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三盖衣
陆氏:留言面子拔侬,叫侬同媳妇大娘一道回娘家去,侬勿去,格伊回去了嘛,伊又写 信叫伊回来,伊回来了么侬又勿肯上楼,侬到底为啥?侬讲,立啦,勿准动,春香,春香哎.
春香:哎,老夫人.
陆氏:老夫人.
陆氏:春香,快对小姐说姑爷说姑爷来哉,
春香,快对小姐说姑爷来哉,
春香:是,小姐,小姐,老夫人与姑爷上楼来了.
李秀英:婆婆,官人请上楼来.
陆氏:来哉,来哉.
李秀英:媳妇拜见婆婆.
陆氏:好媳妇,起来,起来,媳妇啊,今朝路上辛苦哉,夜里早点歇息,阿婆也要下楼困觉去哉.
李秀英:媳妇送婆婆.
陆氏:不要送,不要送,侬啊坐咚.让我关支格门,春香格小丫头,轧七轧八,轧勒里厢做啥?春香,春香哎.
春香:老夫人.
陆氏:春香侬在里厢做啥?
春香:我要侍奉小姐.
陆氏:春香.上次姑爷上楼,侬阿勒里厢?
春香:嗯.
陆氏:噢哟,春香呀,侬格小姐么有姑爷来咚服侍,侬么小房间里困觉去.
春香:我要侍奉小姐,我…
陆氏:去,去我道伊拉小俩夫妻为啥不和睦,格毛病都出来春香身上,让我关支格门,落仔锁.嗨,阿林,阿林,做爷娘格辛辛苦苦把侬讨一房媳妇,总希望你们夫妻和和睦睦,隔仔一年,生下来一个儿子,老太婆抱起孙子,我就抖啊抖,一抖抖到上街头,陈家老太太看见哉,噢哟,王老夫人,王老太太,侬手里抱咚是啥人?,噢,格个啊,喏,我阿林格儿子,老太婆格孙子啦,啊呀,王老夫人啊,侬格孙子头皮团圆圆必中状元,哈哈哈,老太婆是多少开心啦.嘿…格儿子不养么囡也拔我养一个呀,格么我也是个抱,我就逗呀逗,一逗逗到下街头,人家又看见哉,王老夫人,王老太太,侬手里抱咚是啥人?噢,格个啊,是阿林格囡,我老太婆格囡孙啦。王老夫人侬呀,真是好福气,先开花后结子,来年一定抱孙子。哈哈哈,老太婆真是想抱孙子想昏头哉,小俩夫妻还末同过房,啥地方来个孙子,辰光勿早,还是困觉。
王玉林:母亲她其中事由不明白,定要拉我上楼来。今日她回转娘家去,他二人是有约在先
私情会。我以为她定在娘家住一宵,就可以一封休书将她退。谁知她原轿去又原轿
回,倒使我留难留来退难退。像你这样水性杨花女,有何面目王家来。今夜再忍雷
霆怒,坐等天明下楼台。
李秀英:谯楼打罢二更鼓,官人他独坐一旁不理我。我自从嫁到王家有一月多,真好比口吃
黄连我心里苦。那婆婆拉他上楼来,总指望我们夫妻从此可和睦。谁知他怒气冲冲
独自坐,他是不理不睬恶摆布。我不明不白受委屈,可怜我有满腹的委屈向谁诉。
枉费了婆婆一片心,看起来今生夫妻难和睦。耳听得谯楼打三更,夜已深那人也静
见那冤家他身上的衣衫多单薄,他今夜岂非要受寒冷。我若是叫他去安寝,那冤家
是定不见好意他反见恨。要是他受了风寒成了病,叫秀英如何能安心。我还是取衣
与他盖,免得我官人他受寒冷。我战战兢兢将衣盖,那冤家平日见我像仇人,吓得
我不敢去近身。想秀英并未待错他,他为何见我像眼中钉。像他这种负心汉,我还
有什么夫妻的情。我不顾冤家自安睡,想起了婆婆老大人。冤家他枉读诗书理不明
那婆婆她待我像亲生。更何况王门唯有他单丁子,若冻坏了官人要急死了婆婆老大
