曹雪芹保持着微妙的单线联系。他
们是一群感怀着旧梦的悲情英雄,为曹雪芹写红楼梦提供精神和物质动
力。可是他们之间为什么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关系呢?现在,我们来看一
看脂砚斋爷爷的故事......
春雨潇潇,夜风习习。曹雪芹坐在灯窗之下,握着一支笔,低头苦苦沉
思着。
在他身后,仆人老赵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曹雪芹,把包袱
放在他面前:“先生,明义老爷让人把书稿送回来了。他读书之后写了
几首诗,一起放在这里,请您过目。”
曹雪芹打开包袱,取出一卷纸念了起来:“拔取金钗当酒筹,大家今夜
极稠缪。醉依公子怀中睡,明日相看笑不休。”他笑了起来:“这写的
肯定是怡红夜宴了。”
老赵挠了挠头,很奇怪地问:“先生,我记得他们开夜宴的时候抽的是
花签呀,怎么变成金钗了?”
曹雪芹笑了:“是这么回事,李家叔叔送来的回忆录里写的就是抽金钗,
我第一次写的时候也就按金钗写了,后来我觉得这么着写不够意思,干
脆就改成了花签,再给每个人加上一句判词,你看,这不就好多了。”
老赵恍然大悟笑了:“原来是这么着!没错,确实是好多了。对了先生,
我还有句话,总觉得该提醒您一句...”
曹雪芹看了看他,笑着说:“没关系,说吧。”
老赵说:“先生,明义老爷是您的朋友,您把书稿给他看,本来也没有什
么错的,可是,可是您怎么就这么放心呢,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你的心血
不全完了?”他抬起头,很诚恳的望着曹雪芹。
曹雪芹笑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说:“没错,自己的稿
子,哪能随便给人看?其实啊,我现在已经写到第五稿了,把这第一稿给
他看看,也无所谓的。自己写的东西就像自己的孩子,一会看不见心里还
着急呢,”他拍了拍老赵的肩膀,“放心,这一稿我放得好好的呢。回头
咱们家伯伯和李家叔叔过来,还要让他们看呢。”
老赵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对了,曹先生,今天下午我看到李家
叔叔跟前的钱五了,他说李家叔叔今儿个晚上可能要来看您。”
“哦?”曹雪芹兴奋起来,“太好了!正好让他看看我刚改好的这一段。”
老赵看到曹雪芹这么高兴,满脸忧色地凑过来:“还有咱们家大叔,他今天
下午让孙瑞家的捎口信来,说他晚上也要来看您...”
曹雪芹大吃了一惊,重重坐到了椅子上:“两个人同时来?!这还得了!不
好了,我得把那准备好的回目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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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大叔是曹雪芹的叔父,李家叔叔是李煦的儿子,也算曹家的亲戚。自江宁
织造府与苏州织造府先后被抄,两家先后败落后,二人就因各种旧事结了怨恨,
从此再无来往。但是两人与曹雪芹的私交都不错,而且都为曹雪芹提供了许多
旧事的资料,以供其写作红楼梦之用。每当曹雪芹写出一段,便要索来先睹为
快,并加以点评,其名号便是“脂砚斋”、“畸笏叟”。但是两人脾气都比较
执拗,而且总是将雪芹小说中的人事对号入座,当成自己回忆中的真实人物,
所以也常常为了一人一事与雪芹争执不休,必要让其改动情节,直至自己满意
而后快。这样一来雪芹便多了许多烦恼,在两位长者与自己创作思想的夹缝中
苦苦挣扎。上次因脂砚斋的坚持删去了天香楼一节,雪芹已经觉得甚为可惜,
此次两人又因小红与贾芸的人品和命运而吵了个天翻地覆——当然不会是当面
吵,而是各自心中存了一种结局,坚持己见,一定要雪芹把结局写成自己设计
的结果才满意,这样一来雪芹便犯了大难:写小说毕竟不是写回忆录,按着生
活中的原样一丝不走的写出来,那写出的东西还怎么看?况且两人的观点水火
不容,一个说小红贾芸是鸡鸣狗盗之徒,另一个说他们大忠大义乃是少见的忠
仆——这让雪芹怎么办?莫非要将结局全改了不成?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出一
个主意,不管好不好,都只能如此了。
片刻之后,拄着拐杖的脂砚斋已经坐在了曹雪芹身边。他拈着胡须,兴高采烈地
读着文稿:“你看你看!我就说这小红和贾芸都不是好东西!看看看,怎么着,
让我说着了吧?哼!!!”
