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行之“事无巨细”版

作者：柳闻莺

决定以流水账方式来记录了，好像已经很久没写事无巨细版了，但是为了凑字数决定来个事无巨细流水账，各位看官可别嫌烦，哈哈！

且听我从头细表，话说吕派专场的各位演员定于3月6、7日两天在上海越剧院拍摄造型照和宣传视频，本着好奇又好事的居心，我就在7号下午赶到了上海越剧院。拍摄工作定于下午四点正式开始，四点很准时各位吕派弟子基本到齐，除了周妤俊，小周同学据说昨天已经拍好回去了，于是就只没看到她。进了化妆间自然是一眼先看到我家陈贝贝同学，脸上已经化好了妆，再一偏头，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我正跟小贝闲话中，张永梅同学叽叽咯咯的很清脆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了，她一路又笑又说地进了化妆间，还没化妆，穿了件玫红色的羽绒服，个子很高挑，长发披肩。进来后我本以为她会坐下化妆了，谁知她在房间绕了一圈，说这么多人啊，那我先上去待会儿，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房间里。



于是继续跟陈贝贝聊天，黑衣服的小姑娘也参加进来，一问才知原来是郭茜云小朋友，她说她在团里借了穆桂英的资料片来学习，我心道你为什么要学？就问出口了，小朋友说我演杨文广啊！我看看她又看看辉玲，笑道：“哈哈！原来她演你儿子啊，那现在要多培养培养感情才对。”话说小郭同学可真是乖宝宝，每每看到她给辉玲送水递吃的整理戏服，我就忍不住要笑，真是个“孝顺儿子”啊！我顺便还问了下王清，她说王清进了一团，没有生宝宝。真匪夷所思了，那前阵子那个传闻从何而来。又听说樊婷婷生了对儿双胞胎女儿，正在八卦当中，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瞪大眼睛寻觅半晌，原来是吴素英，躲在那个角落里被化妆师完全遮挡住了。这还真是齐全，除了周妤俊昨天拍好已走，黄依群工作繁忙未能到场，孙智君稍后再到，基本都齐了。



又坐了会儿，吴素英继续化妆，贝贝开始换服装准备拍穆桂英的造型照，先是武将打扮，蓝色的软靠，长长的翎子，腰带上还有一个虎头，这虎头忒好玩了，做张牙舞爪状地戴在辉玲腰上，很少看到她这么传统这么武将的装束呢。陈贝贝同学拍造型照从来是拍几张就拉倒了，后来我去一看其他人拍的数量是她的几倍，真真昏死！后来换身衣服拍老年版的穆桂英，我跑去旁观，她拍了几张后就又想完毕。我说你要多给人家一些挑选的余地，她想了想也是这才又拍了几张，其实我承认我的私心，挑就挑一两张么，剩下的我可以收藏了，哈哈！阿素去拍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凑了凑热闹，她不仅有静态的造型照，还拍了一组动态的，阿素穿软靠很帅的啊，英姿勃勃的！



吕瑞英老师没多久也来了，她被人磨了很久，才答应出一个镜头，就是在化妆间为两位弟子戴上翎子、插上凤钗，以示艺术的薪火传承。那天吕老师穿了身蓝色的毛衣，鬓发如银，精神很好。一进来就笑眯眯地，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流派宗师，心里紧张得要命，她含笑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点头致意，目光扫向我笑着点头的时候，我竟然不敢说话也没问声好，后悔死啊！想来也是混了越剧圈不少年头的，几曾这般没出息过。拍摄的时候房间人太多，我就退了出来，从开着的门里可以看到镜子里她的笑容，眼神真的很慈爱，我看到也会觉得心里很温暖的感觉。



绍百第二天还要下乡演出，阿素拍完要赶九点半的火车回绍兴，就紧着她先拍，拍完造型照就去了排练厅拍动态视频。因为还有个创意，打算拍摄一组穆桂英萧皇后红娘姐的造型，以示吕派艺术的三个特色行当。在为吕老师拍摄镜头的时候，张永梅在一边也已化好妆，辉玲褪下穆桂英的造型，摇身一变成了萧皇后，吕老师亲自为她整理衣裙和头套，打量着光彩夺目的她，似乎也甚满意。



