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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钟颂》——悼念广陵琴家林友仁先生并记二三事
作者一朵白云
标签广陵 林友仁 琴家 钟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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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钟颂》——悼念广陵琴家林友仁先生并记二三事    作者杨典

《钟颂》

——悼念广陵琴家林友仁先生并记二三事

  秋日是肃杀的季节。2013年10月13日夜,我刚回到家,便惊闻林师——著名广陵派古琴家,原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林友仁先生,于昨日晚间(2013年10月12日)9点40分去世,享年75岁。老林,你就这么走了?这些年对我都没个交代。
  记得十几年前,我在上海开了第一家琴馆,琴庐草顶,横街如幻,就位于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门口。弹琴者素知江南藏龙卧虎,自明清以来,更为琴史之中流砥柱。非独有虞山、广陵之盛,民间俊逸也多云集。琴在边缘,何况边缘之缘?人本微尘,岂论尘中之尘?尘缘有尽而琴心无穷,但即便是神仙一流人物,也无法改变世态炎凉之落寞,故寄情于酒者大有人在。如家曾在上音宿舍的已故琴家和琵琶家卫仲乐先生,平生好酒与美食,每月将薪水尽数宴请友人,上海滩珍馐野味之所,无一不经卫通吃甚至赊帐。而卫当年对音乐界勾心斗角之琐事,社交行政之龌龊,如掸土灰。文革中受难流离,大小便都只好在街上。但潦倒长恨中,卫亦不改洒脱酒风,继续在集权山水下醉渔唱晚。
  另如年轻时,也曾在上音跟卫仲乐学过琴,后留校并也住在上音后面宿舍院中的广陵派著名古琴家林友仁先生,更是一位酒仙神隐之人物。
  2002年冬日的上海琴馆时期,经常有不少琴人来品茶闲聊。一日,一个披旧着旧军大衣,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的“小老头”,忽然推门进来。他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噫,这个地方不错,可以弹琴”。他的军大衣内,罩着一件传统的浅蓝色粗布对襟衫,一看就知道是穿了多年的,因已经洗得发了白。我因见过照片,立刻认出他便是林友仁先生。
  据林先生云:“最近有个女弟子告诉我,说有个年轻人,在我的家门口开了个琴馆,所以我来‘到此一游’”。
  我忙请先生入座,倒茶,并热烈地攀谈起来。林先生家即上音宿舍楼内,离琴馆步行也不超过三分钟,非常近。自此,林先生便常来我那琴庐小酌美饮,醉中抚琴,时至深夜,与我、与琴庐众友人笑谈纵论,甚陶然之。
最初,我们请林先生弹琴,他最常用的口头禅是:“不会”。广陵散?不会。潇湘水云?不会。离骚?不会。樵歌?不会。其实不是他“不会”,是他全会,但不想弹时就不弹。酒若喝多了,喝得兴起,没人请他弹,他也会自己走到琴边上弹起来,旁若无人。姚公白师曾云:“琴曲不要会得太多,太多了没用。你们看林友仁,他一生会很多曲子,可他最常弹的就那么六、七首,但首首都是精品”。
  我认识林先生时,他才六十岁出头,精神尚矍铄。你说他是“大师”,他便说:“什么大师,我是大厨师,因我经常在家里做饭,请学生喝酒”。
  林先生爱酒如琴,尤其黄酒。你说请他喝酒,他便说:“我们来‘扫黄’”。他最爱喝的黄酒有两种:太雕、和酒。为啥要喝和酒?林说:“‘和’是明人徐青山《溪山琴况》的第一个字呀。琴酒不分家。喝了这个酒,你就算会弹琴了”。后来我们在琴馆专门放了一箱子和酒,他来时便打开来痛饮。林先生是一个来酒不拒的人,一个经常醉醺醺的散仙。大约有那么两三个月,我们几乎每两三天便在泡一起喝酒。
  他看见我琴馆有一张黑白老照片,是民国某女子摆拍的。照片中的人显然不会弹琴,只是那时的大家闺秀拿古琴做个姿势照相而已。因女子的手势怪异,且假弹的右手放在了琴的四五徽之内。林说:“谁说她不会。我看这个女子会弹琴,而且是广陵派的”
  “广陵派,何以见得?”我问。
  “广陵派可以在徽内弹琴呀”。林的话,令在场者皆忍俊不禁。
