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　人
　——奥修的故事（一）
（奥修）

　　是的，那的确是金色年华。实际上甚于金色，因为我的外祖父不仅爱我，也爱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凡是你们可能认为讨厌的事我都干过。
　　我一直是个讨厌鬼。他整天都得洗耳恭听别人对我的各种抱怨，而他也总是乐意听。那正是这个人的精彩优美之处。他从不惩罚我。他连一句“要做这”、“不要做那”之类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他只是允许、绝对允许我做我自己。我正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尝到了道的滋味。
　　老子说：“道如水路。大地允许水流到哪儿，水就流到哪儿。”那正是我早年的写照。我得到允许。我认为每个孩子都需要那几年。如果我们能让世上的每个孩子都得到那几年，我们就会创造一个金色的世界。
　　那些日子是满的，洋溢的！有那么多故事，有那么多意外，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我过去常在湖里游泳。我的外祖父自然感到害怕。他让一个奇怪的家伙来保护我，那人坐在船里。你们想象不出在那个原始的村庄里“船”意味着什么。人们管它叫dongi。它不是别的，就是一根被挖去芯子的树干。它不是通常所见的船。它是圆的，所以很危险：你除非特别在行，否则划不了。它随时都可能翻滚过来。只要有一点不平衡，你就完了。它非常危险。
　　我是通过驾驶dongi学会平衡的。要学平衡，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我认识了“中道”，因为你必须刚好在中间：靠这边，你完了；靠那边，你也完了。你甚至都不能呼吸，你得保持绝对安静；只有那样，你才能驾驶dongi。
　　那个被派来救我的人，我叫他怪人。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名字叫Bhoora，意思是“白人”。他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白人。他不是欧洲人；他只是碰巧长得不象个印度人。他长得更象欧洲人，但他不是。他的母亲很可能在英国军营里工作过，并且在那里怀了孕。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人人都叫他Bhoora。Bhoora的意思就是“白色的人”。这不是名字，但却成了他的名字。他的长相令人过目不忘。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来帮我的外祖父工作，虽然他是仆人，但我们却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
　　我还是叫他怪人，因为尽管我认识世上的许多人，但是要碰到象Bhoora这样的人还不容易。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你什么都可以对他讲，他会永远替你保密的。这一事实直到我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才为家里人所了解。我的外祖父把所有的钥匙以及关于房子和土地的所有事务都交代给了Bhoora。我们到嘎答瓦拉后不久，家里人便询问外祖父最忠诚的仆人：“钥匙在哪儿呢？”
　　他说：“我的主人告诉我：‘千万别把钥匙给别人，除了我。’对不起，除非他亲口向我要，否则我不能把钥匙给你们。”他一直没有把钥匙给他们，所以我们不知道那些钥匙到底藏在哪儿了。
　　许多年以后，当我又住在孟买时，Bhoora的儿子到我家来把钥匙给我说：“我们一直等你们来，可是怎么也等不来。我们照顾那些地和庄稼，然后把钱都存起来了。”
　　我把钥匙还给他说：“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你们了。房子、庄稼和钱都属于你们，它们是你们的。我很抱歉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们谁也不想回去，不想再次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多好的人啊！可是过去地球上常有那样的人。他们正在慢慢地消失，而取代那种人的，你会发现各种各样狡猾的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这些人恰恰是社会中坚。我叫Bhoora怪人是因为在一个狡猾的世界里，心地单纯确实很奇怪。这样的人将越来越成为陌生人，不是这个世界的。
　　一个人所能期望的土地有多大，我外祖父的土地就有多大，因为那时候，在印度的那块地区，土地根本就是免费的：你只要到首都的政府部门去要。那就可以了--你就能得到。我们有Bhoora照看的一千四百亩庄稼。
　　当我外祖父开始生病的时候，Bhoora曾说，没有他，他活不去，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当我外祖父快要不行的时候，我们把他从Kuchwada转移到嘎答瓦拉，因为Kuchwada没有照看病人的设备。我外祖父的房子纯粹是乡下房子。
　　我们离开Kuchwada的时候，Bhoora把钥匙交给了他的儿子。我的外祖父在去嘎答瓦拉的路上死了，因为这个打击，Bhoora第二天早晨没有醒过来；他在头天晚上也死了。我的外祖母、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不想回Kuchwada，因为它会引发我们的丧亲之痛，因为我的外祖父是一个那么美好的人。
　　Bhoora的儿子跟我年龄相仿。前几年我的兄弟尼克兰卡和柴坦亚·巴提才回去过，就为了给那里的房子和湖拍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