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里奥村的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蓝天,花匠的家里飘荡出浓郁的花香,自从和蝶墨成为了朋友,阿加莎种花的技能也是与日俱增,此时,她正望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出神。
“嗨,小丫头,这样盯着一朵玫瑰,玫瑰花也会害羞的哦。”蝶墨笑着的声音传来,阿加莎惊喜地回了头:“什么呀,你又取笑人,真是的。蝶墨,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呢,我一直都在等你的。”
“那个,是这样,我今天来其实是和你暂时告个别的,我将要去意大利边境执行一项任务呢。”蝶墨颇感得意地说。
阿加莎却担心了起来:“啊!你要走吗?去多久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雅柏菲卡大人和你一起去吗?”
蝶墨故意做作地夸张道:“呀,问我这么多问题,最后一句,才是你最关心的重点吧。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深藏不露呀。”
“你!你真坏!”阿加莎装作气恼地回头,不去理蝶墨,和蝶墨的斗嘴,她没有一次占过上风。
“好了好了,放心吧,虽然师父不和我一起去,但我这次是陪实力强劲的三位白银圣斗士去执行任务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啦。”蝶墨看玩笑开得差不多,就换作了安抚状。
“哦,这我就安心了。”阿加莎微笑着说:“蝶墨,那你要早日回来哦,我等你。”
阿加莎打量着眼前的好友,发现这个东方少女虽然并不十分美丽,但真诚随和的个性,过人的聪明,温暖的热情,还是将她那种东方人特有的魅力散发得十分耀眼。也许她是不漂亮的,但她真的非常地好看。
“蝶墨,你知道我刚才看着玫瑰花在想什么吗?”阿加莎觉得还是应该为好友做点什么。
“哎呀,我都说了女人心海底针了,我可没能耐去做海底捞针的事情,还是你直接告诉我针在哪里就好了嘛。”蝶墨继续嬉笑着。
阿加莎诚恳地对蝶墨说:“蝶墨,我完全能看出来你对雅柏菲卡大人的感情。这份感情真的很美好,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这朵玫瑰花,我觉得是我种出来最好的花了。你之前和我提过期盼雅柏菲卡大人送你一朵玫瑰花,却没有实现。我想,未必是他真的不愿意送你呢。也许,是因为这种回避他人的生存方式,让他没有注意到这点。这样吧,你把这朵快要盛开的玫瑰,带给雅柏菲卡大人,说不定他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呢。”
蝶墨不禁一动,不是为了想要雅柏菲卡送她玫瑰花,而是为了阿加莎的这份心意,她顿时收敛了玩笑,感动地说:“阿加莎,谢谢你。没有想到你考虑得这样周到呢。不管师父会不会送我玫瑰,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友情的温暖伴随着花香流淌在两个女孩的身畔,她们都感到了说不出的温馨幸福。
黎明渐渐照亮了被夜色笼罩的黄道十二宫,这是一个好天气,空气清新得让人感动,一切,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师父,我要启程了,你多保重哦。”蝶墨向雅柏菲卡告别。
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站起身来:“嗯,你这就要走了,路上小心啊,保重。”雅柏菲卡的话并不多。他一向不是善于表达,他并没有告诉蝶墨,他曾考虑陪蝶墨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但希绪弗斯劝他道:“这个任务估计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近几年来我们和复苏的魔星交手从未有过失败,你不要过于担心了。再说,弟子总要有离开师父独自生活的那一天,你也不应该让这个小姑娘太过依恋你呀。”
雅柏菲卡听了这样的话,确是一凛:圣战迟早要到来,惨烈的程度将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身为黄金圣斗士的职责,自己的命运十有八九不会很乐观。一旦自己不在了,怎样让那个孩子独立坚强地生活下去,不至于完全被无助和痛苦吞没,这就是要从现在就要做起,让她适应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了。
