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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流氓》208—大结局!撒花……
作者烟狗
标签菊花 谭咏麟 王爱国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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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力月西30毫克静脉持续泵入!10毫克每小时!”
林烨被注射了镇定剂。
实质上林烨已经是被绑得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了——之前被他挣脱的那只脚,上面缠着整整三根粗毛巾,结实得能当建筑材料的那种。林烨也许能挣脱手铐,却绝对挣不开这东西。
而‘郭老师’仍然不放心,扶着腰和屁股——没错,郭老师的屁股也中枪了,而且不止一枪——下了命令,镇定剂,往死里打!
不得不说,在医院里,大夫说话就是比警察管用——甚至比警察局长还管用。
而林烨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王文杰的名字,咆哮地怒骂医生和护士,忽而又放低身量,哀求着解开束缚,让他下床、出院、去找——王……文杰……
林烨就这样陷入了昏睡,直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仍没有放弃,只是突然地镇定下来,声音冰冷没有起伏,“我知道了,他……死了,是不是?”
没等人回答,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起风了。
当镇定剂失去作用,林烨在几个小时后醒来,他不再愤怒,不再呼喊,不再咆哮,不再挣扎,安静得就像依然沉睡——事实上,护士们也的确是在好几个小时以后才发觉,咦?原来他醒了。
于是轮到大夫不镇定了,这个病人完全失去了反应,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就是没有反应。虽然伤势恢复得很好,各项指征也趋于正常,也明显能对外部的刺激有感觉,可就是没反应——不说话,不动,不吃不喝,甚至连呼吸都很勉强。
……
依然是河边的小茶楼。
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十小时,王文杰仍然没有出现。
桌上的茶已失去了温度,围着桌子相对而坐的三个人,如同老僧入定,默默无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希望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默默等待的三个人,甚至失去了等待的勇气。
天色渐明,云层很厚,阴沉沉的,风很大。而那盏红灯依然闪亮,执着、渴望。
王其实打了个呵欠,呆呆地瞪着窗外——搜救人员仍在紧张忙碌地工作,没有懈怠。
燕飞打了个电话,叹口气摇摇头,“林烨还是没反应。”
王其实依然瞪着窗外,没回头,“王文杰要是真的……他撑不过去的,搁谁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林染的死、王文杰挨的那一枪,再加上这一次爆炸……事不过三。”
“你小看他了!”包仁杰忽然开了口,口气很冲,很认真,“林烨能撑过去——他要是撑不过去,就枉费我儿子这么辛辛苦苦地把他拉出来,他也就不是王文杰一心一意看中的那个人了!”
王其实猛然转过了身,满是血丝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这话你应该跟林烨说啊!告诉他,赶紧好起来,不能让咱们小瞧了他,不能让王文杰看错了人!”
包仁杰却忿忿不平地一挥手,“凭什么!我儿子喜欢他,我又不喜欢他!他把王文杰折腾得多惨哪,我烦他还烦不过来呢!”
王其实跟燕飞咬起了耳朵,“看看,这婆媳关系,够得处咧!”
燕老师啜了一口冷茶,茶很凉,声音也很凉,“焉知道不是翁婿?”
王其实哽了一下,掩饰地一把抓起茶杯,一仰脖灌了一大口,灌得太急,惊天动地地咳嗽,凉茶洒了一地。
包仁杰脸红脖子粗,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儿子才不会那什么……
哪什么?说清楚点儿!王其实刨根问底。
包仁杰被噎得一愣一愣的,成功地被王其实转移了注意力。
燕飞站起来,关掉了那盏红灯,重新沏了三杯茶,白色的菊花被热水冲开、绽放,淡淡清香。
远远的,一辆小车疾驰而来,吱地一声停在了门口,几乎是同时,车门和房门被踢开,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跳下车,瞬间就站在了三个人面前。
包娉婷。
还是那样风风火火,额头分明是汗,脑后的发髻却依然是光溜溜纹丝不乱,只有鬓边的几缕发丝被汗贴住,有一点点不整齐。
没有一句寒暄,她开门见山:“王文杰,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一片沉默。
“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包娉婷咄咄逼人地追问,“我当初把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交给你们,你们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说不上来吗!”
