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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情榜的改写谈《红楼梦》在甲戌年定稿的荒谬
作者徐霞客
标签成书经过 改写 情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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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红楼天地里,为了这个问题引起的纷争不少。其实要论证曹雪芹在甲戌年後继续对《红楼梦》进行重大的改写,证据很多。但是许多的正文上的证据,因为正文不会记年,主张甲戌年定稿之说的一方,遂有可乘之机。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结合批语和正文,运用批语和正文的关连,和批语的日期,来判断正文改写的年代,找出甲戌年以後改写的明确证据。

而且这改写的幅度,不能只是人名,否则可以推给後人妄改。不能像己卯本、梦稿本的「黛玉答十三岁了又问到」只有一句,否则虽然有许多关於人物描写的正文支持,还是可以推给後人妄改。也不能像列藏本的「似泣非泣含露目」,虽然蔡先生接受这出自作者之手,但只是一句而已,用这样的例子来推翻甲戌定稿论,也未免鸡蛋里挑骨头。像第五回这样明显的从甲戌本改写到庚辰本的例子,主张甲戌定稿论的一方,都可以独排众议,坚持庚辰本第五回是後人妄改。所以要找出比这个还要重要的改写,让甲戌定稿论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推给後人妄改。

幸好这还不难找,《红楼梦》书中的确有证据表明,作者在甲戌年後进行了重大的改写,这改写幅度之大,即使以蔡先生的辩才,也不敢说是後人妄改,这个改写又有署日期的批语谈及,可以据以判断改写的年代。最重要的是,蔡先生讨论过这个证据。蔡先生对此问题的强词夺理,为甲戌定稿论的荒谬性,提供了更充分的证据。

《红楼梦》第五回中有一段关於十二金钗和情榜的文字,以甲戌本为例:
『只见那边橱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麽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儿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橱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橱上,果然写一个著「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个写著「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後文是宝玉接著分别打开「又副册」、「副册」和「正册」。「正册」中又有十二位女子的判词,和後文红楼梦曲呼应,这便是所谓金陵十二正钗。

由以上文字看来,情榜分「正册」、「副册」、「又副册」,每册十二人,共三十六人。「正册」十二钗的名单是:宝钗、黛玉、元春、探春、湘云、妙玉、迎春、惜春、熙凤、巧姐、李纨和秦可卿。

支持这个十二正钗名册和情榜分「正册」、「副册」、「又副册」的,还有第十七十八合回中有一和正文一起抄录的双行批。以庚辰本为例:「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以贾家四艳再加薛林二冠有六,去秦可卿有七,再凤有八,李纨有九,今又加妙玉,仅得十人矣。后有史湘云与熙凤之女巧姐儿者,共十二人,雪芹题曰金陵十二钗,盖本宗红楼梦十二曲之义。後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又有又副册三断词乃情(晴)雯、袭人、香菱三人而已,余未多及,想为金钏、玉钏、鸳鸯、苗云(茜雪)、平儿等人无疑矣。观者不待言可知,故不必多费笔墨。」。己卯、戚序本也有此批,只是文字略有出入而已。这应该是脂砚斋四阅本所整理的批语,十分可靠。我暂且当它作脂砚的批语。

这条双行批本来没有什麽问题,但是庚辰本在此批之後,又紧接一眉批:「树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壬午季春。畸笏」。红楼文萃中有篇春之水的文章「一条批语的校读」,就是专谈这条批语。於此我只作简单的叙述,「树处」一般认为是抄误,正确的读法有认为是音误而解作「是处」或「数处」,有认为是草书形误而解作「前处」。解作「是处」或「前处」,无疑的是针对「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之批语。即使解作「数处」,也还是针对前批,只是对象宽一点(也许原本还有其他谈及十二钗和情榜的批语)。