  后来上海琴馆离散(参阅拙文《虫天记》),但“古琴传习班”(这个名字也是林先生当时起的)已经招完生。我离开上海前,曾请林先生到琴馆上课。这也算是后来林先生责怪我的原因之一。因林先生本来反对古琴上大课。但因为我的主动请求,他不得不第一次有了上大课的行为。我那时太年轻了,没有真正理解古琴是不能“上大课”的,只是想到既然在大街上开馆,能有更多的人关心和学习古琴,毕竟是件好事。但古琴其实绝不能大众化。大众化是古琴的死路。在此,我必须再一次为此事忏悔。林先生是对的。在上海期间,我们长夜饮酒,推杯换盏,说过不少知心话。几杯酒下肚,他像个老顽童,说话起来不拘礼节,我也有时没大没小,和他一起“撒酒疯”。
  林曾说:“你这琴馆应该是我们琴人的秘密集散地”。
  我问:“那我该如何做呢”。
  他答道:“这个需要从长计议,我们慢慢商量。
  的确,虽然我们为一些小事争论过,也为琴馆的发展曾一度成为“忘年交”。但在我心里,林先生始终是我的良师,也是我的诤友。这是很多别人难以理解的。很多人认为我不该和老先生如此随便。但林先生从未因我的放肆和狂狷而生气。他生气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杨典,你怎么开了琴馆,把学生扔给我上大课,你自己就先回北京了!我一辈子没上过大课。就这一回,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但说完之后,他便又放声大笑起来。
  先生还说到一些事,因涉及某些具体的人,在此先暂不提了。
  真正值得回忆的是林先生的幽默和乐观。譬如有一次,一个学生向先生借阅了他的《道德经》,经年不还。林先生后来忍不住了,便对他说:“道德你可以留下,把经还我”。譬如上课时,林先生首先教他的“松一钟功”,即放松、三一与撞钟。他常说:“撞钟的时候就是咣地一声,很长时间才有第二声,不会两声紧紧相连。慢慢撞钟,咣……咣……一直到咣就是这个你,你就是这个咣”。譬如林先生曾戏曰:“泛音也可以吟猱”。并示范之,即弹泛音后,再揉弦,余音犹在。譬如上完课后,他还会强调一句:“你不照我这个弹,下次再教你的就不是林友仁了,而是‘另有人’”。
  再譬如,林先生在雅集时,往往总是不断调弦,故意极慢。有时他恨不得调弦十几分钟,本来弦是准的,他还会再把琴轸扭松了重新调。直到看见底下的观众全都茫然地看着他——也就是都完全静下来时,他才会开始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次,他在上音讲古琴公开课。他先拿着一个录音机走进教室,然后播放起流行音乐的磁带,不是邓丽君,便是摇滚之类。播放了很长时间,大家都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待录音机的喧嚣压过了众人的喧嚣时,他才关掉录音机。这时,教室里已经忽然寂静下来。然后他把古琴放好,慢慢弹起来。众人立刻便感受到了喧嚣和静的巨大差异,古琴的独有魅力更加清晰了。
  他有太多的气息和气质,是我们现在的琴人最缺乏的。
  林友仁(1938—2013)本祖籍台湾,属虎,相貌也有些虎头虎脑。他儿时长于金陵南京,民国后又居上海,在古琴上自幼从师颇多。但他的第一主要师承是近代广陵派宗师刘少椿先生。林先生也先后接触过金陵、广陵、蜀川、梅庵等各派琴学,渊源一身。他曾对我说:“我跟很多老师都学过。所谓‘学过’,也就是学了,然后就‘过了’,简称‘学过’。惟有刘少椿先生,还有上音过去的教授卫仲乐,永远是我的老师。”
  林后又邀常驻上海的著名浙派琴家姚炳炎之二位公子:姚公白、姚公敬同来雅集,纵酒论琴。记得第一次,我们便一起到淮海中路的一家酒楼上喝酒。林先生对我说:“你要把琴弹好,就得跟姚公白学。他弹曲最多。大凡《西麓堂琴统》里,你们会的曲子,不会的曲子,或者想会的曲子,他全都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今之又一琴学大家姚公白先生,始有后师(关于姚师之事可参阅拙文《老鬼》)。
   林先生无疑是我师从姚师的唯一介绍人。
  在上海的那些日子,我也常去林先生家中弹琴。林家非常朴素,是上音教师宿舍里的最普通的两间。走到门口,就常能看见他穿着汗衫,独自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穿过短短的走廊,里面左边一间屋即为琴室,屋中有一香案,放着恩师刘少椿先生的遗像;另一边是一书柜,放满书与音乐资料。窗前还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放着两排书和女儿林晨的画像。窗下放着一张琴案,一张旧琴。
  林先生几乎只弹丝弦琴。问他为何不弹钢弦,他便说:“手疼”。
  但是没弹过丝弦的年轻人,若忽然去弹丝弦,恐怕也会说同样的话:“手疼”。
  另一间屋内,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张双人床。是他和学生喝酒之处。