人。我还是取衣与他盖,想起往事心头恨。想我秀英自从嫁到王家一向礼仪周到,并无过错,谁知道这冤家她无缘无故竟将我当作仇人。想今日乃是我满月之期,理该回转娘家母女团聚,这冤家他不知安下了什么心计,他要我原轿而去原轿而回,害得我母女痛苦而别。冤家呀冤家,这世界上哪有你这样不通情理呀。我爹娘爱我似珍宝,冤家他当我像
路边草。他既这样对待我,我任凭这冤家他冻一宵。我还是将衣衫藏笼箱,猛想起
于归之期娘训教。想我出嫁之时,我母亲她再三的教导,到了王家,要孝顺公婆敬重丈夫。想今夜天气寒冷,我若不与他盖衣,倘被旁人知道,要骂我秀英礼仪不周,还要怪我爹娘养女不教!爹娘啊爹娘,你叫女儿如何是好,娘啊。难进难退我李秀英,今夜叫我如何好。娘啊娘,曾记得那日爹爹做大寿,母亲你上楼喜信报。说道是已将女儿终身许,是郎
才女貌结鸾交。说玉林他这也好他那也好,说玉林貌也好他才也高。我是口不应声心欢笑,但只望洞房花烛早日到。谁知道我进了王家事颠倒,我夫妻似仇情义少。
我自出娘胎十八载,这样的苦楚我是受不了。啊天哪,还是我爹娘错配婚,还是我
秀英命不好,天啊。我耳听得谯楼打四更,见冤家他浑身颤抖他受寒冷。我若不将
衣衫盖,他如何坐等到天明。冤家呀,你虽没有夫妻情,我秀英待你是真心。也罢
我手持衣衫上前去,盖罢衣衫心安宁。
王玉林:李秀英醒来,醒来,醒来!
李秀英:官人.
王玉林:我来问你这件衣衫,可是你替我盖的?
李秀英:是为妻我盖的.
王玉林:盖得好,上来有话.
李秀英:官人,
王玉林:贱人啊,贱人.(春香:老夫人…)你将女人衣衫盖在我的身上,你想害我一世功名不能及第,你好狠的心肠.你将女人衣衫盖在我身上,要害我一世功名不及第,我不打死贱人气难消.
陆氏:活畜生,活畜生.
李秀英:婆婆,啊…
陆氏: 这倒底是为啥个事情
李秀英: 昨夜官人进了房,我见他独坐一旁等天亮。媳妇见他身寒冷,将衣衫盖在
他身上。谁知他不见好意反动怒,他又是骂来又是打。婆婆啊,媳妇做错了什么事
还请婆婆伸冤枉,啊呀婆婆啊……
陆氏:阿婆心痛煞哉啦.
第九场:探 女
陆 氏:阿林无故打媳妇,亲家母知道要闯祸。
家院:李夫人到.
陆氏:提起曹操曹操就到,有请!亲家母,请!亲家母请坐.
李母:请!
陆氏:今朝啥格风把侬吹得来啊?
李母:我来看看我家女儿.
陆氏:噢,好格,好格.春香,请小姐下楼.
李秀英:见过婆婆,
陆氏:媳妇,侬娘来哉,快去见过.
李秀英:见过母亲,
李母:亲家母为何不见贤婿?
陆氏:来了,来了,阿林呀,阿林.
王玉林:母亲,何事?
陆氏:侬格岳母来哉,快过去见过.
王玉林:拜见拍母.
李母:小畜生,我把女儿许配与你,你叫我一声岳母,难道还怕我爱当不起?
王玉林:好一位尚书夫人出口伤人,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李母:我女儿嫁到王家,到底有何过错,你该还我个道理.
王玉林:还你道理不难,问那贱人自己.
李母:你竟敢当我面骂她.
王玉林:非但要骂,打也无妨.
李母:量你也不敢,儿啦,过来,秀英,(母亲)儿啦.自从你嫁到王家,受尽王玉林如此凌辱,今日被为娘亲眼所见,好不叫娘痛,痛心,儿呀,你还是随为娘回去了吧.
李秀英:女儿若是随娘回去,若被旁人知道,叫女儿如何做人?
李母:为娘自有道理,春香,你好要好好服侍小姐,打轿!
