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说明之二：

　　真正铁证如山，足以说明脂、程先后关系的，正是程甲本中混有脂批的问题。当然了，欧阳健之流会竭力掩饰这一致命伤。但谬论就是谬论，不管拥程派论者如何曲为狡辩，都是无法将这一致命伤口给填上的。仍然以程甲本第13回中的“史湘云”三字为例，但是这一个例子，就足以将所谓“程前脂后”的谬论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了。

　　程甲本第13回：“接着又听喝道之声，原来史靖侯的夫人来了，史湘云、王夫人、邢夫人、凤姐等刚迎入正房，……”

　　甲戌本作：“史小姐湘云消息也。”八字均为侧批。

　　己卯本作：“伏史湘云。”四字误入正文，但以中括号别出。

　　庚辰本作：“伏史湘云。”四字误入正文，但有后人所加眉批云：“‘伏史湘云’应系注释。”

　　蒙府本、戚序本作：“伏史湘云一笔。”六字为双行夹批。

　　甲辰本作：“伏下文”、“史湘云”，前三字为双行夹批，后三字误入正文。

　　程甲本作：“史湘云”，三字误入正文。

　　由以上版本的异文情况，我们很容易看出一条清晰的发展脉络：第一步，脂砚斋在甲戌原本上初批为“史小姐湘云消息也”，在己卯原本、庚辰原本上再次作批则省写为“伏史湘云”。由于字迹过大，被部分抄手误入正文，是为甲辰本、程甲本的上游祖本。但另一部分抄手仍抄为双行夹批，是为蒙府本、戚序本的上游祖本。第二步，甲辰本的整理者看出“伏”字应为批语，但他不清楚“伏”什么，遂根据脂批中很常见的“伏后文”、“伏下文”等语，补上“下文”二字，并将“伏下文”整理为双行夹批。第三步，程伟元、高鹗删去甲辰本的双行夹批“伏下文”，仍保留误入正文的“史湘云”，遂形成以上似通而实不通的病句！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假如按欧阳健之流的说法，脂评本均是以程甲本为蓝本而“伪造”出来的，那么这个所谓的“造假者”如何知道该从程甲本73万字中，专门挑出此类似通而实不通的病句，然后改写为批语？纵然是要改写，也只会留下“伏史湘云”四字作批语这一种形态，如何会产生甲辰本那种“伏下文”作夹批、“史湘云”作正文的中间过渡形态？

　　至于把程甲本的错误解释成夺漏“带来”二字，这种滑稽可笑的狡辩，都用不着专门去驳斥了。只说一点，如果此刻真是“史靖侯的夫人来了，（带着）史湘云”，那就是史湘云在书中的首度出场。作者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位史湘云是谁？她是哪一辈的？是“史靖侯”的妹妹、女儿还是侄女？这么重要的人物首度登场，怎么可能孤零零地只露一下名字，然后就丢下不管了？单是这一点，都可以照出拥程派所有狡辩的苍白无力！

　　补充说明之三：

　　拥程派当中也有人承认程甲本中混有批语，但坚决不肯承认那是脂批。这种死硬狡辩的逻辑也很可笑。被程甲本混入正文的批语，全部出现在脂评本系统当中，那不是脂批又是什么？为讨论方便，我们可以将从脂评本到程高本，再到后人评本的发展轨迹整理如下：

　　程前批本（即脂评本）——程高本（删批成白文本，却未完全删干净）——程后批本（如王希廉、张新之等人的批语）

　　前面说了，由于程甲本混入正文的批语，全部出现在脂评本系统当中，合乎逻辑的结论当然是：程前批即脂批！

　　现在的问题是，拥程派坚持认为程前批不是脂批，而是他人评本。此说若要成立，则必须要找出一种非脂系的他人评本出来，且必须同时满足以下两个条件：1、该评本的时间一定要比程甲本早。2、该评本必须包含有被程甲本混入正文的全部批语。

　　如果真有这种非脂系的他人评本，我可以考虑另一种可能——脂、程之间是兄弟关系，而非父子关系。其发展轨迹如下：

　　程前批本——程高本——程后批本

　　程前批本——脂评本

　　饶是如此，由于程甲本中混有跟脂批相同的批语，那脂评本也绝不可能是以程甲本为蓝本而“伪造”出来的。换言之，脂评本仅仅有可能是程高本的兄弟，而断无可能是程高本的儿子。而程高本却既有可能是脂评本的兄弟，又有可能是脂评本的儿子！

　　以上讨论还是建立在确有满足条件的非脂系之他人评本的基础之上的。而事实却是，这种非脂系的他人评本不仅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而且连有关这方面的一鳞半爪的记载也没有！这已经充分说明，脂评本完全是独占《红楼梦》版本传承上的源头地位，程前批正是脂批，而且也只能是脂批！所以，脂前程后、脂父程子的关系乃是确凿无疑的。任何关于“程前脂后”的谬说，在程甲本中混有脂批这一如山铁证面前，都免不了会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