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从物原型考索

——兼论小说人物与生活原型的对应原则

　　
徐　 乃　 为

　
（南通师范学院，南通226007）

　
　　　[摘　 要]　《红楼梦》具有一定的自传性质，其小说人物原型多取自作者的亲友。然而，胡适、俞平伯、周汝昌等老一辈学者倡言，且取得广大读者信从的曹雪芹即贾宝玉的原型，雪芹“父即宝玉父贾政”的观点，其实是错了一辈。今据曹氏一家与贾氏一家比照寻绎，贾政对应的是曹寅，宝玉对应的是曹寅之子，作为曹寅孙子的曹雪芹其对应者乃是贾政的孙子贾兰。其对应原则基本是将生活原型平移到小说中。其对应之中心轴为曹寅对应贾政。找出这一对应关系有助于破解《红楼梦》的作者问题。

　　　[关键词]　《红楼梦》　 小说人物　 生活原型　 对应原则　 作者问题

　　　[中图分类号]I 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JS07－005(2001)01－0097－08

[收稿日期] 2001－1－01

[作者简介] 徐乃为，男，1949年生，副教授。红学著作有《红楼梦探真》等。

　　　胡适先生研究《红楼梦》的思路与成果之一，是从考定《红楼梦》的作者着手认识小说文本。他考定作者曹雪芹就是《红楼梦》的第一主人公贾宝玉的原型，进而得出曹雪芹的父亲曹即是贾宝玉父亲贾政的原型的结论。[1]胡适的这一结论在红学界得到广泛的认同，尤其“贾宝玉即曹雪芹”更成为妇孺谈资。——《红楼梦》之具有自传性质是不错的，然而我们发现，胡适倡言，人们认可的这一结论是错的，恰错了一辈。

　　　今笔者不避鄙陋，顺着胡适先生的思路，将曹氏一族与贾氏一族作对应考索，其结论是，宝玉的原型根本不是曹寅的孙子曹雪芹，而只能是曹寅的儿子辈。而循着小说的第一主人公一般的是以作者为原型的规律，这样便对曹雪芹的著作权形成有力的冲击。

　　　为便于说清问题，先将胡适等认定的辈份对应与笔者发现的辈份对应先列表如下，先明印象，再作具体辨析。

胡适倡言的人物对应

　

本文考索生活原型与小说人物对应

　

1 曹寅与贾政

　　　曹寅的长女曹佳氏为纳苏尔王妃，次女嫁与“皇上左右侍卫”，清时皇帝侍卫皆亲王、郡王之子，此人后袭王位。故《永宪录续编》第六十七页载：“寅二女皆为王妃。”[2]今小说中，贾政长女元春为皇妃，次女探春也应为藩王妃。探春结局可由判词、画面及梦曲，怡红夜宴所得花签——杏花（幸花）及注“必得贵婿”，众人且云“我们家已有了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七十回探春放凤凰风筝等预示可知，她之结局是为海外藩王妃。

　　　曹寅长子曹，其寿不永，仅二十余就不幸早逝。贾政长子贾珠亦然。曹死时，无人承袭遗下的织造之职，乃由堂弟曹入嗣于曹寅后袭职；贾珠死后无人管家，乃由堂弟贾琏住进叔父家管家，此亦暗射其入嗣也。曹寅母孙氏原康熙奶娘,后诰命一品夫人,贾政母史氏亦为一品夫人。

　　　曹寅曹宣兄弟二人，是一嫡一庶[3]；贾政贾赦亦兄弟二人，贾母对之一亲一疏，颇似一嫡一庶。　　

　　　曹寅风流儒雅，结交江南名士，擅长诗赋，为康熙朝刻《全唐诗》、《佩文韵府》，堪为一时之盛。小说中贾政的考语为“自由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亦颇相切。

　　　 曹寅最切贾政之处乃在于——我们知道曹寅是康熙极为信任之人，当年六次南巡，四次驻跸于曹寅的织造署，这是曹寅一生最大的荣耀。──《红楼梦》是这样写南巡的。《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有个影子人物叫甄宝玉，两相对应。贾宝玉父亲贾政，甄宝玉父曰甄应嘉──甄应贾，真应假，即贾政的影子人物是甄应嘉。──第十六回，贾琏奶妈赵嬷嬷道：“……如今还有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好势派！独他们家接驾四次，……”贾宝玉与甄宝玉是铁对应，即甄应嘉（真应贾）与贾政也是铁对应，甄应嘉接驾四次，就是暗射贾政接驾四次，生活真实中接驾四次的是曹寅，曹寅之对应贾政是无可置疑的。而胡适“曹对应贾政”说，委实是相关者极少。

