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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南传佛教的僧伽教育(会闲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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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巴利 禅修 佛教教育 南传佛教 斯里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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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南传佛教的僧伽教育

会闲法师 /  

 【按:本文节选自会闲法师在201694日华东师范大学宗教文化研究中心主办的“汉藏南传佛教对话交流高峰论坛”上的主题发言——《浅谈当代南北传佛教僧伽教育》。会闲法师,1970年生,出家后,于1997-2004留学斯里兰卡凯拉尼亚大学。现任中国佛学院普陀山学院常务副会长。】 

我发言的主题是《浅谈当代南北传佛教僧伽教育的对比》。今天在这里我想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比较熟悉的斯里兰卡综合性大学里僧伽教育的状况,看看他们有哪些值得我们汉传佛学院学习和借鉴的经验。其实现在南传佛教僧伽教育的主流基本上还是在那种专门的佛学院和佛教大学里面,但这类学院秉承的是古老的“寺学”传统,在语言基础、文化背景上和我们的差异比较大。从我国佛学院目前的状况来看,和他们的综合性大学更接近。……

首先,我们必须先了解一下何谓南传佛教,何谓汉传佛教?南传佛教(也叫南传上座部),是指现在盛行于斯里兰卡、泰国、缅甸、柬埔寨、老挝及我国云南省傣族地区等的佛教。它是部派佛教中的一个派系。因为这个派系是由印度南传到斯里兰卡而后发展起来的,故此从其源流及地理而说叫南传。这一系的佛学,近现代发展比较快,世界上已有很多国家的佛教学者用各种文字翻译和研究他们的典籍。

近现代佛教学者,为了研究整个佛教学说的方便,按照语文分佛教为三大系,即汉语系、藏语系、巴利语系。南传上座部属于巴利语系,因为他们的三藏典籍和许多重要的著作,都是用巴利语写的。除了巴利语系有一部完整的三藏典籍和各种论著之外,其他汉传佛教的经典【按:这里的“汉传”应用“北传”更确切。】,绝大部分都保存在我国的汉文和藏文的藏经里。

另外一种分法,也就是我们现在习以为常的称呼,即所谓大乘和小乘,称汉语系和藏语系中的大乘理论为大乘,称巴利语系的佛教及其他类似的佛教为小乘。但巴利语系的佛教徒则自称为上座部,不接受小乘这样的名称,并且不承认大乘是佛说。根据叶均先生的说法,原来上座部及其他一些旧派的比丘们的理想,是遵照佛的弟子或声闻的行径,求证涅槃,使个人解脱。那么大乘小乘的称谓何时出现的呢?大约在西元一世纪左右形成另一个佛教派别,宣称要遵照菩萨的行径,谋求一切众生解脱,不求现世证阿罗汉,而求未来成佛。自称能运载无量众生从生死大河之此岸达到菩提涅槃之彼岸,故名大乘,而贬称原始佛教和其他部派佛教为小乘。在《岛史》则称大乘为“戏论派”,《论事》称大乘为“大空派”,大寺的僧众称大乘为“方等派”。从大乘和小乘这两个名词本身的概念来看,是包含着自褒贬他和自是非他之意的。但现在的学术界,为了研究佛学而沿用此名,则无褒贬之意,而是对历史发生发展的事实而作客观的分析。从历史上看,过去大乘和小乘之间的互相对立、争执、排斥的情况不但存在而且相当激烈。内部自相斗争的结果,促使佛教在印度的消亡!这个问题,佛陀生前就曾警告他的弟子说:“彼人不了悟:‘我等将毁灭!’若彼等知此,则争论自息。”(见《法句》第六颂)此颂是佛陀在祗陀林针对俱生皮(憍赏弥)的争论比丘而说,其大意是:那些争论不休的人完全不知道,我们将为此争论所困而走上毁灭之途!如果他们懂得这种危险性,就不会争论了。现在各国佛教徒的情况已经有所变化,大多数佛教徒都认识到,虽然佛教各派的学术思想有所不同,但都是本着佛陀的言教而各自发展起来的,所以大家都愿意互相往来,讲团结,讲友谊。从这方面讲,我们就不能不注意,在彼此相互友好访问之时,不应该采用“大乘”和“小乘”这样刺激感情的言词,为了加强各国佛教徒和人民的团结和相互尊重,应该称他们为上座部佛教,这是他们一向自称的正确的部派名称。