曹雪芹不动声色地笑着,向窗外瞥去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焦虑——老赵正在外面
等着畸笏叟,他能够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后再进来吗?
脂砚斋继续津津有味的读着书稿,雪芹的头上却冒出了汗珠。如果脂砚斋再不走,
两人可就要碰上了!到时候,两人争吵起来尚可收拾,但如果再各持己见,逼着
自己改结局怎么办?他已经有些心慌了。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雪芹,开门!”
脂砚斋猛地抬起头来:“谁?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曹雪芹急中生智,反而镇静下来:“最近老是有些过去的冤家来打秋风,恐怕又
是当年抄过咱们家的那些主!”
脂砚斋吃了一惊:“那怎么办?!让我走!我老了,见不得他们...”
曹雪芹暗笑:“快,从后门走吧!过几天再来看我!”
“好好好,我走...对了,你这稿子给我,我拿去接着评点...”
还没有等曹雪芹明白过来,脂砚斋已经将稿子揣在怀里,起身就要往外走。正在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快开门呀,是我!畸笏叟!”
脂砚斋回过头来:“谁?他说什么?”
曹雪芹灵光一闪:“他说——你勿走!”
“啊?!”脂砚斋真的急了,拉紧了长衫,急急冲出后门,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夜
幕中。
曹雪芹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向着门外长鞠一躬:“叔父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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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笏叟惋惜地看着手中的书目:“可惜呀,怎么只有回目啊!雪芹呀,
不是叔叔我说你,你怎么能把书稿借给别人看呢?而且还没有底稿!
丢了怎么办?看看这回目,茜雪救宝玉,小红慰凤姐...唉,肯定
是好文章呀!!!”
曹雪芹微笑着说:“叔父放心,等到人家把书稿还回来了,我一定让
您先睹为快!”
门外,老赵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用几页假回目把叔老爷蒙过去
了!”他向后一靠,舒畅的倚在了门框上...
几年后。
畸笏叟捧着一部脂砚斋评点的石头记,不住地点头摇头。
他放下书,向天空长叹一声:“可惜啊!雪芹不幸早逝啊...红楼
梦断,红楼梦断啊...”他摇了摇头,“脂兄,其实咱们有什么鸡
毛蒜皮的过节呢?说到底,要说读石头记,还只有你是知音!”他打
开一页书,微笑着说:“可是,有一个地方你看走了眼!看你这评语,
你把小红当成奸邪之徒了不是?嘿嘿可惜,你没有看到后来的回目,
小红和芸哥儿都是好人!这段材料是我写给他的,除了人名字不一样,
其他什么都一样!想当初家破人亡的时候,就是他们救了我!这些事
情,你怎么能想得到呢?呵呵,雪芹知我啊!”
他提起笔,兴高采烈地在书桌前坐下来:“哈哈!我畸笏叟可要好好
改改你这段脂批了!”
后记:说脂砚斋畸笏叟是雪芹长辈的人太多,看看他们的批语,也确
实有些像。不过这些只是众多评语中的一部分,换一条评语看看,就
不能说他们一定是曹雪芹的长辈了。他们为什么把树中的每一件事都
对应成实际中曾经发生过的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像地下党一样和
曹雪芹单线联系?疑点太多,不能尽述。说不清,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