　　　2 曹与贾珠

　　　曹是曹寅的长子，贾珠是贾政的长子，曹寅与贾政既然对应，其长子自然对应。令人最吃惊的是两人都早夭，两人都留下遗腹子。曹之年寿，据下文移录康熙朝的《内务府咨文》推考为二十五岁；贾珠的年寿在第二回说“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亦二十岁左右。曹死后，是留有遗腹的，这事见其堂弟曹的奏折：“……奴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将来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在矣。……”（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故曰曹有遗腹子，其子即曹雪芹。（下再详）而贾兰是一个“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的人的儿子，则暗射其为遗腹子。

　　　关于曹应对贾珠，下面还有一条十分富于启发性的证据。

　　　曹是一个聪明能干，深可大望的人才，故深为康熙器重；他的大名“”亦康熙所赐。曹死后，康熙对其有一段盖棺定论：“曹朕自动眼看其长成，此子甚可惜！朕在差役内务府包衣之内，无一人及得他，查其可以办事，亦能执笔编撰，是有文武才的人，在织造上细心谨慎，朕甚期望！”[4]

　　　令人惊奇不已的是，贾珠在小说《红楼梦》中只是一个被人介绍的过场的人物，在小说中未说一句话，未做一件事。第二回中冷子兴介绍他仅二十三字：“十四岁进学，后来娶了妻，生了子，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然而，在《甲戌本》之眉，有批语曰：“略可望者即死，叹，叹！”──怎见得略可望呢？未做一件事，未说一句话啊！这不是一条无的放矢的怪批吗？因此，这条批语不是批贾珠，而是批贾珠的原型的。──这个贾珠的原型，当然是曹，因为康熙说：“此子甚可惜！朕甚期望！”“康熙的期望”，就是批语中的“可望”。仅此一条，曹之为贾珠的原型，铁定难移。今回思胡适等所说“赦即是”一语，赦是何等粗鄙之人，岂能与早夭的曹相对应呢！

　　　 3 曹与贾琏

　　　 曹与贾琏的对应，在于二人所共有的“入嗣袭职”的特征。曹入嗣曹寅的特点，是曹寅及其子曹死后无人继任织造；而贾琏住进乃叔家帮着料理家务，亦正是贾珠死后无人料理家务。一个是继任官职，一个继理家政──这就又是一种暗射。因此，我们说，曹对应在《红楼梦》中，是贾琏。

　　　我们说曹切合曹琏，还有重要的一点：曹家三代四任织送，最后因曹的过失──骚扰驿站，亏空帑金而革职抄家，即曹实是曹氏之败家者。在《红楼梦》一书中，造成西府荣国府被抄的也正是贾琏夫妇。贾琏斗鸡走狗，寻花走柳；凤姐包揽讼事，放高利贷都是八十回中所写，均暗示抄家的原因。贾琏导致荣府抄家，曹导致织造府抄家。──两人正相切合。

　　　4 曹雪芹与贾兰

　　　曹雪芹究竟是曹的儿子，还是曹的儿子，学术界是有争论的。周汝昌先生力主是曹之子，王利器先生力主为曹的遗腹子。当今学术界，大多支持王说，笔者亦然。

　　　曹雪芹应为曹之遗腹子，根据有以下几点。

　　　一、据康熙五十四年曹之奏折：“奴才嫂（妻）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将来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有矣。”据此，生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至壬午年（1762），虚龄四十八岁，与张宜泉《伤芹溪居士》题下之注“年未五旬而卒”相合，──敦诚诗乃惜其寿短，故去其余数。

　　　二、《五庆堂辽东曹氏宗谱》载有：“十三世，，寅长子，……生子天佑。十四世，天佑，子。”可知，曹康熙五十四年所生的遗腹子，名曰天佑。遗腹称“天佑”，颇为相宜。今又知，曹雪芹之名为“”而《诗经．小雅．信南山》中恰有：“既优既渥，既既足 ，曾孙受考，受之天 （佑）。”由此，可见“”与“天佑”是有关联的，这符合古人取“名”与“表字”的习惯，也符合曹氏一家的名字都取自儒学经典的做法。