李秀英,母亲.
李母,儿呀,你既不愿随娘回去,为何又要跪地不起,
李秀英:女儿跪送母亲.
李母:儿呀,待为娘修书一封,叫你爹爹回来与那畜生评理.
李秀英:母亲,爹爹好好在京为官,你千万不能惊动于他,
李母:为娘自有道理,儿呀,快回去吧!
李秀英:母亲,母亲!
第十场:夜 归
李廷甫:左右,与我紧紧趱上也,快马加鞭把路赶,我不分昼夜回家园。只为李兴把信传,
说夫人在家身不安。她说道早回三天能相见,迟回三日难团圆。因此我奏明圣上连
夜出京马不停蹄,左右,切莫停留回家转。
第十场:对书明冤
陆氏:家门不幸子不肖,一份人家弄得是颠八倒啦,
家院:李老爷到!
王母:亲家公来哉,格桩事奈是拢大哉啦,出接!亲家请!哎哟,我老太婆瞎煞哉,噢,亲家请来见礼.
李父:有礼.
陆氏:请,请,请坐.
李父:坐.
陆氏:亲家,不知亲家驾到,有失远迎,忘勿见谅.
李父:休得客套,唤女儿出来。
陆氏:噢,好咯,好咯。春香,快请小姐下楼。媳妇,侬爷来了,去见个礼。
李秀英:爹爹。
李父:儿罢了,为何不见贤婿。
陆氏:噢,我去喊伊,啊呀老太婆吓得是昏头昏脑哉。阿林呀,阿林。
王玉林:母亲,
陆氏:侬岳父来哉,看侬那格办办。
王玉林:孩儿自有道理.
陆氏:有道理,侬有道理做娘就不要淘气哉,快去.
王玉林:拜见伯父.
李父:口称伯父你是何人?
王玉林: 王玉林.
李父:小奴才,只为当初我爱你才貌,才将女儿许配于你,出嫁之时,陪嫁白银千两,良田三百亩,十里红妆,还将你家房屋修造,这样厚待于你,叫一声岳父你都叫不得么?
王玉林:好一个为官之人,牵长道短,岂非好笑.
李父:小奴才我女儿有何事做错,你要还我一个道理.
王玉林:要还道理不难,你先带女回府.
李父:带女回府,难道还怕我养她不过老吗?
王玉林:慢说是养她过老,就是将她另许豪门我王玉林也决无异言.
李父:好你,你与我写休书过来.
王玉林:待我写来。
陆 氏:慢慢交,做娘不开口,侬倒动动看?亲家公!
李廷甫:想我女儿乃是名门之女,岂容你要娶就娶,要退就退。如今你还清道理便罢,要是还不清道理,嘿嘿,我岂肯与你甘休!
王玉林:好,你去看来。
李廷甫:”顾文友表兄亲拆”?秀英,过来!
李秀英:爹爹,
李廷甫:小贱人!你竟敢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岂能容你,看剑!
陆 氏:慢慢交,亲家公,你为官之人,阿懂得三从四德?
李廷甫:岂有不晓!
陆 氏:在家?
李廷甫:从父!
陆 氏:出嫁?
李廷甫:从……从夫!
陆 氏:却又来!侬把我坐咚!喏喏……媳妇大娘嫁到王家,是有规有矩,有道有理,就算有啥事情做错,丑着王家,败着王家,轮侬不着打!轮侬不着杀!
李秀英:爹爹呀,女儿嫁到王家受尽王玉林如此的凌辱,指望爹爹回来,与女儿伸冤解仇,谁知道,谁知道爹爹开口就骂,举剑就杀!女儿到底有何事做错,你总该说个明 白,女儿就是死,也要死得个瞑目!
李廷甫:你……你去看来!
陆 氏:媳妇,格是啥东西啊?
李秀英:啊呀!婆婆,这是一封情书
陆 氏:情书?媳妇大娘,侬阿有得写过啊?
李秀英:婆婆,媳妇冤枉。
陆氏:哪格弄得今朝.哪格弄得清爽.
春 香:老夫人,是真是假可以对过笔迹!
