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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与满清的三点致命比较——明亡之思
作者叶飞
标签红楼梦 历史 牡丹 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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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勃勃的明朝已经离去三百多年,死气沉沉的满清对于今天仍然阴魂不散,我们要反思,我们要总结,我们要振作。近日拜读古稀宿儒朱维铮先生大作《走出中世纪》,有了不少新的思路,可以作一番研究。 


首先,满清社会有三点致命的要害,无论满子们如何辩解,这些是的确存在。 


第一, 积极专制与消极对抗长期并存导致社会僵化。所谓“康乾盛世”,“左无才相,右无才史,阃无才将,庠序无才士,陇无才民,厘无才工,衢无才商”(龚自珍语),根本不能和汉唐相比,就是与晚明嘉靖万历相比,有海瑞,有张居正,有戚继光,可以逆君心,可以假君权,可以自练兵。而满清二百年中,文臣如犬武将如蝇,纪昀只算个拍马屁的弄臣,傅恒作了亏心只有顺服,满朝奴才,整个社会成为主奴天下。满清的国策是“以汉制汉”,他们自己不信甚至蔑视,却要搬出在明朝中期已经过时的程朱理学钳制思想,加强专制,表面上四宾咸服,于是奴隶主们更加得意,狂妄自大,又进一步集中权势,奴才只好跪听,只有顺服,只能献媚。不满的人却很无奈,既不能议论于乡野,又不能著述于文章,也很难把想法传给后人。而且当别人问起时,还要作出不闻不问的隐士之态,装出道貌岸然的忠君爱国之情。所以,饱含悲愤之意的《聊斋志异》《红楼梦》成为颠峰之作,而充满浪漫情怀的《西游记》《牡丹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此时产生。 


第二, 学术研究的内容被形式所窒息。整个满清时代广大学者(只能算二流)投身于古籍整理,文字训诂,“一字一句皆有来历”,后世标榜为乾嘉学派,自称“汉学”而鄙薄“宋学”,追求返朴归真。其实就其研究内容来说,整理古籍研究古音古字,无可批驳,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都可以。而且我也承认他们的成就,很多先秦诸子就是他们完成的注释甚至还原。但不可原谅的是,他们在研究方法上“非此即彼”,盲目崇信于一派,自造窠臼,走进极端,往往痴于一字一音考据,往往迷信古训不能创新,表面上明察秋毫,实质上是逃避现实,陷入烦琐无穷的考据,了此一生。相反,对于考据之外,对于窗外之声,或一脸憎恶,或回避不言。这对于学术研究本身贻害无尽。因此满清的学术主流汉学属于中世纪学术范畴,最终内容被形式窒息了,成为僵死的学问。 


第三, 精神世界被外部环境所扼杀。明清之际,人心思变。满清入主中原,有两大制度,君臣如主奴,大兴文字狱。龚自珍言所谓“康乾盛世”简直是戮心之世,“戮其能忧心,能愤心,能思虑心,能作为心,能有廉耻心,能无渣滓心。又非一日而戮之,乃以渐,或三岁而戮之,十年而戮之,百年而戮之……然而起视其世,乱亦竟不远矣。”利玛窦来华时写到“这个帝国……不如说是共和国”,一百多年后,马嘎尔尼考察满清评论是“到处是垃圾……肮脏……麻木”。自古用臣民如唤奴才的时代,只有一个满清,在统治者心里,汉臣不如旗奴,汉人宰相不过是被征服民族的头领而已。想直起腰来做个人已不可能,天地间求一立命尚苟延残喘,如同行尸走肉。 