　　　这里正好找到了生活与小说的对应，上文我们已经证实，曹的对应者是贾珠，贾珠有遗腹贾兰，恰对曹的遗腹天佑，这个天佑自当是曹雪芹。

　　　此外，笔者再补证一条。

　　　今知，若定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四（1715），则在雍正五年（1727）曹革职抄家时为虚龄十三岁。而《红楼梦》七十八回，写贾政命宝玉、贾环、贾兰写“ 林四娘”诗，“众幕宾看了（贾兰诗）便皆大赞：“小哥儿十三岁的人了就如此……”今按，《红楼梦》原稿一百一十回，七十八回时已大故迭起，大观园被抄，芳官被逐，睛雯夭亡，迎春出嫁，接下来应写最大的变故抄家了。《红楼梦》作为一部多线索的小说──至少有宝玉婚恋线索，宝玉人生幻灭线索，贾氏家族败亡线索，折射封建末世线索等；《红楼梦》又作为一部多人物的小说，──人物共有六百多，仅入册女子，正册十二人，副册十二人，又副十二人。这些线索的发展结局必须有所交待。抄家作为诸线索发展和人物命运的转折点，若太迟结构于《红楼梦》小说中的，则来不及结尾。因此贾兰十三岁那年冬天写抄家，这部多线索、多人物的《红楼梦》的结局的交待才来得及。所以，我们可以说，《红楼梦》上的抄家，贾兰正十三岁与曹雪芹在抄家时正十三岁相契合。这里作者特别点明贾兰十三岁，是非同寻常的，确实是“有深意存焉”。让这个“遗腹子”身份的贾兰在贾家抄家的前一刻点明“十三岁”年纪，寄托的是内心的创伤、抹不去的隐痛。这应当也是“披阅增删者”曹雪芹在整理原作者旧稿时的郑重的、沉痛的自点之笔。正因为是“删改”所添，不免略有生硬之感——此前是基本上没有交待过宝玉、贾环、贾兰的具体年纪的！

　　　此外，从上文我们知道，曹雪芹为曹寅之孙，曹之遗腹子；贾兰为贾政生，贾珠之遗腹子。既然，曹寅与贾政，曹与贾珠已被证明为两两相对，曹雪芹就自然与贾兰必然相对的了。

　　　5 寅长女曹佳氏与元春

　　　曹佳氏为曹寅长女，嫁与纳苏尔郡王，是为王妃；元春乃贾政长女，后入宫，结果封为贤德妃。这种对应是极为清楚明白的。

　　　6 寅次女佳氏妹与探春

　　　上文已作交待，曹寅次女嫁与皇上左右侍卫，皇上左右侍卫均为王子，后当袭王爵，且《永宪录续篇》载“寅……二女皆为王妃”，探春之为海外藩王妃，小说中是有伏线的，故两相契合。

　　　7 寅母孙太夫人与政母史太君

　　　两人均为一品太夫人。康熙时官僚兼文人毛际可记述康熙南巡驻跸江宁织造府，接见孙氏，赐“萱瑞堂”匾额之盛事时有《安序堂文钞·十七》云：“时内务府郎中曹寅之母封一品太夫人，孙氏叩颡墀下，兼得候皇太后起居。……”[5]可知孙氏为一品夫人。

　　　8 曹振彦与荣国公贾源　

　　　照曹雪芹对应贾兰，曹对应贾珠，曹寅对应贾政，寅母──玺妻孙对应政母史太君，再上推一代，则是曹振彦对应荣国府的贾氏始祖荣国公贾源。他们俩人是否相对呢？

　　　我们应当这样考察，《红楼梦》中的荣国公贾源是开国定鼎的八公之一，同时又是贾氏兴家的始祖。曹振彦之于曹家，能否当得起这一条？或者说，当得起这一条的，该算在其父曹锡远还是其子曹玺的帐上？那么，我们说，曹振彦之于清朝，才是开国定鼎的功臣；于曹家，是兴家发达的始祖。

　　　首先，曹振彦是“从龙入关”的开国功勋。顺治六年，随着摄政王多尔衮征剿大同，平定姜叛乱，留任山西平阳府吉州知州；九年，调山西大同府知府；十二年，升两浙都转运盐司运使，官至三品。最有启发意义的是，曹振彦死后封赠光禄大夫织造三品，──曹氏的专利官职织造不妨看作由振彦始而传袭，犹如荣国公的爵位从贾源获得而传袭一样。再者，乾隆上台后，为缓和与乃父雍政时的旧弃臣曹等的关系，作了一些“平反”工作，“覃恩”追封曾已被剥夺封号的曹振彦为资政大夫，而不追封曹锡远，何也？乾隆也视曹振彦为开国定鼎的功臣，若以曹锡远或曹玺比照荣公贾源,则不合。