还真是说不上来。
王其实尴尬地干咳一声,他知道他哥一直对这位‘包姐姐’很怵头,其实他也有一点儿,可现在这局面,不说话是不行了。
“呃,包……妹妹,你先坐,咱们慢慢说。”
“别套近乎,我不是你妹妹。”包娉婷矢口否认,坐在了她哥旁边。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包娉婷这一路过来,全看在了眼里。看不到的,也有瞧热闹的路人八卦补充——个个赛过单田芳,语言精彩形象内容详实生动,堪比评书连播。
包娉婷平静了一点,掏出手帕擦擦额角的汗,轻轻摇了摇头,“王爱国给我打电话,他说……燕叔叔的声音不对,要我过去看看。我去了警察大院,才知道……”包娉婷的眼睛红了,声音也有些扭曲,“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真以为货已售出概不退换,这个孩子和我、我们福利院,就没有关系了是吧!”
三个大男人,居然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包仁杰把头埋得很低,妹妹的话让他想起来,曾经在电话里向他怒吼过的那些话——那一年,他为了查案子,被人绑架跳了胡子江,包娉婷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这是他们兄妹之间,打不开的一个结。
燕飞又沏了一杯茶,白菊花、冰糖、枸杞,小心翼翼地端过来,燕老师今天就像个跑堂的,除了沏茶啥也不会做了。
“王志文怎么不在?”包娉婷环视一圈,冷冷地发问。
“他在查案子……”包仁杰一直没抬头,小学生一样地回答问题。
“王文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还在查案子!”包娉婷怒发冲冠,啪地一拍桌子,四个茶杯争先恐后地噼里啪啦一阵乱跳,包仁杰吓得一哆嗦!
王其实看不过去了,本能地要为他哥辩解几句,还没开口就被包娉婷堵了回去,“你们三个,在这儿坐着,王文杰就可以自己跳出来了,是吧?外面那些人,顶着风,淌着水,一寸一寸地去摸、去捞,你们在这儿坐着喝茶!愁眉苦脸地给谁看呢?那个人是你们的孩子,和那些人没关系!”
三个人被骂得面红耳赤,满头都是汗,王其实于是不得不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只是话音很没有底气,“那什么,我、我不会游泳……燕、燕子也不会……”
“可是包仁杰会!”包娉婷劈口打断了他的自我辩护,调转矛头直指她哥,“你是游泳冠军,在水里就像一条鱼!当初你跳胡子江的时候,顺着水漂了几十里地都屁事没有,为什么你儿子会跳下去就不出来!”
这话问的……包仁杰摸摸鼻子,是啊,我儿子咋就不出来了呢?
燕老师轻咳一声,“放心吧,王文杰的水性不比包仁杰差,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是嘛!”王其实又搭了腔,“再说了,小包那次怎么能算是‘屁事没有’呢?他明明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活不……哎哟燕子你踢我干什么!”
燕飞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一脚踹到河里跟王文杰做伴去。
当然了燕飞只是说说,人家王文杰也不会愿意跟他‘叔儿’做这个伴,王其实插科打诨的用意无非是安抚一下包家兄妹的情绪——效果不错,兄妹俩绷紧的神经显然是松弛了下来。
包仁杰顺着思路展开了联想,当初那段惊险的经历他也是跟儿子炫耀过的——儿子,记住了,你要是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千万别慌,闭住气,顺水漂……
包娉婷也冷静了许多,双手一抄,冷冷地斜睨她哥一眼,“顺水漂?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绝对是属于凡事都要拗着来的那种……你们为什么不往上游方向搜一搜?”
