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①: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②,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③。
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④,入舍卫大城乞食⑤。于其城中次第乞已⑥,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⑦,敷座而坐⑧。
[白 话]
我是这样听说的: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在舍卫国祗陀太子所施建的给孤独长者所买的园林中,与菩萨、罗汉以及僧众一千二百五十人在一起。
那时,普世之尊的佛陀在午前乞食的时间,穿上了僧伽之衣,端起梵王所献之钵盂,进入舍卫国大城去乞讨饭食。他在城中依照次序乞讨完毕,便回到本来的住处。吃过饭后,收起僧衣和梵钵,并将双足洗过,铺开座垫开始打坐。
[集 注]
①王日休曰:“是”,此也,指此一《经》之所言也。“我”者,乃编集《经》者自谓,是阿难也。“如是我闻”者,如此《经》之所言,乃我亲闻之于佛也。弟子尝问佛云:“他时编集经教,当如何起首?”佛言:“从‘如是我闻’起。”
李文会曰:“如是我闻”者,如来临涅?日,阿难问曰:“佛灭度后,一切经首,初安何字?”佛言:“初安‘如是我闻’,次显处所。”是故傅大士云:
如来涅槃日,娑罗双树间。
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
优波初请问,经首立何言?
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若以诸大宗师言之,“如”者,众生之性,万别千差,动静不一,无可比类,无可等伦;“是”者,只是众生性之别名,离性之外,更无别法。
又云:法非有无谓之“如”,比是佛法谓之“是”。
川禅师云:“如是”,古人道:“唤作如如,早是变了也。且道变向什么处去?咄!不得乱走,毕竟作么生道?火不曾烧你口!”
如,如,明镜当台万象居;
是,是,水不离波波是水。
镜水尘风不到时,应现无暇照天地。
“我”者,为性自在,强名之也。又云:“身非有我,亦非无我。不二自在,名为真我。”又云:“净裸裸,赤洒洒,没可把。”颂曰:
我,我,认著分明成两个。
不动纤毫全本然,知音自有松风和。
“闻”者,听闻也。经云:“听非有闻,亦非无闻。了无取舍。名为真闻。”
又云:“切忌随他去。”颂曰:
猿啼岭上,鹤唳林间。
断云风卷,水激长湍。
最爱晚秋霜午夜,一声新雁觉天寒。
②肇法师曰:“一时”者,说此般若时也。
李文会曰:“一时”者,谓说理契机、感应道交之时也。
川禅师曰:“一”,相随来也。颂曰:
一,一,破二而三从此生。
乾坤混沌未分前,已是一生参学毕。
“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颂曰:
时,时,清风明月镇相随。
桃红李白蔷薇紫,问著东君总不知。
《疏钞》云:佛者,梵云“婆伽婆”,唐言佛。佛者,觉也。自觉觉他,觉圆满故。一切有情,咸具此道。悟者即名佛,迷者曰众生。
李文会曰:佛者,梵音,唐言觉也。内觉无诸妄念,外觉不染六尘。
又云:佛者,是教主也。非相而相,应身佛也;相而非相,报身佛也;非相非非相,法身佛也。
川禅师云:佛,无面目说是非汉。颂曰:
小名悉达,长号释迦。
度人无数,摄伏群邪。
若言他是佛,自己却成魔。
只把一枝无孔笛,为君吹起太平歌。
李文会曰:“在”者,所在之处也。
川禅师云:客来须看,不得放过,随后便打。颂曰:
独坐一炉香,金文诵两行。
可怜车马客,门外任他忙。
六祖曰:“舍卫国”者,波斯匿王所居之国。“祗”者,匿王太子祗陀。“树”是祗陀所施,故言“祗树”。
《疏钞》云:经云:舍卫国有一长者,名须达拿,常施孤独贫,故曰“给孤独长者”。因往王舍城中护弥长者家为男求婚,见其家备设香花,云来旦请佛说法。须达闻之,心生惊怖。何也?须达本事外道,乍闻佛名,所以怕怖。至来日闻佛说法,心开意解,欲请佛归。佛许之,令须达先归家卜胜地。惟有祗陀太子有园,方广严洁。往白太子,太子戏曰:“若布金满园,我当卖之。”须达便归家运金,侧布八十顷园并满,是以太子更不复爱其金,同建精舍,请佛说法,曰“祗树给孤独园”。
李文会曰:“舍卫国”者,说《经》之处也。“祗树”者,祗陀太子所施之树。树谓“法林”也。“给孤独园”者,给孤长者所施之园,共建立精舍也。
③僧子荣引《智度论》三卷云:如来临入涅(奴结节)?时,告阿(入声)难言:“十二部经,汝当流通。”复告优波离言:“一切律戒,汝当受持。”阿难闻佛付嘱,心没忧海。时优婆离尊者语阿难言:“汝是守护佛藏者,当问佛未来要事。”于是,优婆离尊者同阿难往问世尊四条事:
第一问:“一切经首,当置何言?”答曰:“一切经首,当置‘如是’。”
第二问:“以何为师?”答曰:“以波罗提木叉,是汝大师。”此云戒。
第三问:“依何而住?”答曰:“皆依四念处而住。”四念者,一观心不净,二观受是苦,三观法性空,四观心无我。
第四问:“恶性车匿,如何共住?”答曰:“恶性比(音鼻)丘以梵檀治之。”此云默摈(梵语“梵檀”者,犹中国言默摈。默摈者,正如黄鲁直云:“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百战百胜,不如一忍。”摈者,敬而远之之意。此处恶性比丘之道也)。
如来于是付嘱言讫,在俱尸罗大城娑罗双树间,示般涅?。阿难闻佛入涅?,闷绝忧恼,不能前问四事。
王日休曰:梵语“比丘”,此云乞士。谓上乞法于诸佛,以明己之真性;下乞食于世人,以为世人种福。此所以名乞士也。“大比丘”,则得道之深者,乃菩萨、阿罗汉之类也。“俱”,谓同处也,谓佛与此千二百五十人,同处于给孤独园中。
陈雄曰:比丘,今之“僧”是也。
李文会曰:比丘者,去恶取善,名小比丘;善恶俱遣,名大比丘也。若人悟达此理,即证阿罗汉位,能破六贼,小乘四果人也。
川禅师云:独掌不浪鸣。颂曰:
巍巍堂堂,万法中王。
三十二相,百千种光。
圣凡瞻仰,外道归降。
莫谓慈容难得见,不离祗园大道场。
④王日休云:“尔时”者,彼时也。佛为三界之尊,故称“世尊”。三界者,谓欲界、色界、无色界也。
僧若讷引《毗罗三昧经》云:“早起诸天,日中诸佛;日西异类,日暮鬼神。”今言“食时”,正当午前,将行乞食之时也。
李文会曰:“尔时”者,佛现世时也。“世尊”者,三界四生中,智慧福德无有等量,一切世间之所尊也。“食时”者,正当午食将办之时也。“著衣”者,柔和忍辱衣也。《遗教经》云:“惭耻之服,于诸庄严最为第一。”
《疏钞》云:“著衣持钵”者,著僧伽之衣,即二十五条“大衣”也。持四天王所献之钵。
⑤僧若讷曰:寺在城外,故云“入”也。“乞食”者,佛是金轮王子,而自持钵乞食,为欲教化众生舍离骄慢也。
李文会曰:“乞食”者,欲使后世比丘不积聚财宝也。
⑥僧若讷曰:不越贫从富,不舍贱从贵。大慈平等,无有选择,故曰“次第”。
李文会曰:“次第”者,如来慈悲,不择贫富,平等普化也。
⑦王日休曰:乞食而归,故曰:“还至本处。”饭食已毕,收衣钵、洗足者,谓收起袈裟与钵盂,然后洗足,以佛行则跣足故也。
李文会曰:“洗足已”者,净身业也。
⑧颜丙曰:“敷乃排布也。排布高座而坐。
智者禅师颂曰:
法身本非食,应化亦如然。
为长人天福,慈悲作福田。
收衣息劳虑,洗足离尘缘。
欲证三空理,加趺示入禅。
(《疏钞》云:三空者,三轮体空也。施者、受者并财等,名三轮也。施者反观体空,本无一物,故云理空;受者,观身无相,观法无名。身尚不有,物从何受!故曰受空;施受既空,彼此无妄,其物自空,故云三轮体空。)
李文会曰:“敷座而坐”者,一切法空是也。
川禅师曰:惺惺著!颂曰:
饭食讫了洗足已,敷座坐来谁共委?
向下文长知不知,看看平地波涛起。
[要 义]
这一段所说,只是在描述佛祖的日常活动,以及讲经说法前的准备工作。
短短几句话,便交待了即将说法的地点、时间、情景等。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当年佛祖的生活起居,没有丝毫的特殊。
他能够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坚持乞食的传统,为后世佛教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不过,任何一个教团或者组织,如果还想发展和壮大,这领袖人物首先就得身先士卒,为人表率。否则,自己都做不来,反而去要求别人持戒守纪,结果一定会很糟糕。
释迦牟尼佛祖的目的,只是要传道授徒,把自己所觉悟到的真理传播给更多的人,让他们一起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
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他也就会跟大家一样,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地高贵,并且应该得到更多的享受。
他已经觉悟了人生的真谛,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享受与不享受的概念了。一切的一切都随缘去做,只要能够通过自己的传经讲法,让人们明白人生的真理,那也就足够了。
这就是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