　　　9 曹颜对应贾宝玉。

　　　这是我们对应研究的重点，也是对应研究的目的，也是解决《红楼梦》原作者的关键，－－今既然把贾母、贾赦、贾政、贾珠、贾琏、元春、探春的对应者都找出来了，《红楼梦》第一主人公贾宝玉的生活原型又是谁呢？

　　　既然贾政对应的是曹寅，贾珠对应的是曹，元春对应的是曹佳氏，贾琏对应曹……宝玉的对应者自然是曹寅的儿子，在曹、曹佳氏的兄弟中，这个人是谁呢？——

　　　在曹寅的儿子中，人们只知亲生的曹、珍儿，以及死后入嗣的曹，所以，那些认为《红楼梦》的著作者应当是曹寅儿子的研究者，排除了夭折的珍儿和英年早逝的曹，只好把著作权奉送给了曹。其实，曹寅在亲生儿子曹之前，还有一个，其人名叫曹颜。以下是《红楼梦学刊》一九八四年第一期刊出的《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人捐纳监生事咨户部文》：

总管内务府咨行户部：

　　　案据本府奏称：三格佐领下苏州织造，郎中曹

　　　寅之子曹顺，情愿捐纳监生，十三岁；三格佐领

　　　下苏州织造．郎中曹寅之子曹颜，情愿捐纳

　　　监生，三岁；三格佐领下南巡图监画曹荃（宣），

　　　情愿捐纳监生，二十九岁；三格佐领下南巡图

　　　监画曹荃之子曹，情愿捐纳监生，二岁；三

　　　格佐领下南巡图监画曹荃之子曹，情愿捐纳

　　　监生，五岁。

　　　这是康熙二十九（1690）年的文书 ，文书中固有曹寅曹宣与他们的儿子的关系的错位，前辈红学家从其它材料已经考证清楚曹顺该是曹宣的儿子，曹该是曹寅的儿子。由咨文确知，曹寅有子曹颜，三岁；有子曹；二岁。总之曹颜确有其人，且长于曹。这里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一六五八出生的曹寅的儿子曹颜才三岁，而一六六二年出生的曹寅的弟弟曹宣的儿子曹顺竟已十三岁！也就是说曹宣生曹顺的时候才十七虚岁！而曹寅在三十一虚岁时才有曹颜！我们有理由说曹颜不是亲生的而是领养的！我们知道曹寅娶李煦妹妹李氏以后，就连续生了曹、珍儿、曹佳氏、曹佳氏之妹。耐人寻味的是，曹的小名竟是连生，——连续生养子息之谓也！说明了曹寅在曹之前没有亲生的子女！也就是曹寅的第一位夫人是不能生育的！因此，在曹之前的曹颜只能是领养的！领养以压胎，领养以接嗣，领养以防老，这是旧社会极为普遍的观念。然而，曹寅在江宁织造任上死了以后，袭职的是曹，曹死了以后接任的是曹，曹入嗣于曹寅，曹颜竟然消失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显然，自从曹寅续娶李氏有亲生儿子以后，曹颜的地位便大大动摇了！而曹既嗣于曹寅之死后，曹颜已经在曹家失去了立足之地，他应当在此时回到了原籍！曹颜的领养的特殊身份所对应到小说《红楼梦》里的，竟是小说的第一主人公贾宝玉！——

　　　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叙述到宝玉的出生时的原文与批语是这样的：

　　　……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

　　　落抱胎，嘴里就衔了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还

　　　有许多字迹。（夹批：青埂峰顽石已得下落矣。）　　

　　　你道是是新闻异事不是？ （此处夹批：正是宁

　　　荣二处支谱!）[6]

　　　“正是宁荣二处支谱！”这条奇批是什么意思？笔者思考再三，只想到两种可能的解释：一是可能表达总结上文对宁荣两府支系的叙述，－－但是这种解释被笔者自己否定了，因为在叙述宝玉来历以后又叙述了元春、迎春、贾琏、凤姐等人，可见这条批语不是在总结宁荣两府的谱系（即支谱）！那么，剩下的只有以下的解释！何谓“支谱”？“支谱”是与“正谱”相对的概念。宝玉明明是贾政王夫人亲生，怎么说是“支谱”呢？这里批的就是宝玉的原型曹颜，说曹颜是曹氏的“支谱”里抱来压胎、接嗣的！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解读这条批语！这种批语正是脂砚斋、畸笏叟惯用的手法，这叫生活注小说！上文在考述曹为贾珠的原型时，曾经指出过，对贾珠的批语“略可望着即死，叹，叹！”即是当年康熙对曹的赞语。这里说宝玉“正是宁荣支谱”正是批者的生活注小说的又一次运用。这应当是宝玉的原型为曹寅从曹氏支谱领养儿子曹颜的铁证！自己名“颜”，由“颜如玉”、“玉颜”，乃将小说人物取名为“宝玉”！否则是无法理解这条批语的。

