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大山里的雾，
好浓，好浓，
好湿，好湿。
所有的峰峦都不见，
天与地白茫茫一片，
人在雾中，犹如飘渺仙境。

隐隐绰绰，蒙蒙胧胧
有一团黑影从雾里走来，
渐渐地，缓缓地
黑影越来越清晰，终于
穿破浓雾向我走来。

啊，是她！
一个常来镇上卖山柴的女孩。
挑着一担，
细细的雾水漉漉的山柴。
我知道，她的家，
离这里很远，很远
要翻一座山、两道河、三道湾。
她这么早就来？

大哥：今天可要柴？
她绯红的脸，擦着额头的汗
怯怯地问我，声音很小很小。
说完，
露出带有希望和羞涩的笑。

我没说要，还是不要，
只是看着她----
是欣赏，是调逗，是爱怜，
我也说不上。

汗湿的蓝底碎花的衣裳，
裹不住青春的魅力，
她躲闪着我在她胸脯扫描的眼睛，
羞涩紧张的胸脯起伏不停，
手足无措的地编着自己辫梢。
纯朴勤劳俊俏的山里姑娘，
出了大山你就甭想再见。

挑走，挑走！不要，不要！
多事同事，向她挥着手扯着嗓子喊，
姑娘的脸庞，瞬时失去颜色，
眼眶盈泪，抿紧嘴唇
她地低下头，
用手揪着前襟的衣角。

我一时慌乱，
心也莫名地在颤。
不知道安慰，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挑起他的湿柴，送进柴房，
付给他一块两毛钱②
她默默地收下钱，还退回了两角，
低声说：柴不好。

他走了，
也不会说再见。
匆匆消失在雾海里。
她带着隐隐地羞辱逃离了，
她带着生活的重压和痛楚逃离了。
仅仅为了一块钱。

我伫立良久，良久，
不禁泪水盈眶，
为什么？
我心里明白，却永远说不明白。

以后再也没看她到镇上卖柴，
好多次都眼巴巴看雾里的黑影，
希望她再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
还是山雾弥蒙的早晨，
她跳进镇前山坳的深潭里，
全镇的人唏嘘感叹、议论纷纷。
我踉踉跄跄跑去深潭，
姑娘的酮体还在水里面，
潭边放着挑柴的扁担，
还有她脱下的蓝花布衫，
据说这是姑娘唯一出门的衣衫，
最后留给还未出嫁的妹妹穿。


日落黄昏，
还打捞不见姑娘的尸体，
人们逐渐散去，
未能见姑娘最后一眼
使我不忍离去，痛楚不堪。
这一天，
是我永生难忘的一天，
是我心灵震撼一天。
一个与我同龄的山里姑娘，
被命运分配生活在两个世界。
一个在山里，
一个在城里，
一个在地
一个在天！

2006-6-4

注：①老师命题作文 “他”。体裁不限，所以以诗叙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②当时柴价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