从上得出,满清必须灭亡,却是一个相当长期痛苦压抑的过程。集体浮华,自我沉沦,造就了这个时代。 


进而,明朝的时代特点是:集体失控,自我张扬,是一个相当长期活泼开放的过程,同时也有三点致命的要害。 


第一, 消极专制与积极对抗长期并存导致社会变革。举例来说,对于“八股文”这个词我们已经很熟悉了,的确是明朝的科举范文,是规范化考试的老祖宗。但是从明朝科举制度实施来看,问题原来不简单。洪武初恢复科举,朱元璋就发现其弊症,真正的饱学大儒没考中,榜上全是不满三十的少年,于是罢除科举,几次反复才认为科举是唯一可行的比较客观的选拔机制。此后一百年,以程朱理学为最高指导思想,科举进入正常轨道,特别在永宣时代,“三杨”内阁掌握文坛,但此时八股文还不是法定范文。什么时候法定了呢?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八股文正式登上科举宝座,大家会说,哎呀,完了,完了,结果呢?明朝新的思潮就是在成化时代开始的,生活着两位先驱陈白沙、胡居仁(在万历时与王阳明都从祀孔子)。事实上,八股文本质上是一种集中精练的文笔操作,明朝很多思想家同时也是八股好手,包括放荡不羁的唐寅,乡试解元,科举不在话下,却被一起赶考的同乡好友的舞弊牵连了。书院(主流是民办)的兴起又推动了教育的改革,全国不进行统一出题考试,根据各地水平划分成南卷、北卷、中卷三片考场区域。崇祯年间,进行了科举制度形式变革,增加了“五经中式”。正德以后,内阁逐渐成为政治中枢,廷议成为处理政务的公开制度,皇帝数十年不朝,各部各机要照常运转,根基在于正德元年(1506年)颁布的《大明会要》,对于官吏职守都有严格规定。这一百多年里,内阁变动,政令发出,朝野为之哗然,士人为之奔走,百姓为之躁动。海瑞敢骂,张居正敢管,李贽敢写……严嵩刚倒台,魏忠贤刚死,关于他们的演义小说就出版了……隆庆元年(1567年)百官廷议,内阁通过,大开海禁!这是个充满激情与变革的时代!变革中人心动荡,变革中头绪万宗,只有眼光深远的铁碗人物才能驾权,然而历史没有第二个张居正,后来崇祯对袁崇焕的期望太大太高太远了,他们又都是嫉恶如仇、心急如火、无比自信的英雄好汉,悲剧不得不产生。 

第二, 学术研究的内容一再突破形式。学风自由,可谓瞬息万变、风云激荡。明初一百年程朱理学奉为最高宗旨,统治学术潮流,同时民间还有一股潜流,一些研究佛理的儒家和一些研究儒学的高僧,甚至后来成化皇帝画了一幅画《一团和气图》儒、释、道三人抱团成一个人。终于,王阳明龙场悟道,别开生面,发扬心学,“心外无物”“万物本于心”,圣人和凡人之间就是一念之差——致良知。王阳明的学术批判精神承前启后,影响后世二百年。由于王阳明官至兵部尚书,平定一次藩王叛乱,平定一次瑶民变乱,做到了立德、立言、立功,加上他随处讲学,几乎南方各省都建有阳明书院,当世人极其推崇,将理学完全压倒,把王学抬到颠峰,明朝中后期始终奉王学为宗。而实质上王学只统治了几十年,王阳明死后,王学马上分裂,最初是左派右派,就像黑格尔死后左右派分裂。到了嘉靖时代又分出江右、浙中、泰州很多学派,互相批驳,说自己是王学正宗,甚至放弃王学,另辟奚径。其中有个别非常异端的学者文人,如李贽、徐渭、金圣叹,学术繁荣已经超过先秦诸子和魏晋玄学。此时西学东来,利玛窦、金尼阁等传教士首先得到王学后人的礼遇,中西文化实现了平等性的交流,徐光启的北京兵工厂、天津试验田是杰出代表。明清鼎革之际,很多学者反思、批判王学,王夫之批评王学末流空谈误国,黄宗羲则抨击君主专制,设计了未来君主立宪的蓝图。王学自此绝迹,满清列入禁忌。可见,由于学风内容一再突破形式,已经没有任何形式适合不断分化更新的内容了,这也极大的影响了社会的其他方面,影响了经济和政治,所有的外在形式都被深层内容的激变洪流冲垮,形式的更新被内容的更新拖垮了,这种形式的存在只能被时代进步所抛弃,除非……除非……除非有一种压倒优势的形式杀出来,让不断更新的内容止步……谁都不会忘记1644,因为满清的登台,让不断更新的任何社会变革谢幕了。 