　　　而作为原作者的曹颜，把投入自己的影子的宝玉说成是女娲补天的遗石，说成是衔玉而生，说成玉有镌字，都是非亲生、抱养的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已！

　　　其它生活原型与人物对应尚能找到以下这些：

　　　10 曹玺与贾代善。（自去理会，考释从略）

　　　11 曹宣（荃）与贾赦。（自去理会，考释从略）

　　　12 曹鼎（尔正）与贾代化。（自去理会，考释从略）

　　　13 曹宜与贾敬。（自去理会，考释从略）

　　　14 曹颀与贾珍。（自去理会，考释从略）

　　　这些对应，虽未必多么“契合”，但辈分之平移则是纹丝不差的！

　　　以上我们用生活中的曹家与小说中的贾家的世系的对应去求索对应者，此外，我们还可以用曹贾两家的亲戚加以互证。

　　　我们就可以对人们颇为关心的问题，《红楼梦》中贾氏东府宁国府的原型问题，以及“护官符”上四大家族及林黛玉林家的原型问题一并作一个探讨。

　　　宁荣两府的设计与东府宁府的生活原型

　　　有人把《红楼梦》上东西两府的关系说成是现实生活中的“辽阳曹”与“丰润曹”的关系。我们知道，小说中宁国公贾演与荣国公贾源是亲兄弟，小说描写的是他们的后代从第二代代字辈（代化代善），第三代文字辈（贾敬贾赦），第四代玉字辈（贾珍贾琏），第五代草字辈（贾蓉贾兰），东西两府未出五服。而所谓“辽阳曹”与“丰润曹”之间的关系，那是出了两次以上的五服了！怎么说他们之间有生活原型与小说形象间的对应呢？今据冯其庸先生的《曹雪芹家世新考》，“辽阳曹”从可以确考的远祖曹俊开始，到曹寅为止已是十一代，曹俊之后决无分支去“丰润”者！而若以曹氏祖籍“丰润说”，假定为亲兄弟分别为“辽阳曹”与“丰润曹”始祖的曹端定、曹端广到曹寅更是超出十一有若干代了！因此说，宁荣两府与“辽阳曹”及“丰润曹”之间的对应是不存在的。

　　　也有说《红楼梦》中的东西两府是李煦的苏州织造府（东）与曹寅的江宁织造府（西）的关系，也误，我们在下文将找出苏州织造李煦的对应者。

　　　只要我们认准曹寅——贾政这中心对应轴，这一问题便可迎刃而解的。

　　　其实，宁国府是曹鼎尔正一房，荣国府是曹玺尔玉一房。上文已明，曹玺当是贾代善的原型，曹玺夫人孙氏即是史太君贾母。曹玺的两个儿子曹寅曹宣所对应的正是贾代善的两个儿子贾政、贾赦。如此说来，东府宁国府的原型即是曹鼎尔正一支。曹鼎尔正的对应者是贾代化，曹鼎儿子曹宜的对应者为代化之子贾敬，曹宜的儿子曹颀对应贾敬的儿子贾珍……（颀为宜子，见周汝昌《红楼梦新证·世系表》）

　　　因为《红楼梦》的作者是曹玺一系的曹寅的儿子，所以小说《红楼梦》中，写贾氏宁荣二府，以荣府为主，宁府为副；在荣府的贾政贾赦两家，就以曹寅为原型的贾政一系为主，以曹宣为原型的贾赦一系为副。

　　　也正因为《红楼梦》的作者是曹寅的儿子，所以把以曹寅为原型的贾政一系描写为正面人物的形象，——除了妾赵姨娘及庶出之子贾环以外。其它如贾政、王夫人、贾珠、李纨、贾兰、元春、探春；而将以曹宣（荃）为原型的贾赦一系基本描写成否定的或负面的形象，不是阴毒、委琐、淫佚，就是下场悲惨。如贾赦、邢夫人、贾琏、王熙凤、迎春。这里隐含了生活中曹寅与曹宣间的嫡庶以及曹寅死后江宁织造的袭职等产生的的矛盾。

