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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To Meteor 2
作者牁︷朲 ル
标签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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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的日子里,几乎没有人有闲暇去追问这样一个女孩去了哪。阳光变得强烈,夏天又到了。“两年了。”恋恋想,“你喜欢他已有两年了。”一切都已面目全非,都改变了,恋恋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她的围绕。是啊,她曾经像只蝴蝶一样在恋恋的身边旋转,笑啊笑的抖落一地的灿烂,那些幸福而平静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恍如隔世,回忆竟敏感到不可触碰。
高考前一周,她回来了,如同她的离去一样突然,她又悄无声息的回到教室,面对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书和习题。
面对恋恋,她只是说:“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很久都不出来,恋恋听都里面一直有细微的水流声,那些隐约的灯光从门的缝隙间透出来,像要泄露什么秘密一样的缥缈而不真实。恋恋忽然感觉到什么,猛烈地拍着门,大叫着她的名字,“你给我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快给我出来!”恋恋愤怒地拍着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怕失去了她,恋恋知道自己是一直都要守护着她的,即使是朴树,也不能把她从自己的生命里带走,她似乎还未清醒,她和朴树,这是两个前世今生来世也不可能联系到一起去的名字,不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的事实,她也必须接受,她的梦想的确是太遥远了啊。“乖,你听我说,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出来吧,不要怕,有我在,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啊。”恋恋几乎是哭着说这些话的,她是在哄她,劝慰她,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哀求的语气。这震天响的动静引来了许多其它寝室的人,大家都隐约的知道一些她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会表现得这样极端。人们都认为不过崇拜一个偶像而已,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只有恋恋和她自己知道,朴树在她心中,已不仅仅是一个偶像了,他是她爱的人,是她的梦想。
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她站在门口,背着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脸,但她那一头凌乱的头发却显得那样突兀,大家都看见卫生间的地板上,散落着的头发。她把自己的一头长发剪了。
她弯下身来抱住靠在墙上哭泣的恋恋,“我不会走的,我怎么会走呢?”恋恋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她,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恋恋发现这个女孩的眼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恍惚,即使是紧盯着她的眼睛还是无法捕捉到她的目光,她像没有了灵魂似的。恋恋觉得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寒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她抱着恋恋轻声地说。
这天晚上,她们两个都没有语言,夜色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淹没了她们。这是一个漫长的夜,因为炎热而让人烦躁。她们两个躺在床上,张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沉默。六月似火的天气已让人难以入眠,而此刻,她们又枕着各自的心事。注定了是一个没有睡眠的夜晚。她杂草般凌乱的头发在脖子处和汗水纠缠在一起,浸湿了枕头。距最初的感动已有两年了,两年里的无数个夜晚,恋恋就看着她在黑暗中蜕变着,她常常在深夜里坐在床上听朴树的音乐听到哭泣,把头蒙在被子里哭泣,那是一种忍不住的悲伤和绝望。恋恋就夜夜看着她这样被伤害却无能为力,她的生命中有一份她已负载不起的感情,爱情带给这个女孩的几乎一直是伤害,而更可怕的是她一直心甘情愿。
高考的两天就这样被忽略着地过去了,这两天,对其他苦读十年的人来说也许是终身难忘的激动与紧张,而于她来说,也许是这几年来最为平静的时光,她只消坐在教室里,写满她面前的试卷。
时光的静默有时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所有的事物看上去都是平静的,而平静的背后,总隐藏着许多的意想不到。她从北京回来后看上去安静了许多,她不再一个人坐在某处发呆,可以说出完整而有逻辑的句子了,甚至偶尔还会和恋恋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高考结束后,她又去买了一把吉他,她和恋恋在七月的烈日下逛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琴行,花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了挑一把称心的吉他。
晚上,她们在阳台上喝冷饮。她的头发刚洗过,湿淋淋的贴在脖子上,蓝蓓丝的苹果清香在夏日傍晚微微凉爽的空气里蔓延。她咬着吸管,看上去有重生的新鲜感。恋恋只是惋惜她那曾经绸缎般的长发。
当空气开始有一点点凉时,她们的谈话也渐渐地少了,沉默变得越来越长。她拿出刚买的吉他,用手指抚摸那一根一根的弦。她已经有半年没有碰过吉他了,早先的那个拨片已经不知去向,她把脸贴在吉他上,闭上眼,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绝望的幸福。月色一点一点洒下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如水般的蔓延开,她的身影开始荡漾,那些凌乱的发丝被风吹动,微微地舞着,发稍的香气,在空气中跳跃。这是个美丽的夜晚,她们都幸福地存在着,即使是七月流火一般的炎热,也离她们而去。此刻的她,心如止水。那些曾经让她起伏不定的音乐,那个激动又忧郁地拨动琴弦的男子。此刻,在她的心里已凝成一段华彩般的回忆,她终于可以以一种理智而冷静的姿态去想念他以及他的音乐。恋恋不知道在北京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她有如此的决心去面对现实,又或者是她正准备着新的开始?那些凋落的发丝又意味着什么?是她的决绝吗?她只是做短暂的停留,然后又继续上路吗?