  我记得林家的被褥或窗帘等都很陈旧,家具也多积尘。先生平时的状态看似颓废,而内心中却有着奇特的天赋。他那一大堆宋元明清的藏琴,全都像“柴禾”一样堆在墙角。仿佛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废品。其中便有大家如雷贯耳的宋琴“鸣泉”。我在林先生家中弹过不少琴,印象中最好的,却不是“鸣泉”,而是他所藏两张无名明琴中的一张。那张琴,音色尤其的滋润和幽雅,通体亚光,牛毛断。林先生说:“古琴并不是越老越好,上千年的唐琴未必就好,最好的就是五百年左右的明琴”。
  琴室桌上,放着一册几乎是翻烂了的旧线装空白册页。打开一看,里面是林先生自己用毛笔手抄的《钟赋》。这是一首林先生为学生(也为自己)所写的一首小曲。因通篇都是用的“撮”这一个指法,类似《普安咒》,但比后者要简短很多。作此曲,即是为了练习“松一钟功”,故名《钟颂》。整个册页中也只有这一首曲子。曲名倒过来念,就像“送终”。
  老聃云:“圣人病病,是以不病”。
  过去,林先生听我弹琴时,常有宣泄激越之声。我请先生教我,先生对我说:“你觉得你这是毛病还是风格?若是风格,那一切可以不论;若是毛病,我可点拨你一二”。后多蒙先生教诲,我算是改掉了一些焦躁的毛病。
  当时,林先生虽尚未到古稀之年,但已鹤发童颜。论性格,现在也很难得有林先生这样卓尔不群,刘伶意气的旧式古琴家了。他从生活到教琴都是刘少椿传统真正的继承者,也是罕见的坚持者。他反对过度在大众中宣传古琴,讽刺那种宣传叫“民乐”,即人民音乐。古琴不是民乐,而是一个人的音乐。因在演奏中,用他的说法:“人多不一定‘势众’。你是一架钢琴来,我也一张琴,你拿一个交响乐队来,我这里也还是一张琴。谁更有气势?很难说。因为古琴从来没有曲式,如作曲家王震亚写《古琴曲分析》,用德奥曲式分析的方式来诠释古琴曲的结构,这就是错误。曲式是西方音乐的产物。古琴每一个曲子都有一个独立的结构,哪里来的曲式?”
  多少年来,林先生独自身幽旧楼之中,屋内昏暗孤寂,却也多僧道与红颜生徒等往来,每日伴其心者还有琴书与恩师刘少椿先生之像。他从不参加任何古琴界的活动,包括一切纪念活动。2005年中央音乐学院举办“纪念吴景略先生诞辰一百周年”活动,连姚公白师都到场了,但林却请不动,拒不到场。我知道:这并非是林先生不知道吴景略先生的伟大成就和意义,且林先生与吴文光师也有深厚的友谊(林曾对我言:“吴文光是第一等天才,非但古琴是天才,早年在琵琶乃至小提琴上的演奏都是天才。你能跟他学,就是大福气”。)而是他不想见到那些他鄙视的人。除非是实在不得已。林先生厌恶琴界大多数的人与事、浮躁的现状、盗得虚名的名家和乌烟瘴气的世俗化宣传。除了吾师吴文光先生和常年隐居的姚公白先生,林先生是我在琴界中看到的最清高的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要‘跳出三界外’。就是琴界、音乐界和艺术界”。
  在先生罹患病痛之前,便常去浙江天台山寺院或福建某寺庙小住,或弹琴养心,或参禅悟道,但也从不耽误吃肉喝酒。2007年夏天,我去上海探亲,顺路去拜访林先生。这算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赠了我一册新出版的他与女儿林晨一起编的新书《二十世纪古琴文论目录》。他的居室依然焚香,青灯黄卷,残榻云梦,皓首疏狂。每次听他送我的古琴CD《中有真味》(江苏省出版总社)和《鹤鸣九皋》(林友仁、姚公白先生古琴雅集,西安德音),想起他最爱弹的曲子《醉渔唱晚》《流水》和《秋夜读易》《忆故人》等,都能感到他与别的琴家截然不同的风骨。相对时下古琴界的“群魔乱舞”,林先生朴素的琴风长天孤高,深山古洞,时如烟云漫泻,孤鹜乱点山林;偶尔鱼翔浅水,意在波浪之间。林师是一个爱音乐、爱女人、爱天才、爱美食的人。他不屑于别人多么理解他。只要大家能在一起饮酒品茶,便是人生第一大痛快事。相对而言,琴反倒是“次要”的。这也是他独立不羁之真性情使然。
  犹如那年冬夜,他常常一个人来琴馆相聚,喝得醉醺醺后,又一个人离开。
  庄子云:“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此正林先生之流亚也。
……
  以上这篇文字,是早在十年前写的一份初稿,始终没有写完。林先生也看过。但2003年我去上海看望他时,他曾对我说:“杨典,我死前,你最好还是不要写或发表关于我的文章。我死了,就管不了你了,反正我活着时你别写。为什么不写,以后我再告诉你”。
  我暂时答应他了,故后来出版《琴殉》时未收入此文。