第三, 精神世界一再超越外部环境。我用两件事例做比较。王学兴起之后,仍有不少腐朽坚守程朱理学,这在正常自由的学风下是允许的可行的。西学东来,同样是面对外来新学,在广东坚持理学的老家伙们非常排斥,让传教士前后好几波生生碰了钉子,迟迟进不了中华大地。而江西的王学门徒秉承“圣人和凡人之间就是一念之差”,以其特有的平等交流的观念,自觉认为东方人与西方人的交往是正常的,是欢迎的,是应该提倡的,他们可以东来,我们也可以西往,非常礼遇传教士,甚至筹划过西行,可惜未成。以至于一百年后南明唐王祈求外援时,派黄宗羲东渡日本,又派庞天寿西往葡萄牙,可惜庞天寿已经年老,改派一个传教士去,等传教士回来,唐王已败亡了。再有一例,满清入关,进挺中原,开门迎降的很多是理学老朽,比如钱谦益,口口声声说什么“夏变夷,则夏夷之,夷变夏,则夷夏之”,后来的李光地、熊赐履等不入流的学者,只有溜须拍马之能了。相反,坚持抗清直至舍生取义或隐蔽山林的,多为王学后人,甚至传教士金尼阁很受感动也怀书南下……夏完淳高唱“别云间”,黄宗羲王夫之隐逸著述,总结历史又关注未来,听说康熙要修明史,黄宗羲叫门人、子孙出山修史,这是怎样的眼光和胸怀……顾炎武则出游天下,著述立说,在山西和傅山创办了山西票号,筹金反清……顾祖禹遍览山川形势,写成《读史方舆纪要》,承先父反清复明遗志,抱经世致用之宗旨,以明末政区为本,分区论述历代疆域形势及历史沿革和军事险易,着重考订古今用兵、战守攻取之宜,兴亡成败之迹,以备反清之用。兼述自然地理和农业、漕运诸类,为前无古人之历史地理学巨著。时人将《读史方舆纪要》与杨文鼎的 (历算全书》、李清的{南北史合钞》合称为“三大奇书”。他自题一副联句:“早起鸟啼处,夜眠人静后”,用以自勉;又以“含饥草传秋窗永,隐隐空山有哭声”,“江底可怜沉铁锁,掌中犹喜抚金瓯”的诗句,抒写出当时撰写《读史方舆纪要》时无限沉痛的心情。他们的精神世界在明朝时就已经超越了东亚的范畴,超越了当世,明朝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国界,在他们心里已经没有权威,只有一种越磨越砺,就是民族精神。所以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远远超越了满清,他们的生命也许只是瞬间,他们的奋斗也许只留下遗憾,但是他们早已看到了未来,明朝也许会亡,只要民族精神不死,更新的明朝就会在更新的未来重生……

我的推测是有根据的,明朝的未来应该有自己的模式,不会模仿他国,相反,只能是被他国效法。明朝的海外势力是非常强盛的,并且一直存活到晚清,多数因为孤立无援,和中原大陆断了联系,逐步消亡。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满清特别顾忌出海,严禁出海,对于海外归来的人就地处死。我们可以侃侃明朝的海外势力。 

吕宋遭受殖民侵略,殃及华人,1571年,林凤率领舰队攻打马尼拉。 

郑成功驻守台湾,原来明朝的海外藩属纷纷进贡臣服,而且控制了商路,在东亚、东南亚海面上,没有郑家船队的令旗不能贸易。 

华侨在海上建国,最著名的兰芳共和国,1777年罗芳伯建于婆罗洲,实行大总长制,选举“大唐总长”,聘请大儒教书,开办兰芳公司,一直存在了一百多年。类似还有戴燕、吕阳。 

近代泰国的开国君主为华人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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