哪怕如蝶墨一般敏感,却还并没有想到这么悲伤的可能了,她带着笑容离开了双鱼宫,最后映在她黑色瞳仁的是雅柏菲卡站在双鱼宫送别她的身影。他还是那么的好看,蓝色长发仿佛和蔚蓝的天空相溶的纯净,雪白的披风随风划出唯美的曲线,黄金圣衣沐浴着晨曦的光。蝶墨把这一幕记在了脑海里,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她也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住,每天都要回想起来。
双鱼宫,真正地空荡荡了起来,哪怕仅仅是走动,叩击地面的声响都会清晰得久久回荡,这里实在太安静了。雅柏菲卡几乎回忆不起来,在认识蝶墨之前,他一个人的日子又是如何度过的了。如果此时赶上阴雨天,那么他还可以无顾忌地走出黄道十二宫去散散步,而不会担心伤害到他人。而这两天,偏偏却是艳阳高照。在旁人看来很适合郊游的好天气,于他而言,却只能留在双鱼宫里了。无意中,他发现双鱼宫里面,有一盆将要盛开的玫瑰,这不是魔宫玫瑰。
雅柏菲卡凑近一看,发现花盆下面压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的师父雅柏菲卡亲启。
“这女孩子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啊,有什么想法当面和我说不好吗?居然写信。”雅柏菲卡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写道:
亲爱的师父:
虽然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但是,你知道,很多话当着面,我也是讲不出来的。于是,我写在这封信里。如果你看到了,我会很高兴,因为终于让你看到了我的心里话了。但若你没有发现,那么我也同样欣慰,很多秘密,也许埋在心底深处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一切,就看天意好了。
再不好意思,我想我也应该承认,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虽然我年仅8岁,但就在见你的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叫做风华绝代。我想故事中的王子,也就应该是你的样子了。因为我的日记,还闹出了一场不小的祸,你知道的。
但是后来,你给我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悲哀。因为身上有毒血的缘故,而要回避他人的生存方式,我亲身体会过有多么痛苦。我真难以想象,这么多年,你又是怎么坚持着走过来的。虽然你是强大的黄金圣斗士,但感情深处的柔软,还是一样的吧。不然,你又怎么会在那个雨天,给阿加莎披上那件披风呢?
师父,其实我最想感谢你的事情,也许却是你未必知道的。因为这不是你教我提升小宇宙修习治愈之术,不是你教我玫瑰的种植之技,不是面对我犯错误的包容,甚至不是你告诉我尊严的可贵。我是说,这些虽然都很难得,但却并不是我最想要感谢你的地方。你最令我感动的做法是,听到8岁的我提出不想因争斗圣衣伤害伙伴而拒绝当圣斗士时,对我的默认许可。不当圣斗士确实是我一直坚持,至今都不想妥协的执念。当我看到赛琳娜因参加圣斗士的修行而要带上面具,无法感受到空气轻拂在脸上的亲切感的时候,当我看到提纳奥修行小宇宙而近乎走火入魔的时候,没人知道我在为他们难过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是多么幸运。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才是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价值,不是吗?来到圣域,有你做我的师父,真是我最幸运的事情了。
但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对于黄金圣斗士来说,对自己弟子最大的希望会有可能是什么。而我,因自己的缘故,一开始就让你的愿望破灭了。我很抱歉,但光说抱歉又有什么用呢?我想,即使当不了圣斗士,我却也要证明自己,作为你的弟子,并不见得就不如那些成为了圣斗士的伙伴们。这次任务,我第一想到的当然就是,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力量去帮助遭受病痛的人们。而接下来想的,却是怎样补偿因我而对你造成的愧疚了。
呵呵,师父,不知你能不能接受一个我这样的愿望。如果我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你就将这朵玫瑰花送给我好不好呢?别的伙伴一来到圣域就是盼望得到圣衣的那一天。而我……我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说,我来到玫瑰花园的那天就是最大的期待着你能送我一朵玫瑰花了。如果……仅仅是如果啊,我任务完成得好,你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敬爱你的蝶墨 敬上