  但我无论如何没想到,结束这篇文字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现在,老林,这一次我大概要失约了。就像当初离开上海,把大课留给你一个人。
  为何失约?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人。你什么都不要——不要虚名,不要学生,不要看很多人的脸,也不要我写你,甚至不要自己的骨灰和追悼会。但你没有告诉我原因。而我要让你的名字和你的气息被记住。不仅被我们记住,还必须被古琴界之外的人记住,就像当年过度酗酒而去世的琴家彭祉卿先生。这些年,你曾在北京与上海两地往来,但期间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你一直没再来找我喝酒。你欠我的。
  为何失约?因为昨天,即2013年10月13日,我出门一天。晚间到家后,便意外接到了琴友们的消息:林友仁先生于昨日去世了。怎么?老林,你就这么走了?这些年对我都没个交代。老林,我们“过去的一切还在前头”。我不敢相信。但打开微信,见网上确有不少消息,都是琴人间在散布。广陵刘少椿先生外孙,鉴藏家和琴家陶艺兄也在发布你去世的消息。各地许多琴人都在吊唁林师。
  突然的悲伤之下,众多往事浮上心头。
  我旋即与姚公白师联系,但香港与上海电话均无人接听。又给恩师吴文光先生发去短消息告知,吴老师回信如下:“杨典,承蒙告知,友仁兄的谢世不胜哀悼!相识半个世纪,一旦永别,怆然涕下!我给林晨发了悼信,谢谢,吴文光”。
  然后,我又与洛阳琴人曹珑(他与我都曾随林、姚二师学琴,有师兄弟之谊)通电话,曹说:“是真的。我此刻在机场,马上去上海去见老林最后一面”。
  我说:“我太难过了。虽然早已知道他病重,也在意料中,但仍难过”。
  曹说:“别难过了。其实,我们和老林玩也玩了,琴也弹了,酒也喝够了。林师住院时我去看过他。他自己也说:‘我这辈子其实过得挺好的。吃了太多想吃的,和大家玩也玩得很高兴,没什么遗憾的’”。
  曹说得对。旋即我又与上海琴友池洋通电话,说我应该去送先生。于是我终于得知了林师最后的情况。池洋本是中医,擅针灸,多年来一直为林师看病,也与我是多年好友。林师最后的日子,身边大约没有一个他在上音的正式学生,只有如池洋这样的私人弟子在身边陪伴。池洋正在喝酒,并哽咽着压着嗓音说:“没事。都不用来了,因昨晚我们已送林师走了。是我给他洗的身体,换的衣服。我现在正在喝酒,专门要了一壶林师最爱喝的太雕”。
  “那追悼会呢?何时能开?”我问。
  “林师要求不葬墓地、不开追悼会、甚至不留骨灰”。她说。
  “那骨灰放哪里?撒了吗?”
  “也许吧。这个还是由林晨来定吧”。
  “我记得他手抄在一本线装白册页上的《钟颂》,这琴谱你们应该弹出来,让他广为流传下去。因这或是林师唯一自己作的琴曲,很有意义”。
  “是的,我们都会弹。林师的学生都会弹《钟颂》。今夜我们就会再弹。我会把琴谱复印给你”。
  “好,这个曲子我过去在林师家也弹过,但当时没记谱,所以弹不全。林师最后情况究竟如何?”
  “他这些年本患的是食道癌,加之别的老年病痛,心脏病,系统衰竭,后来直到血管破裂,吐了很多血,浑身都是血……但都洗干净了”
  “我觉得还是跟他喝酒太多有关系。林晨还好吗?”
  “还好。其实林师走,对林晨也是一种解脱。最后这段时间,大家都太累了”。
  “林师最后是否走得很痛苦?”
  “不,林师走得很安详,跟睡着了一样,脸上像是笑着走的”。
  听到“笑”这个字时,我已再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想起那个冬天,林师第一次披着军大衣推门走进我琴馆时,他笑的样子,我忽然哭了。

2003(初稿)——2013、10、14(夜)


    林友仁先生的三种古琴CD
    一、《中有真味》(与戴树红、戴微合作,上海信德科技文化发展中心企划制作,江苏省出版总社出版,1996?)
    二、《广陵琴韵》(专辑,香港雨果制作有限公司,1996)
    三、《鹤鸣九皋》——林友仁,姚公白先生古琴雅集(西安德音文化有限责任公司,中国唱片深圳公司出版,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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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e2e60cef0101a81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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