　　　现在我们说《红楼梦》中“四大家族”的原型的问题。

　　　本来人们所说的“四大家族”，是指贾雨村审理薛蟠打死冯渊案时，葫芦庙小和尚出生的门子呈与贾雨村看的“护官符”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四家——贾、史、王、薛。而贾家之对应现实生活中的曹家已属毋庸置疑，剩下的只史、王、薛三家。而《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是最重要的人物，林家之原型是不得不谈的。今所谈即林、王、史、薛四大家族。

　　　1 林家对应李家——林如海对应李煦，林黛玉对应李煦的女儿。

　　　李煦任苏州织造达三十年，且与妹婿曹寅逐年轮流兼任两淮盐政。这就与林如海完全切合。——林如海是苏州人，林黛玉称姑苏林黛玉，李煦是苏州织造，林李同籍。

　　　林如海亦当两淮盐政，小说第二回道：“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探花，今已升兰后寺大夫，本姑苏人氏，今钦点为巡盐御史……”该回又写道：“（贾两村）那日偶又游至维扬地方，闻得今年盐政点的是林如海。”李煦与林如海均是苏州人而均到扬州任盐政！

　　　曹寅与李煦是郎舅关系，贾政与林如海也系郎舅关系，只是郎舅的关系换了一下位置而已。因此，铁证了李煦与林海的对应关系。

　　　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在第二回介绍林如海处，于“本贯姑苏人氏处”，《甲戌本》有一条十分重要的侧批：

　　　“十二钗”正出之地，故用真。　　

　　　这句批语颇可玩味。这句批语的意思是，介绍林如海的籍贯就是介绍林黛玉的籍贯，因为林黛玉位居《金陵十二钗》之首（与薛宝钗并列第一），又是小说《红楼梦》第一位介绍的《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人，所以介绍籍贯“故用真”，即用真地名，－－苏州。因此，林黛玉原型确系苏州织造李煦的女儿；林如海的原型也即确实是李煦。

　　　此外，还请诸位注意，林李作为姓氏的对应，在音韵关系上是双声的关系，即声母都是“L”,决非偶然，而是出于作家通盘的“暗射”艺术考虑。

　　 2　史家对应孙家

　　 曹寅母亲孙氏，贾政母亲史氏。在曹寅任江宁织造、李煦任苏州织造的同时，杭州织造是孙文成。我们可得出杭州织造孙文成对应小说中史鼎，《红楼梦》中史鼎是贾母史太君之侄；孙文成应当是寅母孙氏之侄──在今存文献资料尚找不到孙文成是孙氏之侄的证据，但杭州、苏州、江宁三织造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却是事实，康熙曾说曹李孙三家视同一体。曹寅死后，孙文成主动要求接寅任两淮盐政，且李煦、曹、孙文成也是相继革职。此外笔者还发现，李煦之对应林如海，李林为双声转韵关系，孙氏之对应史氏，亦为双声转韵关系。（孙为“S”，史为“SH”，但许多方言中不分平翘舌。）

　　　3 王家对应文家

　　　《红楼梦》中的王家，是贾政的岳丈家。贾政的原型是曹寅，曹寅的岳丈家是李家，岳父即当是李煦之父李士桢。《红楼梦》小说里是这样描写王家的祖上的。——凤姐向贾琏的奶妈赵嬷嬷说道：“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时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的洋船都是我们王家的。”这个王家是生活中的哪一家呢？一、从辈分说，凤姐的爷爷，即是王夫人的父亲，贾政的岳父。曹寅的岳父是李士桢。其间当然应当对应。二、这个管“粤、闽、滇、浙”洋船的更当是李士桢。他做过浙江布政史，广东巡抚。他确实是管过各国进贡朝贺的事的。李士桢的发迹与曹玺的发迹有相似之处，曹玺的妻子孙氏及李士桢的妻子文氏都是康熙的奶妈。上文已明，李煦是林如海的原型，由于李煦舅而曹寅郎的郎舅关系在小说里的倒了个儿，成了林如海郎贾政舅。因此再写贾政的岳父家，就不能再是李家（双声换韵已成林家），于是改成李士桢妻子亦康熙保姆文氏的姓，再经双声换韵而成王家。——“文”与“王”的声母都是W。