南传佛教僧伽教育最大的特点,大概在于对传统的保持和延续。上座部信徒和其他部派比较,是保守的一派。传入斯里兰卡以后,仍称为上座部,到了分为大寺、无畏山及祗陀林三大派之后,而大寺派仍然代表保守的上座部,并逐渐地传播东南亚各处。所谓“保守”,是指他们对于教义的解释和戒律的行持方面的态度而说的。综合一下有几个方面的特点:

一是在学说方面保持他们的纯洁性,不轻易接受其他部派的理论,在戒律方面则不容许寺院僧规有松弛现象,甚至连细节戒条都要严格遵守。例如:在无畏山,虽然他们的基本教义也是上座部的,但在思想上就比较开放,像犊子等部派学者可以在那里居住和讲学,大乘的学者也可以在那里居住和传教。而大寺则不然,始终是坚持反对态度。当然,南传佛教不一定就是原始佛教,也可能和根本上座部有些区别,但学术界公认它是比较接近于原始佛教的。他们还传承给人们研究的这样两种现实:第一,经过二千多年的历史变迁,许多别的部派都已消灭,仅留下一部分经典著作,唯有南传上座部佛教保留了一部比较完整的巴利语三藏经典和许多重要的论著,引起许多学者们的重视、翻译和研究,直到今天,仍然盛行于许多国家,不但没有衰落现象,还在继续发展,信徒也在继续增加;第二,在盛行南传佛教的国家和地区里,仍然有为数众多的比丘僧团,他们严格地遵守着佛陀所制定的规章戒律,过着最简单的生活方式,保持以佛陀本人为模范的形状,身披黄色的佛制“三衣”,沿门托钵,过午不食,剃除须发,端正庄严,受请应供,修习禅定,讲经说法,教誡信徒止恶行善,深受信徒恭敬礼拜。在佛灭二千五百余年之后的今天,仍使人们能够看见被称为“三宝”之一的原始比丘僧团的真相,是由上座部佛教徒坚定不移的精神代代传承下来的。这种保持和维护传统的习惯显而易见地要比汉传佛教占优势。

二是禅修方面。中国包括汉语文化圈以内的日本、韩国等国家均以大乘佛教为主流,而大乘很长时间都将部派佛教贬为“小乘”,认为他们只求自度,没有普度众生的菩萨情怀。大乘佛教应该是和部派佛教里的大众部比较接近,南传佛教是上座部分支下来的赤铜鍱部,而上座部和大众部最初的分化,就是在是否要彻底维持佛说、维护佛所制的戒这方面。所以上座部这一系的保守性是深入骨髓的。不管大乘怎么说,南传这一系还是仍然坚持遵从佛的教化,严格按照佛陀传下来的“三十七品道法”修习。现在南传最推崇的禅修著作是5世纪觉音尊者的《清净道论》。《清净道论》是沿着南传小部《无碍解道》,再到《解脱道论》的脉络传下来的,《清净道论》里把入门禅法发展成“四十业处”,比“三十七道品”可操作性更好,而且全部“四十业处”在经藏里都能找到确切出处。……(《清净道论·说取业处品》)像斯里兰卡、泰国、缅甸,都有很多禅修林,现在大体都还维持老传统。这样的话,他们的禅修风气比咱们国内浓厚得多,实修方面也比咱们这边更普遍更广泛。我们国内佛学院也有禅修课程,一个星期一次或更多,每个晚上一两个小时,但我们这边的禅修法脉早已不甚明显,学生普遍没有尝到禅修的“法喜”,对禅修热情不高。如果要学习南传禅法,他们这个禅修的传统是应该值得学习借鉴的。