三双眼睛登时一齐闪亮,对啊,怎么就没想到往上游搜一搜!

209
搜救队伍果然在上游七八公里外的河滩草丛里找到了王文杰——活的,不过和死的也差不太多。
王文杰的头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初步判断是被石头砸的,还好没伤到骨头。伤口被水泡得翻白发炎,人处在高烧的昏迷之中,四肢仍保持着大力划水的姿态,种种迹象分析表明:傻小子大概是被爆炸的石头砸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一个劲儿地只管使劲游,要不是上游这个地方正好有一个水流的跌宕他实在游不上去,也许同志们得到唐古拉山去探寻长江源头。
王文杰被送进了急救室,各种设施一齐上,几个小时后急救大夫走出来宣布——这小子命真大!
围在外面的病人家属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感谢大夫,王其实恳切地跟大夫商量,“您慢慢治,别让他醒得太快,我们不急。”
包仁杰莫名其妙,你们不急?我急!
王其实摆摆手,指一指ICU病房,林烨躺着的那一间——林局长刚刚得知王文杰被找到的消息,仍在消化当中。
包仁杰仍然不太明白王其实的意思,回头看看燕飞,燕老师正送客——包娉婷一边出门一边给王爱国打电话,“没事儿,你燕叔叔和你爹闹了点别扭,燕飞踹了王其实一脚,没关系,王其实皮糙肉厚,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别担心!”
燕老师的脸色一阵阵发青。
包仁杰于是被提醒,赶紧地打电话给王志文报平安,没通——王局长在跟随林海山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包仁杰倒是不怎么担心,王志文从前经常这样没消息,他已经习惯了。
王其实自然也不怎么担心,这位同志向来地没心没肺。
反倒是燕飞显得有些心神不定,催着包仁杰打了好几次电话,打不通。到后来连包仁杰也发觉出不对劲,燕飞居然会关心起王志文的安危来,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王其实拍拍燕飞的肩膀,“放心吧,我哥能有什么事?那个林海山又不是坏人——就算他是坏人,我哥可是专抓坏人的!”
“我知道。”燕飞哼了一声。
“那你这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别告诉我你突然觉得我哥那张老脸看起来顺眼了,我不信!”
包仁杰说就是,我也不信!
燕飞叹了一口气,“唉,你们知道什么啊……”
“知道什么?”王其实有点愣,“不就是那个案子吗?林烨去不了,当然只有我哥了——说实话,除了他们俩,这案子要是交到第三个人手里,那才真叫人担心呢!”
“林海山不就是第三个人?”燕飞又叹了一口气。
“那又怎么了?林海山可不是外人,那可是林烨他爹!”王其实更愣了,“再说了,就算没有林烨这层关系,那还有赵晓刚呢,那可是亲儿子!”
“亲儿子?唉,你真以为赵晓刚会认这个爹么?”燕飞叹了第三口气。
“这倒是……”王其实也叹了气,赵晓刚还真不像会认爹的样子。
包仁杰的眼圈又有点红了。
燕飞又沏了一壶菊花茶,倒给了包仁杰,“喝点儿,这茶清肝明目。”
包仁杰听话地接了过去,“你们说,赵晓刚……会判多久呢?”
王其实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至于太重,毕竟林家……唉,谁知道呢!”
“他为什么不肯认祖归宗呢?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判得轻一点也说不定哦……”包仁杰问得很天真。
“就是啊,他们林家人一个比一个别扭!林烨就已经够别扭的了,赵晓刚比他还别扭!”王其实喝了一大口茶,忿忿不平地抱怨起来。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赵晓刚认不认这个爹,而是——”燕老师摇摇头,“林海山会不会认这个儿子?”
“干嘛不认!”包仁杰和王其实震惊了,“那可是他亲儿子,他不是做梦都想要这个儿子复活么!”
