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孩子（一）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她伸出右手，然后说，你好，我叫天。
　我说，你好，你可以叫我安。
　
　 她说，把你的左手给我。我伸出，她说，你的掌纹都是断的。安，你是个破碎的孩子。她颠起脚，轻轻地把嘴唇压在我的脸上。她说，让我抱抱你。
　 我们一起去池子那边行走，一起去看月亮，一起趴在窗台上，看花开花谢，那年我们只有20，我碰到天的日子。
　
　 她喜欢伊可爱的东西，喜欢redearth的口红。就像我一直钟情于Esprit或者是U2的东西一样。就像我会花我一个月的零用钱，买一堆毫无用处的东西。或者是花一大堆的钱吃一大堆的东西，把自己吃的拉肚子，或者是，买一大堆的碟片回来。看到自己留眼泪为止。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天两个人整天都是这样的过，挥霍着金钱与时间。
　
　 天说，安，我带你去看海。
　 我说，好。
　 我伸出自己的手，给天。天带我跑到了有海的地方。那是一个海滩。我不认识的地方，一切都很陌生。天说，有个我喜欢的人在这里说过喜欢我。
　 我说，天，今天好象风很大。
　 天说，安，涨潮了。
　
　 我们躲到后面的台阶上。两个穿着白色棉布裤子的孩子坐在那里，盘着腿，一起看海的潮起潮落。
　 我说，天，安会迷路的。
　 天说，安，你不会迷路。她把我的手紧紧地抓住。她说，我会抓着你一辈子的。
　 我说，好，你要爱我。
　 她说，恩。
　
　 我说，我们要一起深深地相爱，就像爱着彼此一样。
　 她说，宝贝，我会爱你，一直爱你。
　

　 半夜，不，应该是凌晨。天抱着我睡。两个女人紧紧地抱着。那时候的天已经和她爱的那个男人林做爱了。
　 他们曾经有个未成形的孩子。天很早的时候就和别人发生关系。
　 天问我，安，你还是处女吗？
　 我说，恩。
　
　 她揉着我的头发，说，恩，那就好。安，你还有残留着的爱情吗？
　 我说，我不知道。
　
　 那年，我和峰吵了分，分了吵。
　 我开始对我和他的爱情成有怀疑。
　
　 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不是已经变味了。我说，天，男人是不是都不会珍惜。
　 天看着我，她说，恩。
　 我说，那为什么我用百分之一百的爱情去爱他，他却不爱我，还要一次一次的伤害我。
　 她说，安，这就是宿命。
　
　 宿命。一切轮回。都会消失。
　
　 我问天，你还有多少爱情。
　 她说，我的爱情都让我给用完了，但是我会奋不顾身的去爱。因为这是我们女人仅有的机会。
　
　 有一段时间，我想我就这么老去，开家花店，整天卖百合。就像我在以前看到的那家花店一样，把花卖给有缘人。仅仅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我想就这么过一身，一身不去碰爱情，就像自己能够当个无欲无求的人一样。
　
　 天说，安，不要太去爱一个人。那种东西不适合你。
　 我说，好。
　
　 细细的话语整晚缠绕着我的耳朵。就像天的长发一般。

　 我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听着歌，然后幻想结婚。我记得天结婚的那天，他男人是这么和她说的。结婚是因为有那本红本子，可是什么是结婚呢？就是住在一起吧，那么为什么我们就当那本红本子拿过了呢，然后我们结婚。
　 我在那边笑，佩服天的男人把同居两字解释得那么有心。

　 我说，天，你该结婚了。
天说，我已经结婚了。她的左手上带着草做的戒指。她男人随手折的，然后为她带上。对她说，我爱你。

　 有一天，天来找我，看着我。我搂着她，说，你不要说，宝贝，让我猜猜。
　 她说，好。
　 我俯在她耳朵边，轻轻地说，是为了那个叫洁的女人对吗？
　 她点点头，他依旧喜欢我，可是他爱她。
　 我说，宝贝，你又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不要那么任性。
　 我说，搂着她，嘴唇压在她脸上，宝贝，记住只有你才能给自己幸福。

　 天的男友把天抛弃在手术间里。是我去接她的。
　 我看见天子宫里的那滩血水。我告诉她，亲爱的，你有孩子了，你的孩子提早出生了八个月。虽然它只是一滩血水外加绒毛。可是亲爱的，你有孩子了，你应该庆祝。不要再哭泣了。
　 天看着我，一直在哭。
　 我抱着天，用女人之间最默契的方式安慰她。 天开始不停的做梦，梦中摇曳着稚嫩的手和婴儿的哭声，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更不会明白，如果一个女人不得不失去孩子的时候，那么她真的会什么都不在乎了。宝贝不哭，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