　　　4 薛家与熊家

　　　 “四大家族”最后一家的薛家的原型应当是康熙朝大学士熊赐履熊家。

其中薛、熊亦双声转韵关系，即“薛”与“熊”的声母都是X。当我们在上文揭示了作者设计原型人物与小说人物三组姓氏－－林李、史孙、王文之间的双声换韵的关系以后，这熊家之为薛家的原型就觉得越发可信了。熊赐履是康熙朝的重臣名臣，与曹寅有同僚之谊而长于曹寅。但他们的关系决非仅仅是同僚之谊，而是非同一般的依仗关系，这里主要是熊赐履依仗曹寅，从而显示出有亲戚关系。令人最为惊奇的是，熊赐履是湖北孝感人，但是他告老而不回故乡，而归至于江宁！这是十分违背常情常理的！非有重要的依托决不如此。今知熊赐履告老时年纪已大，而有几个孩子尚幼，且有一人还是痴呆的。此种种迹象表明熊赐履之选择江宁为告老之地，乃依仗曹寅。熊赐履告老在康熙四十五年，其时之曹寅正如日中天。而且，熊赐履之“弃家归江宁”实在太像薛家母子回京而不住自己的宅院而借居与贾府的梨香院！

　　　宝钗之父是皇商，官名却是“紫微舍人”，深意存焉！唐时中书省即紫微省，“紫薇舍人”即“中书舍人”，熊赐履官至经筵讲官、纂修实录总裁、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四任会试主考，正略当“紫薇（中书）舍人”！当然，贾政与薛蟠之父紫微舍人的关系是连襟，而熊赐履与与曹寅的关系是否也是连襟呢？今知曹寅的续娶妻子李氏，而前妻谁氏？熊赐履的夫人尚无考。但达官贵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其中某房之间为连襟当不无可能的。

　　　再者曹寅、曹、曹给康熙的奏折每每提及熊赐履家的事，熊赐履逝世，曹寅赠与丧仪达两百四十两之巨。这些迹象，都应当是亲戚之情而非同僚之谊。而且今知孔梅溪是熊赐履的外孙，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作为曲阜人的孔梅溪与从南京（江宁）落魄归京的曹雪芹在北京再相见，假如没有“老亲”这一层关系，实在很难想象会在孔梅溪到京不久就见到了正“披阅增删”的曹雪芹，而且曹雪芹即让孔梅溪批阅。这一些似乎都佐证了曹熊两家是有亲戚关系的。这种亲戚关系当是姻亲，以连襟的可能为大。薛家当是熊家！

　　　今把上文的考述分析列表，以清眉目。

宁荣二府与原型对应表

[ 1 ]

　

[ 2 ]

　

[3]

　

《红楼棼》五大家族与原型家族对应表

　　　 列以上各表仅为清眉目计，不可能是绝对的精确而提供研究者按图索骥。但是笔者要指出的是，这种对应基本上把生活中人物辈份平移到小说里的！假如依老一辈红学家的观点曹为贾政，曹雪芹为宝玉的话，则无法找到以上的对应关系，因为错了一辈！贾家主要人物的原型来自曹家各辈人物，而且特别要指出的是，他们的对应是严格按辈份而平行移动的。

　　　这里试把作者处理生活原型与小说人物的原则及手法，作一简单揭示。

　　　第一，作者把生活中的原型人物几乎是严格地按辈份世系平移到小说中的，也就是从辈份说是不错位的，这在以上几张表中已得充分证明。

　　　第二，在辈份不错位的前提下，平移之时又作规律性变易。这种规律性变易正是为了掩盖作者的原型人物取自生活的真实。

　　　（一）长幼易位。如生活中曹尔玉居长，曹尔正居次；小说中却尔正对应的宁府居长，尔玉对应的荣府居次。曹寅居长，曹宣（荃）居次，而小说中则曹寅的对应者贾政居次，曹宣（荃）的对应者贾赦居长。生活中曹颜居长，曹居次；而小说中曹对应者贾珠居长，宝玉对应者曹颜居次。

　　　（二）嫡庶易位。如生活中曹寅为庶出之长子，曹宣（荃）乃孙氏嫡出的次子。可是对应在小说里，政是嫡出，赦为庶出。（贾母讨嫌贾赦）

　　　（三）王皇易位。生活中曹寅长女曹佳氏为王妃，小说中贾政长女元春是皇妃；生活中寅次女也是王妃，小说中贾政次女探春为海外藩王妃。

　　　（四）亲戚易位。生活中曹寅与李煦为郎舅关系，但贾政为舅，林如海为郎，与生活中的关系倒了一个位置，李煦为舅，曹寅为郎。

　　　（五）明暗相应。（1）生活中曹有遗腹曹雪芹，小说中贾珠只留下遗孤贾兰，称贾珠不到二十而死，乃暗应有遗腹贾兰。（2）生活中曹入嗣曹寅，小说中只说贾琏住进叔叔贾政家料理家务，此也是对入嗣的暗应。曹是袭官职，贾琏是持家政，又是一种暗应。（3）生活中曹寅四次接康熙南巡之驾，小说中让贾政的影子甄应嘉（真应贾）接四次驾，这又是一层暗应。（4）明明是皇商的宝钗之父，偏偏给他一个中书省的要职！