陆 氏:对呀,好对笔迹的。快拿纸笔砚墨过来 。
春香:是。
陆氏:好对笔迹格!好对笔迹格!老天菩萨,保佑情书笔迹着介勿同,勿同,勿同。
老太婆看看倒不同?亲家公,你看同不同?
李廷甫:玉林,我看笔迹不同,你上人家的圈套哪!
王玉林:嘿嘿!情书是假,难道说碧玉簪也会假的不成?
李廷甫:碧玉簪?春香,难道是你在穿针引线不成?
春香:老爷,冤枉,冤枉!
陆 氏:春香,小姐东西是侬管格,胆子放大,有啥格事情老夫人担当,有啥格事情只管落,落,落讲上去!
春 香:老夫人!小姐出阁那天,我明明看见碧玉簪放在妆奁盒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在姑爷手里。
陆 氏:阿林呀!侬这枝玉簪是哪里来的?
王玉林:那天花烛之夜,孩儿是从房门口拾得的。
陆 氏:房门口拾得?那天最后走的只有我和春香两家头,那格没有看见啊?
春香:老夫人,最后走的还有孙媒婆,
李廷甫:来呀,捉拿孙媒婆到来。
李兴:孙媒婆到。
李廷甫:孙媒婆,你可认识这枝玉簪与这封书信吗?
孙媒婆:这,老身不知情!
李廷甫:我问你认识不认识,不问你知情不知情!
孙媒婆:啊……这枝碧玉簪我认识,是你家小姐的,这封情书我不知情,噢,这封书信不认识,不认识 。
李廷甫:大胆孙媒婆,一封平常的书信,你怎么一看见,就知道它是一封情书,你还敢 说不知情吗? 看你不打不招,来呀,与我重打四十。
孙媒婆:啊,我招我招。
李廷甫:讲!
孙媒婆:这都是顾文友公子出的主意啦。只因他看中你家小姐,求亲不成,怀恨在心,因此他要我偷得小姐的碧玉簪,他又写了情书一封,命我连同玉簪,投入小姐的新房之中,有意让王公子看见,啊… 这都是顾文友出的主意,与老身无关啦,
李廷甫:来呀,将孙媒婆带到县衙审问,不得有误。
孙媒婆:大老爷饶命啊,大老爷饶命啊!
王玉林:你…岳父。
李廷甫:秀英,儿呀!
李秀英:爹爹。
李廷甫:你本是李家珍珠却做了王家草,为父心中如刀绞,朝中六部我为尊,自己女儿不能保,我儿若有长和短,喏,喏,喏,二老心血一旦抛。
春香:小姐,小姐。
王玉林:娘子,娘子。
李廷甫:你还是随为父回去了吧! 来呀,打道回府。
王玉林:岳父,岳父,岳父。母亲,母亲,母亲!娘啊!孩儿知错了。
陆 氏:以前娘横问侬,侬勿讲,竖问侬,侬勿响。今朝一份 人家弄得七颠八倒,侬倒来讨饶哉,来勿及哉!
王玉林:母亲,孩儿好悔呀!
陆 氏:悔,侬有得悔啦!
王玉林:母亲,娘呀!悔不该一封情书假当真,屈煞我妻李秀英,悔不该当初不听娘教训,竟做了不情不义人!娘呀娘,秀英若有长和短,你叫孩儿怎做人?还望娘亲来作主,从今后娘的言语句句听。
陆 氏:从今朝起听娘格闲话哉,好格,站起来!
王玉林:多谢母亲。
陆 氏:阿林啊,今年是大比之年,侬上京赶考去,要是有个一官半职,在岳父母面前也好有个交代,媳妇在大娘面前赔个理,夫妻还可以和睦。娘叫你上京赶考去,侬去不去?
王玉林:孩儿遵命。
陆 氏:格,好格。快点进去整端行装,马上动身!
王玉林:是!母亲,娘子病重,还望母亲多多照顾。
陆 氏:用不着侬操心格,去,哎,格桩事情要是全怪我阿林一家头,也是怪勿得格啦。
第十二场:送凤冠
王玉林:玉林今科中状元,发奋求名遂宏愿。两家尊长堂上坐,为什么不见娘子女婵娟。母
亲啊,娘子的病体可痊愈,还望母亲去问根源。
陆氏:我看侬呀仍是来勿及哉。亲家母,格拉格不见我格媳妇大娘呀?