“现在这个儿子已经复活了不是么?”燕飞冷静地喝着茶,“你们注意到林海山说的话了吗?他说——我也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也许,现在还要失去第二个。”
“这话怎么了?这话很正常啊!”王其实愣了一下,和包仁杰互相看看,“呃,这话好像……是有点别扭似的哦?”
“这话说明——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孩子是‘失去’了不会再回来,他根本不打算认回这个孩子。”燕飞摘下眼镜,疲惫地擦了擦眼角,又戴了回去。
王其实说我不明白,姓林的到底在想什么?
燕飞耸耸肩膀,“你不明白的,是‘姓林的’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换个角度,做为一个‘父亲’会想些什么,也许就明白了。”
王其实和包仁杰于是开始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燕飞坐在一旁,安静地喝茶。天渐渐地黑了,夜幕降临,狂风依然肆虐。
两个陷入沉思的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唉,明白了!
那个孩子,是因为姓‘林’才招来一连串的不幸;这个父亲,为了给孩子最好的保护,宁可放弃相认的机会。
也许,只有做为一颗父亲的心,才会明白另一颗父亲的心。
赵晓刚和刘强、马三等人的犯罪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脱身是根本不可能了。而该集团背后的林林总总,一时半会儿是绝对清理不干净的。一旦对方得知了赵晓刚的真实身世,必然会对其不利。甚至,赵晓刚早已送出国外的妻儿,也会受其牵连——这是林家人最不能承受的。
维持眼前的局面,在暗处保护这个孩子及其妻儿的安全——也许这样,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生生骨肉分离,必将是撕心裂腑的痛。
谁也不知道林海山是怎样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想见的是——这个决定,必然艰难。
王其实叹服,不愧是老厅长的儿子,够狠,够硬。
燕飞同意地点头,老厅长如果在世,也许,也会这么做吧……
没有人回答,三个人的脑海里想到了同一幅画面——老厅长的葬礼上,那个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的儿子,衣冠楚楚彬彬有礼,把所有的情绪掩藏得那么深、那么深。
“怨不得林海山会主动参与进来,看来不光是要报仇,更重要的——”王其实停顿了一下,感触颇深,“是要确保他儿子的安全,拔掉老虎的牙齿,叫那些人永远失去伤害林家人的能力。”
包仁杰也点头,这个‘儿子’——不光是赵晓刚,还包括林烨吧。
燕飞冷笑一声,的确!所以——马三之流,绝无活路了。
王其实的脸色发白,燕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在顾忌些什么了……
“你以为呢?”燕老师苦笑,“如果换了我是林海山,我会恨不得把所有知道他们父子关系的人全都灭口——首当其冲就是咱们四个。”
王其实一把抓起手机给他哥拨了过去!

210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其实毫不气馁,坚持不懈地反复拨,一边拨一边嘀咕,“不会真被灭口了吧?”
“不可能!”ICU的门猛然被打开,林烨身披病号服,拄着拐站在门口,愤怒地反驳,“我父亲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父亲?是谁啊?”王其实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不是装傻,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谁让林烨从来不提那个人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燕飞也反问了一句,“那个人对自己都能那么狠,何况别人?”
就连包仁杰也搭了腔,“对哦!燕飞你说过的,这叫什么来着……对,家学渊源!”
“嗯。”王其实点头,“老厅长就够狠的了,他儿子比他还要狠,他儿子的儿子就更不是省油的灯……”
‘不省油的灯’差点一拐棍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通了,突然得王其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哥在那头‘喂喂喂’地喊了好几声,王其实才反应过来,哟!哥你咋能接电话了?
这么弱智的问题也就王其实能问得出来。
王志文被那一声‘哥’震了一下,呃……刚才手机没电了,刚换了电池。怎么样,王文杰有消息了吗?
