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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原创]《论宝钗》(郑无极最新73万字红学专著)96
作者郑无极
标签钗黛形象的B面 红楼梦 林黛玉 论宝钗 人物形象 薛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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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的愤世嫉俗与林黛玉的重名重利(兼驳“阿迦”谬论)

对于脂评本原著中,薛宝钗的愤世嫉俗与林黛玉的重名重利,笔者在《论宝钗》第一章、第四章、第十五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中已进行过详尽的阐述。但鉴于原文较长,在如今这个浮躁的年代里,不少红友恐无耐心去读完长篇大论。故撰写本文,特别从钗、黛如何看待官场仕途的角度,来简要地说明宝钗的愤世出世和黛玉的入世媚世。

先说宝钗是如何看待官场仕途的。在“中国红楼梦在线论坛”(以下简称“中红论坛”),以“阿迦”为代表的拥林派论者沿袭几十年来官方红学会的“主流”看法,认为宝钗是那种贾雨村式的、一心要做“上等人”而缺乏真诚信仰的所谓“精英”。甚至在中红论坛上疯狂诬蔑、诋毁宝钗,说她是“明知其黑却要参与”。为了顽固坚持这一观点,“阿迦”等人不惜对笔者采取封号禁言、屏蔽留言等报复手段,惟恐其他网友看到笔者的发言而对其说法产生质疑。但实际上,曹雪芹、脂砚斋的原著原文本身就是对这一“主流”的有力否定!因为这种说法本身,就纯粹是拥林派论者在根本不看原著原文的前提下,所炮制出来无知妄言!

那么,薛宝钗又究竟是如何看待当时官场仕途的呢?以下三组原文就是最好的说明:

1、宝钗讥讽贾雨村投机钻营:

“这个客也没意思,这么热天,不在家里凉快,还跑些什么!”(第32回)

2、宝钗作《螃蟹咏》讽刺时事:

宝钗接着笑道:“我也勉强了一首,未必好,写出来取笑儿罢。”说着也写了出来。大家看时,写道是: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宝玉道:“写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又看底下道: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第38回)

3、宝钗向黛玉表露她对读书做官之男人的看法:

“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也把书遭塌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第42回)

很明显,宝钗看待官场仕途,始终是将坚守正义的原则放在第一位的。她认为“明理”和“辅国治民”,乃是读书做官的先决条件。如果做不到“明理”和“辅国治民”,则不如不做官,“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同时,在宝钗看来,当时那些读书做官的男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好的,全都是“读了书倒更坏了”。所以,以贾政、贾雨村为代表的世俗官僚,均是宝钗所猛烈抨击和尖锐讥讽的对象!而宝钗之所以要劝告宝玉读书仕进,她是希望宝玉通过掌握权力去消灭此类赃官。正所谓“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是也!对此,脂砚斋亦明确指出:

宝钗诗全是自写身份,讽刺时事。只以品行为先,才技为末。纤巧流荡之词,绮靡秾艳之语,一洗皆尽,非不能也,屑而不为也。最恨近日小说中一百美人诗词语气只得一个艳稿。(庚辰本第37回双行夹批)

点明宝钗崇尚正义,憎恶黑暗,“以品行为先,才技为末”,且勇于“讽刺时事”、“借蟹讥权贵”的愤世思想。如果宝钗当真是“阿迦”等人所描绘的那种贾雨村式的,只为做“上等人”就不顾思想信仰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有一旦做不到“明理”和“辅国治民”,就不如不做官,“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的想法?若宝钗真如“阿迦”所言,是什么“明知其黑却要参与”,她又怎么可能屡屡“讽刺时事”,对贾雨村等官场“精英”表现出极大的憎恶与蔑视?那不等于自己骂自己么?究竟是曹雪芹昏了头,乱了章法地乱写,还是“阿迦”拥林派论者昧了良心,完全不看原著原文,在那里胡扯一气?这个结论当是不言而喻的!