李母:待我去唤她出来,
陆氏:好格,好格。
李母:春香
春香:哎,
李母:请小姐出堂。
春香;有请小姐
李秀英:来了啊,阖府上下喜讯传,秀英移步到庭前。王玉林得意忘形陪笑脸,把过去之事
化云烟。见堂上两家尊长双对坐,秀英暂且把礼见。
李母:儿呀,罢了一旁看坐。
秀英:是
王玉林:啊娘…我见娘子心欢喜,娘子见我生怒气。抬头再看我贤妻,但见她背朝东来面朝西。堂上大人把我斜眼看,羞得我面红耳赤把头低。怪我当初做事错,我只有手捧凤冠去
赔礼。啊,娘子,请来见礼!啊呀呀,想我与秀英虽是夫妻,却未曾成过连理,她乃是一位千金小姐,我理该称她一声小姐才是呀,啊,小姐,小生这厢有理了。啊呀呀,我真糊涂,想我玉林今朝得中头名状元,她是状元夫人,我理该称她一声夫人才对呀。夫人才对呀,夫人,下官这厢有礼了。夫人,我的夫人啊,劝妻休要将我怨,且听玉林来相劝。当初迎娶你到我府,我本是新婚燕尔庆良缘。都只为文友设计陷害你,假造情书偷玉簪。存心拆散我夫妻,害得你我花烛之夜不团圆。奸人毒计终败露,他用尽心机也枉然。如今是媒婆下狱文友死我与你夫妻从此再团圆。夫人啊,过去之事你莫再提,快受官诰来接凤冠。
李秀英:你不要多言多语多相劝,害得我多思多想多心酸。怪爹娘错选错许错配人,配了这个负情负义负心汉。我也曾好声好气好言问,你却是恶言恶语恶待看。你不该不声不响不理睬,你为什么要瞒书瞒信瞒玉簪。我主婢受苦受难受到今,你害得我哭爹哭娘哭伤肝。既然你是大富大贵的大状元,你就该去娶一个美德美貌是美婵娟。
王玉林:凤冠捧得双手酸,立呀立得我两腿软。千言万语去相劝,她一点不肯回心转。背转
身来朝上看,见大家袖手作旁观。上坐岳父老大人,我只有恳求岳父去送凤冠。岳父,
李廷甫:你跪下做甚?起来,秀英,儿呀
李秀英:爹爹。
李廷甫:你莫记前仇莫记怨,且听为父言相劝。前番玉林委屈你,难为他今日认错心意转。
你看他龙门高跳夺魁首,平地春雷我心欢。你就该与他夫妻重团圆,秀英儿啊,你
承受皇恩接凤冠。
李秀英:叫声爹爹听根源,京都离此路途远。家中之事你不晓,到娘亲跟前去问问看。那一
日庭前把婚退,气得爹爹是肝肠断。此情此景在眼前,爹爹你还会替他来送凤冠。
李廷甫:女儿说话似箭穿,说得我有口难相劝。她受过玉林千般苦,难怪女儿把我怨。噢,贤婿呀,要送凤冠你自去送,接与不接我不管。
王玉林:岳父,岳父
李廷甫:拿去,拿去。
王玉林:岳父,岳父,岳父。女儿总听娘的话,娘去劝她定能回心转。上前恳求老岳母。岳母,
李夫人:状元跪地为哪般。
王玉林: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岳母送凤冠。
李夫人:起来,站到那边去。秀英,儿呀。
李秀英:母亲。
李夫人:贤德女儿听娘劝,娘知女儿心中怨。要怪奴才顾文友,他串通媒婆起祸端。如今是
水落石出冤已明,玉林他在金榜题名中状元。前番受苦今富贵,你快接凤冠霞帔穿
李秀英:母亲,娘啊,娘亲你何苦来相劝,啊娘啊娘,难道你前番之事都忘完。可记得我满
月之期回娘家,他逼我是随轿而去随轿转。可记得母亲你那日到王家,他竟敢岳母
不叫伯母唤。可记得摆在你娘前要将儿打,羞辱女儿是无地钻。我受过玉林多少气
啊娘啊娘,难道你一点不记怨。并非女儿心肠硬,此事不要你娘多管。他是个恶毒
丈夫儿不愿,管他状元不状元。
李夫人:我去相劝也无用,凤冠还你王状元。
王玉林:岳母,岳母,岳母相劝妻不听,铁石心肠劝不转。这叫玉林如何好,还求堂上两年迈。爹爹,从前孩儿礼不端,悔将秀英恶待看。如今她不肯接凤冠,还请爹爹去相劝。
王 裕:小畜生!年少无知肇祸端,枉守芸窗读书卷。在家不听娘教导,贤德媳妇受屈冤。为父不知家中事,要管求你娘去管。
王玉林:母亲,母亲。
陆氏:做啥?