上越排练厅里，穆桂英萧皇后红娘姐，三个粉墨人物站在一起，真有穿越的奇特感。三个人站成一个品字形，镜头缓缓转动，她们摆出不同的造型，那瞬间人物的很多情绪交错在一起，让我觉得恍如非尘世般，说不出这种隐约闪过的念头。吕老师对张永梅说：“你要笑得灿烂点甜一点，那两个人物都是苦哈哈的了，你红娘一定要让观众觉得从心里甜出来。”台上台下众人都噗嗤乐了，张永梅闻言就展露出她灿烂的笑容了。O(∩_∩)O



拍好后吴素英匆匆离开，吕老师连连叮嘱，还要她带上一盒饭菜火车上吃，真像慈母对待儿女般。化妆间里孙智君已经化好一半妆了，辉玲的任务已经完成，据说昨儿被折腾的够呛，什么卧鱼、旋子、下腰都做了，她开玩笑地说十年不练腿脚都僵了，今天骨头还隐隐作痛呢。不过苦头昨儿吃了，今天就轻松了。明天她的《凄凉辽宫月·冷宫》就要正式排练，于是今晚早点回去休息。临走时吕老师拉住辉玲叮嘱道：“下个月21号别忘了提前几天来，回去记得跟茅茅说好，把时间留出来。”辉玲笑道：“放心，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说早就给我安排好时间了！”吕老师嗔道：“难道就你啊？不仅是你，还有她，到时候连你带她一起过来！”我在边上“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辉玲也笑着答应。吕老师又定了早晨排练的时间，辉玲边答应边披上外套，吕老师关切地嘱咐：“把拉链拉上，外面冷，别受凉了！”我们挥手向众人道了别，我对吕老师说了我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吕老师再见！”

书接上文，话接前段。8号吕老师定好是10点正开始排练，这也是她体谅辉玲的地方，这两天辉玲也很累很疲惫了，老人家看在眼里并且放在心上，让陈贝贝同学早晨多能睡会儿，特意延迟了排练时间。于是我们亲爱的贝贝就踩着点儿来到上越排练厅，她一进门就见老师已经等在里面了，还有作曲主胡鼓板导演和两个女孩子。贝贝犹犹豫豫滴问道我没迟到吧？吕老师一点没生气，及其以及非常和蔼地说道：“没关系，差不多！”我偷眼看了下手机，9点59分，就算我手机慢了一点点，倒也确实是“差不多”。



吕老师并没有马上开始排练，她问辉玲：“一定赶得很匆忙吧？早饭吃没吃？没吃的话先吃点东西！”辉玲确实没吃，幸好昨晚出去的时候买了点面包点心，听老师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拿出点心开吃。我看了看坐在里面的人，可以说基本不认识，除了吕老以外就认识其中一个女孩子王舒雯。我心里想着的是王舒雯，嘴上叫出来的却是王柔桑，舒雯MM哈哈笑道：“我是王舒雯啊！”我尴尬死，然后又问那么这位是？舒雯介绍道她是俞佳娜，演萧皇后的公主的。我转头对贝贝说，原来又是你的一双“儿女”啊！她也笑了，冲“太子”“公主”们点了点头。



吕老师看着她啃完面包喝完牛奶，这才说开始吧。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理顺唱腔反复练习，并且要和两大件配合，因而还邀了作曲根据演唱者的一些特点改善一些唱腔，还请了导演参加，构思舞台调度。于是在以后的整整一天时间里，就是一遍遍反复从头唱到尾，然后老师在听唱的过程指出你哪里唱得还不够到位，哪里情感还不对，哪里咬字有问题，哪里气息控制的不好，吕老师都会很仔细地指出来。作曲还可以随之进行些微的调整，主胡和鼓板与主唱演员进行节奏上的磨合。于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天下来九遍十遍总有的。吕老师在指点辉玲的时候，颇多妙语，可惜我上海话听的半懂不懂，估计错过了不少好戏。除了我曾经提过的“赏月”轶事，还有在萧皇后唱到“愿君王，兼听广纳眼明心亮，锄恶除奸保家邦。”刚到这里，吕老师就喊了停，然后对辉玲说：“保家邦这三个字你不要换气，一口气唱完，我知道你的气够的。”辉玲照样又唱了一遍，她是很聪明的，老师指出的地方她基本一遍就过，几乎不需要第二遍，吕老师十分满意，连连点头。辉玲唱完回头冲我吐吐舌头，小声说：“这一句唱到最后都要断气了！”吕老师一转过头来，立刻恢复成乖学生模样。陈贝贝同学有一句“怕只怕顷刻之间/战乱迸发，民怨沸腾，家国危亡/一场大祸起萧墙”这个墙字几次三番念错，吕老师纠正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她又念错了，老师板起面孔举起手：“xiang，再错我就要打了！”贝贝一缩头伸伸舌头，下一次果然没敢念错。我们在旁边的人已经笑翻一片了。