没有考试的日子里,时间似乎过得特别的快,她不再和恋恋整日整日地吃喝玩闹了,她开始看一些莫名奇妙的书,写字,然后就是练琴,她的生活看上去过得有条有理,让恋恋都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她。
填写志愿时,她都写的北京的学校,这是恋恋预料中的,她在填写时,似乎像是已经练习过千百次一样的熟练而毫不犹豫。分数很快就下来了,她终于如愿以偿。她拿着分数单在夏日毒烈的阳光下飞速奔跑。她的幸福不可抑制,她的快乐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她穿过街道,跑过天桥,路过街边公园,她要把她的快乐和幸福感告知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这两年来的悲伤已将她的心挤压到变形,自此之前她没有爱过任何人,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去爱,她只是在一夜之间被爱情击中,于是便手忙脚乱,何况这是一份多遥不可及的爱情,沉重的,让人无法负载。现在,她终于可以去那个城市,遥远的北方,她所爱的人居住的地方。从此后,他们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生存,忙碌。带着对他的思念和爱,她会一点点地成长,直到最终释怀,坦然,然后遇见一个合适的人,一同生活。这份感情最终瓜熟蒂落,只是隐在她的心里,伴着她老去。“你最后总会明白的。”恋恋这样想,她一直都坚信时间会让一切都改变。她不可能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爱着朴树直到死去。她最终会嫁作他人,幸福而平静地老去,恋恋一直这样认定着。她还在刺眼的阳光下幸福的跳跃着,那张分数单已被汗水浸湿,她的额头也是密密的汗珠,她就这样笑着,幸福膨胀到无处可藏。
她一口气爬到这座城市最高的一座建筑的平台上,似乎离太阳更近一点,阳光强烈地让周围的空气开始模糊地蒸腾。她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觉得刺眼。下午是最热的时候,整个城市陷入一种慵懒的状态,被炎热蒸发到瘫痪。恋恋在平台上寻找可以遮住烈日的地方,而她,却像是在享受一样,面朝着天空,任凭毒辣的阳光伤害着她白皙的皮肤。她突然回头,看着恋恋,微笑。
“恋恋,即使到了北京,我的梦想还是无法实现是吗?
因为它们太遥远了,一开始就太遥远了不是吗?即使是和他在一个城市,又怎么样呢?我根本找不到他的足迹”
她把头转回去,恋恋看见她的嘴在动,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那张分数单,被汗水湿透了的分数单,她松开了他。
“恋恋,我不想放弃,我的梦想,还有我的爱。”她再转过头来时,已是泪眼婆娑。
然后,恋恋看见她从平台上坠落,恋恋还没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抓住的只有她残留的余温,恋恋就看着她在风中坠落,飞一般的,像没有重量似的,她的灵魂已飞走,身体却重重地落在这个伤害了她,又让她幸福的纷繁复杂的世界,她终于可以解脱了,此刻,她身轻如烟,飘过千山万水,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到他的身边。她也终于遵守了她的诺言,终其一生来爱他,直到死去。
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吧,是个让人惋惜的结尾吧,还是让人感动的爱情,甚至什么都不是。世界这么大,有谁会在意这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女孩 的爱情。很少有一个人可以终其一生去爱一个人了,而她,这么短短的一生,只爱过一个人,爱一个连她是谁,甚至连她的存在都无法感知的一个人。她日日夜夜听的《那些花儿》,那个人曾唱着它唱到流泪,她也是那些花儿中的一朵吗?如昙花般转瞬即逝,就像流星划过天际,用尽它的生命来绽放着短暂的美丽,让人触目惊心,留下的只是遥远依旧的苍穹和天空下人们无尽的仰望和思考。
2002年9月,恋恋北上,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了她。当恋恋踏上北京火车站的那一刻,她对她说:“我们终于到了。”恋恋把她的照片随身带着,在这个她梦想的城市里到处游荡。照片上的她,笑得如同这个城市里的阳光一样纯净灿烂,一次次刺痛恋恋的双眼。恋恋只想让自己来替她继续这个追寻的梦,却一次次地被她幸福到脆弱的笑容所伤。她看着她的照片说:“终于到这里来了是吗?你很幸福是吗?看你笑得,傻子一样。”说着她的眼泪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地和笑容一起出现在恋恋的脸上。
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城市,这里的秋天比南方要干燥得多,而阳光也灿烂得多。恋恋还是一有空就带着她四处逛,这样一逛,就是一年。终于,那个她爱的人,那个孩子一样执著,倔强又孤独的他要出新专辑了。《生如夏花》。恋恋拿到CD时,只能呆呆地笑。“生如夏花,就像在说她一样。”是啊,她不就像是夏天的花一样吗?那么饱满而积极地在阳光下绽放出最大的美丽,然后逝去。漫长的一生,她来不及等待,只开最美丽的一季,然后留下芬芳和色彩让人去回忆。这样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她不会让自己枯萎,衰老,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将自己的感情挥霍而尽,将自己的美丽凝固,让爱情始终如初的新鲜,并且,守住了诺言。
接下去漫长的签售行,朴树终于到了她的城市。四年的时间,朴树终于走到了她那里,在那座她成长的城市里留下匆忙的脚步。在北京的恋恋知道,她一定看见了朴树,拥抱了朴树,他们终于相遇了,朴树已而立,而她依旧年轻。这真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2004年的夏天快到了。四年,她生命里的1/4,她献给了一个叫朴树的男子。她一直追寻他的脚步,她一直心甘情愿地被梦想所伤。生活在继续,朴树的音乐也一直继续。而她,站在生命的那头,还是那么笑魇如花的,洒落一地幸福的眼泪和破碎的梦想。

生活,确实很迷人,值得我们为她纵身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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