批语中见解不同的不乏其例,但是这里涉及的是原书情节的重大歧异。所以引起很多位红学家的注意。

按照第五回的正文和第十七十八合回「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之批语,情榜应该有「正册」、「副册」、「又副册」,每册十二人,共三十六人。而且正册十二钗就是宝钗、黛玉、元春、探春、湘云、妙玉、迎春、惜春、熙凤、巧姐、李纨和秦可卿。另一方面,按照庚辰本第十七十八合回「树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壬午季春。畸笏」的眉批,情榜应该有「正、副、再副,及三四副」,如此就有六十人。而且前批「正册」十二钗的名单似乎也有疑问。第一种看法和第五回正文相合,似乎占上风。但是後者所依据的批语是曹公在世最後一年所批。而且十七十八合回和四十九回似乎也有和第五回不同的十二金钗版本。所以也不容忽视。

一般认为这两种情榜和十二钗的版本,都出自雪芹之手,一是早稿,一是定稿。到底哪一个情榜和十二钗的看法才是曹雪芹的定稿呢?上述两种看法各有其支持者。一派认为,根据畸笏眉批的日期判断,曹雪芹原先的构想,情榜是三十六人,後来增为六十人,畸笏已经看到八十回後这个新写的情榜,和新改过的十二正钗,故有前引眉批。另一派认为,以脂砚斋和《红楼梦》成书的密切关系。岂有不知情榜和十二钗之理?在壬午之前,畸笏批书的唯一记录是丁丑年一条批语。曹雪芹可能在丁丑年之後,才将情榜和十二正钗由早稿改为今稿(第五回),而畸笏在壬午年开始批书之时,还不知此事。我和春之水(夏雨)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夏雨主张前者,我主张後者(後来我读到朱淡文的书,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究竟哪一个情榜和十二钗的看法才是曹雪芹的定稿,不是本文的主题,在此不必多说。重要的是,不论情榜由三十六人改为六十人,或由六十人改为三十六人;不论十二正钗由第五回的名单改为四十九回的名单,还是由四十九回的名单改为第五回的名单。第一,这必然是曹雪芹自己的改写,决不可能是什麽王府清客,或是批书人所为。再者,改写的时间或者在丁丑年到己卯年之间(如果我们采信脂砚的双行批),或者在四阅定本(己卯/庚辰年)到壬午年之间(如果我们采信畸笏的眉批)。换句话说,不论是哪一种解释,都指向曹雪芹在甲戌年後继续对《红楼梦》进行重大的改写。

那麽蔡义江先生对此问题,有什麽看法呢?这两条路,他都不能选。於是他把畸笏的眉批,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解释,让畸笏的眉批和脂砚的双行批之间的针对性冲淡,这样他就不必在两种解释中作选择,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把头埋在沙子里,不理会甲戌年後改写的证据。这两条批语,大家读了都有数,要解释成没有针对性,非得有异乎常人(也就是说,不合乎常识)的说词不可。这就是我上次说的,蔡先生闹的笑话。

蔡先生怎麽说呢?他说「树处」既不是「是处」或「数处」,也不是「前处」的抄误,而是「副册」的抄误。您先别笑,後头还有更好笑的。蔡先生接著说,「…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并不是说情榜的正册、副册、再副、三副和四副册,而是副册中的第一、二、三、四名。这样解释,畸笏的眉批和脂砚的双行批之间的歧异,就不是针对情榜的基本结构和十二正钗这麽重大的问题,而是针对副册中的宝琴、岫烟、李纹、李绮。对於蔡先生的这样曲解,朱淡文说的比较含蓄,「然畸笏此评明明针对全部十二钗而言,何能专谈副册的前四名呢?」。孙逊说的就比较直接一点,「不合版本校勘的基本原则」。其实孙逊这样说,已经很客气了。照我说,蔡先生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也未必保的住甲戌定稿论。照蔡先生的说法,曹雪芹不是改写过副册的名单吗?不过副册的问题总比较不重要,大概要推给後人妄改还是比较容易一点。 总结一下,结合正文和脂批的证据,曹雪芹或者在丁丑年到己卯年间,把情榜和正册十二钗改为目前第五回的情形(我倾向这一说),或者在己卯/庚辰年後,把情榜改为六十人,正册十二钗可能也有修改。无论如何,都表明曹雪芹在甲戌年後,对《红楼梦》有大幅度的修改。


徐霞客(sennefer1)于 2002年3月16日 1:03:50 编辑过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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