每一次唱完一遍，就要休息片刻，大家聊聊天啊说说笑话啊，吕老师就跟辉玲说她当年在雷州半岛作派出所长的事情，貌似很多人都没听过，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听当事人讲述，尤其是陈贝贝同学和两个小朋友，随着吕老师讲述某次持枪出勤的事迹经过而惊叹，吕老师说她当年拿的是真家伙，而且每次有任务她就把枪上了膛佩在腰间，贝贝诧异地问：“那万一走火怎么办？”吕老师扬扬头笑道我那时候出去执勤面对的都是土匪，如果不上膛到跟前恐怕来不及。贝贝又问那你开过枪没有？吕老师眉毛一扬说那当然开了，曾经开过两枪！其他人同时问那打中没有？吕老师看看大家，然后悠悠然地说：“没有！”全体黑线，随之笑倒了。舒雯MM十分爽朗，总是哈哈大笑，吕老师还笑着对大家说：“这就是范派特有的笑声，唱范派的都是这样哈哈地笑！”大家都说总结非常得准确，舒雯MM哈哈大笑地说：“是吗？真的吗？”无异于现身说法，于是大家又是一阵笑声。中途有阵子大家在讨论起到底左为尊还是右为尊，我说自然是右为尊啦。吕老师说但在我们舞台上是左为尊吧？帝王将相的位置都设在左半边，我说可是在观众看来还是右边啊！吕老师几乎是一跃而起，用越剧的唱腔唱道：“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笑眯眯地看着我连连点头，我顿时不好意思了。



8号这天据说章瑞虹去外地了，因此没能来参加坐唱，里面赵惟一有段唱腔，作曲就暂时顶替哼一哼唱一唱，这时候王舒雯拿着曲谱边看边听，过了两遍后她也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再过两遍后就变成她放声唱了起来。我就看到很诡异的一幕，先是她口口声声悲悲戚戚地喊着：“母后！娘！”，转眼又成了“娘娘！”贝贝一直唤“皇儿”，回头又变成了“赵惟一”，我在旁边听着的感觉很穿越。练着练着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钟，中途大家几乎没怎么中断过。吕老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而且效果她很满意，就说结束吧。话音刚落，王舒雯小朋友欢然雀跃，辉玲笑道：“现在逛街还来得及，快去吧，今天三八妇女节打折呢！”小朋友喜动颜色地跟大伙儿道了别跑掉了，其他人也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辉玲一下子放松了，瘫倒在椅子上。我问她：“很累吗？”她作出眼睛要闭上了的样子：“累死了！唱得我嗓子要撇掉了！”我说：“那是，这么多遍下来了，不过真得蛮好听的哦，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这么大段这么丰富优美的唱段。”她笑道：“老戏的唱段就是多，这么一折比我唐琬全剧的还要多。真是从来没唱过这么多这么长的唱段！”我说：“你就是缺练，多练练你就好了！我看你还有潜力O(∩_∩)~值得挖掘！”说说笑笑中，我们也准备出门了。



吕老师跟我们一道出门准备回家，辉玲问她怎么回去？吕老师忙摆手道：“你们别管我，我自由！”说什么也不要我们送，辉玲笑道：“好！不管你！”这句话说的自然而潇洒。我觉得这是陈贝贝同学的一项长处，很体谅别人，同时她会让你觉得她每句话都说得真诚自然，而吕老师在我这一天的接触下来，其自然真实不矫饰与辉玲何其相似，她们灵动、活泼、真诚、宽容，有着属于天性的灵慧，更有着洞明世事明了人心后的豁达宽容，知道和懂得并不难，聪明的人智慧的人都可以做到，难的是明白之后能够理解、体谅、尊重、包容。难怪她们可以拥有这样浑然天成的气质和多姿多彩的性格侧面。



这一天的观摩我也到此结束了，虽然很想继续待下去，但是明天就是星期一，还有我的工作在等着我。只得挥手告别了这一切，上海的两天！时间不长，却让我看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