王玉林:娘子不肯接凤冠,还望母亲代去劝。
王母:阿林呀,媳妇大娘连自家爷娘闲话都勿肯听,阿婆闲话也勿会听格,做娘勿去倒霉。
玉林:母亲,你去相劝,娘子她一定会听的。
王母:勿去
玉林:去呀
王母:勿去
玉林:去呀
王母:勿去。
玉林:当真不去?
王母:勿去么是讲勿去。
王玉林:好,也罢!母亲不愿去相劝,我中状元也枉然。孑然一身空嗟叹,我只有皈依三宝了心愿。
王母:啊呀,阿林侬要做啥来?
玉林:我要做和尚去。
陆 氏:啊呀和尚做勿得,做勿得格,格么,我去倒倒霉看!
王玉林:多谢母亲。
陆氏:立拉远点。
王玉要:噢,是。
陆氏: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媳妇大娘,
李秀英:婆婆。
陆氏:我格心肝宝贝呀,
王玉林:娘子,母亲的话你可要听啊。
陆氏:格么侬自家来送。叫声媳妇我格肉,心肝肉啊呀宝贝肉。阿林是我格手心肉,媳妇大娘侬是我格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婆舍勿得捺两块肉。媳妇啊,侬心宽宽来气和和,贤德媳妇来听婆婆。阿林从前待亏侬,难为伊今朝赔罪来认错。侬看伊跪到西啊呀跪到东,膝髁头跪得是红火火。媳妇侬三番勿理伊,伊是状元勿做要去和尚做。格种就叫现世报,侬贤良媳妇就有好结果。听从婆婆接凤冠,诰命夫人由侬做。
李秀英:回禀年迈老婆婆,你何必苦苦相劝我。夫妻不和世间有,唯有我不明不白受折磨。
折磨媳妇染重病,幸亏你婆婆相救我。婆婆啊,我不愿与他夫妻和,只好辜负你老
婆婆。
陆 氏:媳妇侬是贤良方正第一个,福也大来么量也大。千错万错是阿林错,我婆婆待侬总
勿错。媳妇侬今朝夫妻和,一家团圆是乐呵呵。媳妇侬若勿肯夫妻和,我格份人家
要无结果。左邻右舍要谈论,害得我婆婆是人难做。阿林是寻死作活要见阎罗,王
家后代要断香火。岂勿是一场欢喜一场空,我是养什么伲子还做什么婆。媳妇啊,
侬卖个人情给婆婆,收下凤冠夫妻和。
李秀英:婆婆啊,我不愿与他夫妻和,我情愿提茶端汤奉公婆。
陆 氏:啊呀,好媳妇啊,起来,起来。伊情愿提茶端汤来奉公婆,真是我贤德的好媳妇。左右为难难煞我,阿林啊,侬若要夫妻和睦么,除非是状元跪地去认错。
王玉林:哎呀母亲!孩儿乃是天子门生,万岁御笔亲批的新科状元,我怎能去向娘子下跪呀!
陆氏:啥个天子门生新科状元,老婆都要轮不着哉!快去!
王玉林:这…… 母亲这是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陆氏:哎呀,快去啊!
李秀英:这凤冠霞帔儿暂且收,
陆氏:好格,好格。
李秀英:请公婆爹娘原谅我。
众人:起来,起来,哈哈哈……
李父:内堂备得酒宴,请到内堂饮宴,请!
玉林;呀,娘子,喏,喏,喏下官这厢陪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