信不是很长,却把这些年他俩生活在一起的过往统统概括,浓浓的人情味,让雅柏菲卡内心无法不撩拨起一圈圈涟漪。不过,他却也有几分受之有愧的难言之隐:这孩子真的太单纯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要继承双鱼座圣衣,除了九死一生的残忍训练之外,那项换血的仪式——血之羁绊……这是雅柏菲卡不可碰触的伤痛,他知道哪怕是被人说脆弱也好,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再走一遍他曾走过的道路了,那是一条布满了荆棘的血之路。
雅柏菲卡将那盆玫瑰花移到了太阳能够照耀到,温暖到的地方。
天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当天空阴沉下来,霹雳和闪电在天际交接乍现之际,雅柏菲卡莫名地感受到发自内心的不安。他不禁想走出黄道十二宫,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到了白羊宫时,他发现白羊宫内没有人。走到偏僻处,突然就听到了史昂焦急的低唤声:“天马,耶人!还有蜥蜴座……你们几个,马上和我还有童虎一起出发,我们现在动身去意大利。但是小心,要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雅柏菲卡立刻就明白事态严重了,看到史昂的样子,他知道这样上前去问史昂,一定会一无所获。他马上就决定去教皇厅向教皇大人或者希绪弗斯打探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希绪弗斯一看到雅柏菲卡冰蓝色的眼眸宛如燃烧着烈焰一般地焦急,就顿时明白无法再行隐瞒。他叹了口气:“情况确实严重了,我们那三个去意大利边境的白银圣斗士全部牺牲了。”
“什么?天箭座、地狱犬座、御夫座全部牺牲?对手真的这么强大吗?”雅柏菲卡再无法保持镇定。
希绪弗斯沉痛地说:“更糟糕的是,他们牺牲后,竟被敌人控制,前来刺杀雅典娜大人。幸亏在最后一刻,不知是他们有所醒悟还是怎样,他们内心有了一丝觉醒,可是,守护在雅典娜大人身边的童虎史昂没有其他选择,只得亲手……亲手打倒了这些被控制的伙伴……我们最糟糕的推想,难道冥王哈迪斯,真的觉醒了吗!”
震惊和沉痛如大锤一般轰击着雅柏菲卡,他突然眼中闪着寒光问道:“那蝶墨呢?她……”雅柏菲卡几乎不敢问下去了。
希绪弗斯忙劝慰道:“你先别太悲观,目前还没有蝶墨的消息。所以,一切都不能说明什么呢。”希绪弗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太过徒劳的。
雅柏菲卡终于稳定了心绪,他还不想把一切想得太糟:“那么,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一定要把这件事探查清楚,我要去意大利。”
希绪弗斯沉重地说:“我知道怎样也阻止不了你前去的决心了。但还是一切小心,我告诉你史昂他们的路线,你和他们汇合去吧。”
雅柏菲卡从黄道十二神殿一路飞驰而过,他连十二宫在身边疯狂倒退的景象都几乎如同没有看到一般。恍若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的悲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我还担心圣战之后,没有了我,她也许会要生活得很空虚无助。却没想到,是我先要体会她的离去吗?不!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能胡思乱想!
轰鸣的雷声,他不再听见,瓢泼大雨浇注在他身上,他完全感觉不到,只有一个信念留在他内心:无论如何,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一定要把她寻找回来,要不,就一定要证实她……证实……她已遭遇不测……
不知狂奔了多久,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吸引了雅柏菲卡的视线。那个身影一路跌跌撞撞,几次摔倒几次爬起,雅柏菲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影子,他竟是如此的熟悉。
等到离得近处,黑暗中,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你是雅柏菲卡吗?你是我的师父?”一道闪电劈空掠过,雅柏菲卡还没有感受到大难重逢的欣慰,就看到眼前的女孩,黑色长发凌乱地顺着雨水贴到身上,浑身的泥泞污浊,闪电照耀之处,虽只有一瞬间。雅柏菲卡还是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眸是完全空洞的而充满质疑的敌意的,再不是他之前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属于蝶墨的天真和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