再看林黛玉又是如何对待经济仕途的。近几十年来,官方红学会的流行做法是抓住小说第32回中贾宝玉说的“林姑娘从不说这些混帐话”,以及第36回所谓“林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等语,所以深敬黛玉”等语大做文章,认定是黛玉跟宝玉一样“反对经济仕途”,有一种“与封建主义为敌”的“叛逆”精神。但实际上,《红楼梦》中,林黛玉又是否当真从不讲所谓的“混帐话”呢?答案是否定的。原著中林黛玉不仅拿“混帐话”劝谏过宝玉,而且在全书中,恐怕还就属她劝谏的次数最多,态度也最积极!譬如,以下三组事例:

1、黛玉听说宝玉要去上学,鼓励他去“蟾宫折桂”:

彼时黛玉才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因笑道:“好!这一去,可定是要‘蟾宫折桂’去了。”(第9回)

2、宝玉挨打以后,黛玉要他从此改掉那些不求上进的老毛病:

“你从此可都改了罢!”(第34回)

3、黛玉要宝玉按照官场惯例,拜会已成为其姐夫的孙绍祖。见到宝玉不肯改变脾气,同这种“俗物”(脂砚斋语)相结交,黛玉甚至不惜为此斥责宝玉是“一年大二年小”,即越活越不懂事:

黛玉道:“又来了,我劝你把脾气改改罢。一年大二年小,……”一面说话,一面咳嗽起来。(第79回)

对于林黛玉劝贾宝玉“蟾宫折桂”,中红论坛的“阿迦”、“悼红狐”等人狡辩说,林黛玉那是“打趣”或者“嘲讽”之语。但这种辩护显然无法解释第3个事例:早在小说第78回中,作者就已经写明:“近日贾政年迈,名利大灰,……近见宝玉虽不读书,竟颇能解此,细评起来,也还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况母亲溺爱,遂也不强以举业逼他了。”可到了第79回中,黛玉还在逼迫宝玉改掉那些不肯结交峨冠博带之徒的老脾气,不惜为此生气斥责宝玉。若林黛玉对“蟾宫折桂”之事,是持“打趣”或者“嘲讽”的态度,她又怎么可能这样猴急地要逼宝玉“把脾气改改罢”?更重要的,在第50回中,曹雪芹还安排林黛玉写了《騄駬谜》以自道其志:

騄駬何劳缚紫绳?驰城逐堑势狰狞。
  主人指示风雷动,鳌背三山独立名。

騄駬,周穆王八骏之一,本身也谐音“禄耳”。贾宝玉若不“蟾宫折桂”,林黛玉又如何去做騄駬,如何去实现“鳌背三山独立名”?如果林黛玉是在“打趣”、“嘲讽”蟾宫折桂之志,岂不等于挖苦、取笑她自己的人生理想?“阿迦”、“零人”、“悼红狐”等拥林派自以为很高明,能够看出林黛玉对于蟾宫折桂的“打趣”、“嘲讽”之意,但面对如此明显的反证据,这些拥林派又该怎样自圆其说?更进一步,所谓“鳌背三山独立名”云云,其中的“立名”二字不正是“立身扬名”的简称么?足见,所谓“林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等语”,根本就不是书中的事实,不过是贾宝玉对林黛玉错觉罢了!

事实上,薛宝钗与林黛玉都劝说过贾宝玉读书仕进。两者的区别并不在于一个劝、一个不劝,而在于她们劝的目的有所不同。如上所言,宝钗的目的是希望宝玉通过掌握权力去消灭此类赃官。正所谓“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是也!因此,薛宝钗一面劝贾宝玉走经济仕途,一面又“讽刺时事”,猛烈抨击贾雨村之类的横行“螃蟹”。同时,还为自己劝说贾宝玉做官划了一个底线,认为如果贾宝玉实在不是那块料,不能坚持做到“明理”和“辅国治民”,则不如不做官,“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而黛玉的目的却是要争取世俗名位上的荣耀,希望宝玉飞黄腾达,携带着自己夫荣妻贵。因此,黛玉在劝说宝玉玉“蟾宫折桂”,以及结交官场中人的同时,对贾雨村、孙绍祖之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形式的异议或不满,更遑论如宝钗那样去“借蟹讥权贵”!一言以蔽之,宝钗是要宝玉做了官,去消灭官场世道之黑。黛玉则是只要宝玉做官,无所谓官场世道黑与不黑。前者的劝是出于忧国忧民的公心,后者的劝是为了出人头地的私意。这才是宝钗的思想境界之所以远高于黛玉,能够主动地对后者做到“兰言解疑癖”的根源!