三是阿毗达磨的义学方面。在部派佛教里面,南传上座部一系的原始圣典保留得比较好。他们的尼柯耶(Nikāya),比中土的阿含经多出一部《小部》,小部里面有些经文非常古老,有些带有阿毗达磨色彩,像前面提到的《无碍解道》,从教理研究上说都很重要,很多北传这一系没有的,直到不久前才译介过来。南传的论藏算是比较发达的,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论藏体系。他们因为谨守传统,后世的注疏规模不大,但一旦有几部流传下来,就特别出类拔萃。到十一、十二世纪,有位阿耨楼陀尊者,写了一部《摄阿毗达磨义论》,特别系统又特别简要地介绍了全部论藏的哲学理论,获得普遍认可,成为研究整个论藏最好的一个指导手册。直到现在,他们学巴利语和佛学的学生,都还是拿这本差不多一千年以前写成的指导手册当入门教材。晚近著名的纳兰达长老写《阿毗达磨手册》,主要还是根据这本书。因为很简短纲要,所以他们的入门就是背诵巴利语原文,先背熟了,然后再谈佛学,再说研究、分析、细化而深入。所以可以想像,他们的学僧,基础要比我们扎实得多。

……

南传佛教教育就是禅修和阿毗达磨的传统保持得比较好。而南传一些只招收学僧的巴利文佛学院,是这些传统的继承者。他们的学员从基础的巴利语法开始学起,然后学《法句经注》《吉祥义明解》;再然后晋级学《一切善见律注》;最后学习《清净道论》和《阿毗达磨义广明》《阿毗达磨复注》。(泰国巴利文佛学院,净海:《南传佛教史》)这类佛学院教学的宗旨在于精专,培养周期长。……

南传的一些综合性大学,像我比较熟悉的斯里兰卡凯拉尼亚大学,有专门的巴利语与佛学研究院。国情不同,他们的大学对传教是不排斥的,所以他们的佛学教授,绝大多数都是佛教徒,其中有一半师资,包括学院院长,根本就是出家的高僧。但综合性大学的风气还是比佛教大学更开放,僧俗一同上课,一同参与讨论,而且要更偏重学术一些。……

斯里兰卡凯拉尼亚大学人文学院巴利语与佛学系为佛学专业本科生开设的课程,都是围绕佛学的。低年级的话,既有佛教史、佛学概论、戒律学这类基础课程,也有佛教社会学、佛教伦理学、佛教心理学、佛教艺术这类带有交叉、综合性质的课程。到高年级,会接触佛教与哲学问题、佛教逻辑学与认识论、佛教与世界宗教,这类课程带有跳出佛教之外,从哲学的、一般性宗教的观点重新审视佛教的意思。另外一些课程,像巴利语和梵语,本科的几年时间里一直要学,从基础语法到史学和佛教经典文献选读,由浅入深,要花比较多的功夫。

到硕士阶段,预设学员已经有了一定的巴利语和梵语基础,在硕士期间是以精研经律论文献或者巴利语语法文献研究为主的。另外还有一些像上座部阿毗达磨、上座部解脱论、斯里兰卡的佛教艺术之类专门性的、带有地域特色的研究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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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传佛教教育也有他们的困惑,比较典型的像“学修问题”。现代大学的教育制度使得戒学、定学与慧学分离,完全背离了《清净道论》《摄阿毗达磨义论》流传下来的学修一体的传统。他们的佛学院也开始偏重“文字般若”,南传的大长老们普遍感到担忧。但我感觉,南传一系佛教教育的忧虑困惑和我们还不太一样。他们的问题是“在现代性冲击下如何保持传统”,而我们原来的传统已经不再了,所以我们面临的是“在当代如何重建传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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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阿含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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