王其实小心地瞥了燕飞一眼,欲言又止,那什么……
燕飞接过了电话,绕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很低很低——
“脑震荡……头部的伤有点严重,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耳熟么?耳熟吧!不错,当初王文杰车祸受伤躺在床上,燕飞就是这样把王志文哄回来的。
这一次,被哄的换成了林烨——燕老师很懒,连台词都懒得换。
林局长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全力撑在了柺棍上。
王其实看着燕飞挂掉了电话,若无其事地转头看看林烨,“伤口又疼了是不是?别撑着,回去休息。唉,本来我们跟大夫商量过了,让你去看看他……没关系,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改天、改天再看,也一样。”
“我没事!”林烨用尽力气站得笔直,“我现在就去!”
三个人互相望了望,让开了身子。
林烨进去了,王其实迅速地在门口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同时舒一口长气,笑了。
王其实嚷着要大吃一顿,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包仁杰说我请客,咱们去吃必胜客——嗯,必胜!
燕飞笑眯眯地说我要回家睡觉去,连着几天没合眼了,我这会儿还真有点羡慕王文杰——能躺在床上美美睡上一大觉。
王其实说燕子,那叫昏迷好不好!
……
不错,王文杰的确是在昏迷。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被高烧损害的大脑和身体,一时半会儿仍然难以恢复。
林烨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王文杰头上的纱布,颤抖的手就像窗外狂风中的树枝。
王文杰安静地躺着,安静得就像一块石头,岿然不动。
林烨缩回了手。
床头灯打在林烨的脸上,晕黄色温暖的光下,他像一尊雕像。
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一长一短,一重一轻,即使是在窗外呼啸的风声中也依然清晰。
灯光闪了两下,砰地一声,灭了。林烨愣了一下,反复按了几下开关,哦,坏掉了。
忽然就这么陷入了黑暗之中,看不见那张熟悉的脸,就像那首熟悉的老歌里唱过的——回忆慢慢地变浅,模糊了你的容颜……
如此熟悉的旋律,如此深刻的记忆,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又一次轻轻哼唱,寂寞它、无处可逃。
一个声音在熟悉的旋律中响起,像是梦呓,抑或是倾诉……
王文杰,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
我爱你……
不是‘好像’,应该是‘的确’。对,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三个字,从来没有。
不知道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
你知道吗?刚才医生告诉我,这条腿——恐怕真的是要废了……
我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样的我,还配不配,跟你说这三个字?
然后我告诉自己,这个想法错得离谱,看轻了你,也看轻了我自己。
所以王文杰,赶紧醒过来吧,让我亲口对你说这三个字,我只说一次,而且——过时不候。
……
好吧,时间到了,我只说一次,不管你听不听得到。
我——爱——你——
……
…………
………………
依然是一片寂静,窗外的风停了,两个人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沉重。熟悉的旋律仍在继续——青春梦已老,青春梦已老,不愿再为情烦恼……
王文杰,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已经老得——不愿再为情烦恼了。
可是现在我想再试一次——如果你肯陪着我,一起为情烦恼……也许不只有烦恼,还有快乐,或者,幸福……或者酸甜苦辣,我们都可以一起去尝尝?
只要你醒过来。
……
月亮在窗外探出了头,柔和的月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没有泪,微微的笑。
我的心,我的心,等你的心已经疲倦……没关系,疲倦了,也得等,我会一直等下去,等着你……你TMD到底醒不醒!
林烨把手中的手机摇一摇,旋律依然没变,声音却明显嘈杂了许多——收到你请帖的那天,谭咏麟来开演唱会。我很早,就买好了两张票,最好的区域,最靠前的位置。可是终究……我只能一个人去。两千多块呢,抵得上我一件风衣了——对了,之前我查了一下,你那1600块钱还没还完呢,会计只扣了你半年的工钱,你就调走了。这可不行啊,你小子可不能赖账。嗯,我说到哪儿了?