　　　作者处理生活原型与小说人物的原则给我们最重要的启示是以下几点：（1）《红楼梦》中人物的原型的核心是曹寅，他对应者贾政虽然不是小说的主角，但是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是以他为主轴展开而平移到小说中的。即《红楼梦》描写的是曹寅的时代！而不是曹、曹、曹雪芹的时代（2）小说的的男性第一主人公是宝玉，他是贾政的儿子，他的原型应当是曹寅的儿子曹颜。宝玉的兄弟贾珠辈、姐妹元春辈、从兄弟贾琏贾珍辈、姑表姨表黛玉宝钗辈，莫不在曹颜的兄弟曹辈、姐妹曹佳氏辈、从兄弟曹曹颀辈、舅姨家的表兄弟妹找到原型与影子。（3）曹寅的孙子、曹遗腹子身份的曹雪芹对应在《红楼梦》中，只能是贾政的孙子、贾珠的准遗腹子身份的贾兰。 我们还可以清楚地看到，《红楼梦》小说中以贾政儿子贾宝玉为首的同辈主人公群，即宝玉、贾珠、贾琏、贾珍、元迎探惜四春对应到生活中，是曹寅的子侄辈，即曹颜、曹、曹、曹颀、曹佳氏姐妹辈。贾府亲戚，宝玉一辈的林黛玉，史湘云辈的原型，则来自李煦、孙文成、熊赐履家的子女辈。总之，这批主人公群的原型，都是曹颜的平辈，却是曹雪芹的父执辈。

　　　根据自传体小说的规律，小说作者一般地对应为小说的第一号主人公，换言之，宝玉的生活原型曹颜才有可能是《红楼梦》的原作者。他显然认为之所以在曹寅、曹死后在江宁织造府失去了立足之地，乃是由于从兄弟曹一家存在的缘故。因此他爱憎鲜明地将曹宣一支对应人物写成负面形象，——贾赦贪酷好色、邢夫人愚昧阴暗、贾琏淫佚浮浪、凤姐利欲熏心；甚至写贾琏绝嗣，写迎春遭蹂躏致死、巧姐被卖青楼，——以此出其心中愤懑。甚至，他把贾家写成“飞鸟各投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不无他被迫离开江宁织造府后对整个织造曹家某种奚落与希冀的侧面反映！

　　　而认定曹雪芹是原作者，怎么可能他笔下的主人公群的原型均取自他的父辈呢？写宝玉的婚恋，爱情纠葛，就是写父辈的爱情纠葛，实在这是自传性质的小说所难以想象的。

　

　　　注释：

　　　[1]《胡适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166页。

　　　 [2]转录自《红楼梦大辞典》1992年印本，869页。

　　　 [3]朱淡文著《红楼梦论源》，江苏古籍，曹寅一章。

　　　 [4]转引自周汝昌著《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440页。

　　　 [5]转引自周汝昌著《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322页。

　　　 [6]见《甲辰本》。

　

　　　　　　　　　　　　　　　 [责任编辑　 黄毓任]

　　　　　　　　　　　　　　　 [责任校对　 徐乃为]

Check Back the Prototypes of the Characters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Also on the Principle of Correspondence of Both

Personages in A Society And A Novel

By　 Xu Naiwei

[Abstract]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an autobiography to certain extent.　The prototypes of the characters in it were usually writer's　relatives and friends. However,some senior scholars such as Hu Shi, Yu Ping－bo, Zhou Ru－chang and so on put forward a principle as that Cao Xue－qin was Jia Bao－yu, and a following outlook of “father Fu was Bao－yu's father Jia Zheng" . Both have been recognized by many readers.　Unfortunately, one generation of those readers are really misled by the above judgement. Now, by comparing the family of the Cao's　with the Jia's, it is clear that Jia Zheng corresponding to Cao Yin, Bao－yu to Cao Yin's son, Cao Yin's grandson Cao Xue－qin to Jia Zheng's grandson Jia Lan.　The principle of correspondence formed basically by that the personages in the novel were moved from their prototypes in life.　The central axle of correspondence is Cao Yin namely Jia Zheng.　A find about the corresponding relations is helpful to unveil the mystery about who was the writer of the novel.

[Key words]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Personages in the novel　　Prototypes in life　　Principle of　　correspondence　　Unidentified wri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