也正因为宝钗之劝宝玉是出于忧国忧民的公心,所以宝钗对宝玉一开始就直言不讳地加以劝谏,以至于被宝玉一度误以为是“入了国贼禄鬼之流”,而遭致后者非理性的疏远与排斥。直到“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一事以后,宝玉亲眼见证了宝钗对贾雨村之流的深恶痛绝,才发现宝钗竟然比自己还愤世嫉俗,恰是那些“国贼禄鬼之流”的精神死敌!反过来,黛玉之劝宝玉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因而,黛玉在其“宝二奶奶”的位置尚未到手之前,劝宝玉的时候总是“一转,细极”、“不比别人一味固执死劝”(脂砚斋语),惟恐得罪了宝玉,以至于被宝玉误当成志同道合者而加以“深敬”。直到贾母放出风声来,明确指定黛玉为将来的孙媳妇,黛玉才急着逼迫宝玉“把脾气改改罢”,还骂他“一年大二年小”。二人思想上的冲突这才渐渐显现了出来。在脂评本原著中,脂砚斋亦明确点出了这种宝钗、宝玉似远而实近,黛玉、宝玉似近而实远的奇妙格局:

奇文!写得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何也?宝玉之心,凡女子前不论贵贱,皆亲密之至,岂于宝钗前反生远心哉?盖宝钗之行止,端肃恭严,不可轻犯,宝玉欲近之,而恐一时有渎,故不敢狎犯也。宝钗待下愚,尚且和平亲密,何反于兄弟前有远心哉?盖宝玉之形景已泥于闺阁,近之则恐不逊,反成远离之端也。故二人之远,实相近之至也。至颦儿于宝玉似近之至矣,却远之至也。不然,后文如何反较胜角口诸事皆出于颦哉?以及宝玉砸玉,颦儿之泪枯,种种孽障,种种忧忿,皆情之所陷,更何辩哉?此一回将宝玉、袭人、钗、颦、云等行止大概一描,已启后大观园中文字也。今详批于此,后久不忽矣。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庚辰本第21回双行夹批)

显然,在脂砚斋看来,宝玉和宝钗原本就具有“较诸人皆近”的本质。只是因为一些表层的隔膜,如宝钗行止,“端肃恭严,不可轻犯”,宝玉狎昵于闺阁,“近之则恐不逊”,才导致了二人表面的和暂时的疏远。但这种表面的疏远,又毕竟改变不了钗、玉在本性上的共通,“故二人之远,实相近之至也”。而黛玉与宝玉虽相爱之至,却反而缺乏这种共通的本性,以至于爱得越深,误解与冲突也就越大,“以及宝玉砸玉,颦儿之泪枯,种种孽障,种种忧忿,皆情之所陷,更何辩哉?”而读懂这一点,正是理解《红楼梦》的关键,故曰:“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尽管由于清乾隆时期的文禁森严,曹、脂均早早地声明:“此书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笔带出,盖实不敢以写儿女之笔墨唐突朝廷之上也。”(见甲戌本《凡例》)这里脂砚斋没有直接指出所谓“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但如前所言,在庚辰本第37回,脂砚斋仍然忍不住漏说出了“宝钗诗全是自写身份,讽刺时事”的话来。因而,我们完全可以知道,所谓“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云云,指的正是宝玉、宝钗在愤世嫉俗的领域,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巨大精神共鸣!宝钗与宝玉一样憎恶官场黑暗,甚至比宝玉还更加勇敢,想要积极与这种黑暗相抗争;反之,黛玉作为贾雨村的学生对于现实的昏暗却无动于衷。这样演变下去的结果当然就是“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我们不难推见,宝、黛二人的最终结局乃是分道扬镳。而在事实最终证明宝玉难当大任以后,宝钗则会凭借自己在佛、道等“出世”哲学方面的“博知”,主动引导其出家为僧,跟随癞僧、跛道复返大荒山。实际上,作者在第63回中对于钗、黛的最后评判,本身也充分预示了宝、黛分道扬镳与宝钗引导宝玉出家的结局——所谓“风露清愁”、“莫怨东风当自嗟”,就是要黛玉莫怨别人,要怪自己认错了人。所谓“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则突显了宝钗于书中作为“群芳之冠”的王者地位,以及为拯救宝玉,甘愿牺牲自己尘世幸福的“动人”至爱!

附图:

1、庚辰本第464页脂批:“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二人之远,实相近之至也。至颦儿于宝玉似近之至矣,却远之至也”、“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

http://s13.sinaimg.cn/mw690/466bb863g7c42671b20ec&690

2、庚辰本第882页脂批:“宝钗诗全是自写身份,讽刺时事。只以品行为先,才技为末。纤巧流荡之词,绮靡秾艳之语,一洗皆尽,非不能也,屑而不为也。”

http://s12.sinaimg.cn/mw690/466bb863gda9807e8944b&690

3、庚辰本第882页,薛芜君讽和螃蟹咏:“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

http://s14.sinaimg.cn/mw690/466bb863g7c4267443e7d&690

4、庚辰本第1492页,宝钗所获花名签:“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在席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随意命人,不拘诗词雅谑,道一则以侑酒。”

http://s11.sinaimg.cn/mw690/466bb863gda98098d1b7a&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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