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录梁归智评点本《红楼梦》(山西古籍1995)第1596--1597页:
本回贾母。。。表现出独撑危局的气魄和度量,。。。在中国封建文化中,这种识大体顾大局怀大义的贵族老太太并非凭空杜撰。如《三国演义》中徐庶的母亲,〈说岳全传〉中岳飞的母亲,杨家将故事中的佘太君,都是这样的典型。。。所以后四十回中抄家后的贾母形象有其文化和美学价值。
但是,这却不是曹雪芹所追求的境界,毋宁说是与曹雪芹的本意背驰的。无论徐母/岳母/佘太君,还是续书中的贾母,其形象都是以无保留地认同封建文化为根基命脉的,而曹雪芹写〈石头记〉,却有一种鲜明的叛逆意向,。。。原著佚稿中所写的抄家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式的灭亡的悲剧,在吞噬一切的风暴中,贾母同样逃脱不了其悲惨绝伦的下场,不可能那样安详地含笑撒手而去。也许原著佚稿中贾母活不到抄家的时候,因为让贾母病故或病危才能尽情地展开贾府的自残和内争。续书淡化了这一最根本的冲突发展,贾母就福寿绵长地活下来。说到底,续书中贾母的优游潇洒毕竟是以“复世职政老沐天恩”这种对皇家的感恩戴德为基础的。而原著要写的抄家却饱含着“伴君如伴虎”的恐怖回忆和血泪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