……哦对了,演唱会。你听,我在现场录下了这首歌,谭咏麟改了歌词,你听啊——
青春梦不老,
青春梦不老,
我愿再为情烦恼。
让我记住爱的苦,爱的甜,爱的煎熬……
……
…………
………………
深夜的房间里,不再有人说话,只有低沉的男音,和着校长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熟悉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青春梦不老,
青春梦不老,
我愿再为情烦恼。
让我记住爱的苦,爱的甜,爱的煎熬……
……
…………
………………
终于,一个微弱的声音低低地加入,跟随着这美妙的旋律,轻声吟唱——青春梦不老,青春梦不老,我愿再为情烦恼。
月光下,两双眼深深对视。不老的青春梦想,在彼此的注视中渐渐燃烧成炫目的火焰。
东方泛白,太阳出来了。
……
电话忽然响起来,是王爱国打过来的。
弟弟说哥,我听说了,你的婚礼办得不错。
王文杰啊了一声,脑子有点乱。
收到我的礼物了?
呃……收到了。
喜欢吗?
呃……喜欢。
王爱国哈哈大笑,哥,说谎话鼻子会变长哦。
王文杰还真摸了摸鼻子,认真地回答,我没说谎,谢谢你,真的。
王爱国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久得王文杰以为手机断了线,王爱国忽然极快地开了口,“告诉林烨,我爸爸——我是说王其实前面的那个——就埋在凤凰山公墓后面山坡的树林里,墓碑上刻了个圆形的标记,和我们身上那个烙印的图案是一样的。”
王文杰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王爱国嘲笑地回了他一句,关你什么事啊?你又不是他儿子。
王文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弟……认下林烨这个‘哥哥’了?
他欣喜地还要细问,那边却已经挂了线。
回头看看,林烨已经疲倦地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尾声:
几天之后,王文杰出了医院,直接进了看守所。在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被免予起诉,并开除公职。
与此同时,林烨因为在某特大经济刑事系列案件的侦破工作中的杰出表现获得嘉奖,却也因为一个不冷静犯下的错误受到了处分——在化装成水暖工潜入刘家别墅侦查的时候,与保安发生争执,险些造成严重后果。
几个月后,‘流金岁月’成人用品专卖店重新开张,老板换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大高个儿,浓眉大眼一口白牙,长得挺精神!可惜就是脸上有道疤。
偶尔还会有另一个帅哥过来帮帮忙,这个帅哥岁数要大一点,经常披一件旧风衣,手里拄一根黑色的文明棍——像福尔摩斯。
‘流金岁月’的隔壁是一家中医诊所,老板也是两个帅哥,医术高明,生意兴隆。
每到夜晚,店门口仍然会亮起一盏红灯,照亮夜空,照亮每一个人。
灯下的人们,会指着川流不息的河水,讲一个老掉牙的故事。故事里,有一群人,从这里经过。
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全文完>

感谢谭校长,在演唱会上改动的这段歌词,以及,曾经陪伴我青春梦想的那一首首老歌。

后记:
我亲爱的读者们,这个文,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也许这是个很拙劣的故事,可是我已经尽力了。这个文,掏空了我三十多年的领悟和积累。所以,我停笔。
停笔,只是为了沉淀和积累。也许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会有再次提笔的勇气。
所以,在写完这个文之后,我要离开,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也许多年以后,我会回来,也许不会。不管怎样,我曾经留下的故事,希望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谢谢。
在文章的开始我就说过,这个文是不出书的。这是送给所有喜爱我的文章的朋友的,一份礼物。我会在稍后把完整版的txt文件传上来,免费下载——前提是我得找得到地方,之前在新浪爱问传过一章,愣是换成了‘作文辅导’的名字才给通过,真是造孽……
好了,最后,再说一声,也许你根本不在乎我是谁,可是我还是要说一声,再见!

烟狗
2012年7月12日
PS:查了下以前的贴,我是在2006年7月开贴的,如今正好6年,很圆满,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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