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均/文 本博/注
【按:本文主体选自叶均先生《南传上座部佛教源流及其主要文献略讲》和《锡兰佛教的传播及其宗派》,注文参考汉巴文献及其他相关史料、论述编撰而成。】
第一次结集
释迦牟尼本人,原是迦毗罗卫国的一位王子,二十九岁出家,三十五岁成道,说法四十五年,八十岁入灭。他所说教的地区,主要是在古印度恒河流域的中游一带。他收了很多男女弟子,建立了比丘和比丘尼僧团。在他寂灭之后的第一年,便由他的上首弟子摩诃迦叶主持,召集了五百长老于摩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在阿阇世王的协助之下,诵集了佛陀生前所说的教法。这次集会把当时诵出的教法分为毗奈耶(戒律)和达摩(法)两大类(律藏和经藏)。达摩被编成五集,即长部、中部、相应部、增支部及小部。这些经典和戒律编好之后,分别付托一些教师传授弟子,使其用口授的方式代代保存下去。佛教史上称这为第一次“结集”。所谓“结集”,是合诵或会诵之意,就是佛的弟子们集合在一起,把佛陀所说而当时只有口头传诵并无文字记载的经典,进行一番会诵、审定,系统地把它确定下来。
佛灭之后,约一百年间,比丘僧团仍然按照佛陀所制订的戒律过着原来最简单的生活,基本上是以乞食为主,把佛的教义口授给弟子,弟子们辗转相传,向各地继续宣扬四谛、八正道、五蕴、十二因缘等法,严持戒律,和合相处,不分派别。佛教史上称它为“原始佛教”时期,亦称为“早期佛教”或“初期佛教”。
王舍城毗婆罗山侧七叶窟远景(图略)
【注:《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30:“迦叶白僧言:‘大德僧听!我今于僧中问优波离毗尼义,若僧时到僧忍听。白如是。’时,优波离亦白僧言:‘大德僧听!我今当答迦叶毗尼义,若僧时到僧忍听。白如是。’迦叶即问优波离:‘佛于何处制初戒?’优波离言:‘在毗舍离。’……迦叶作如是等问一切毗尼已,于僧中唱言:‘此是比丘毗尼、此是比丘尼毗尼,合名为毗尼藏。’迦叶复白僧言:‘大德僧听!我今欲于僧中问阿难修多罗义,若僧时到僧忍听。白如是。’阿难亦白僧言:‘大德僧听!我今当答迦叶修多罗义,若僧时到僧忍听。白如是。’迦叶即问阿难言:‘佛在何处说增一经?在何处说增十经、大因缘经、僧祇陀经、沙门果经、梵动经?何等经因比丘说?何等经因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诸天子、天女说?’阿难皆随佛说而答。迦叶如是问一切修多罗已,僧中唱言:‘此是长经,今集为一部,名长阿含;此是不长、不短,今集为一部,名为中阿含;此是杂说,为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天子、天女说,今集为一部,名杂阿含;此是从一法增至十一法,今集为一部,名增一阿含;自余杂说,今集为一部,名为杂藏。合名为修多罗藏。我等已集法竟,从今已后,佛所不制,不应妄制;若已制,不得有违。如佛所教,应谨学之。’
又,有关五百结集,北传(汉译)《四分律》、《五分律》、《十诵律》、《杂事》(卷39)、《僧祇律》所说与上文南传巴利律书所说基本一致,差别者:1、南传“四部”北传为“四阿含”,南传《小部》北传名为《杂藏》(有部《十诵律》、《杂事》未提《杂藏》);2、南传和北传《五分律》、《僧祇律》未说集阿毗达磨(阿毗昙)藏(论藏),《四分律》、《十诵律》、《杂事》和《善见律毗婆沙》(南传律藏注释)则有论藏结集之说(谬也)。吕澂《印度佛教史略》运:“阿毗昙是俗语,正云阿毗达磨,胜法、对法之义,乃佛教哲学的部分。其主要之文书于佛灭以后始起,故其部类以佛弟子之制作占其多数。若迦叶结集之时唯集佛之直说,则惟有昙磨、毗奈耶二大部。及后阿毗昙文学大盛,乃加入佛教圣典为其一部。此则以佛陀直说昙磨中哲学的考察之各部分亦入于阿毗达磨中,而有三藏之名称也。”
又,从一些史料和现存五部经(阿含)并律书的内容来看,王舍城所结集的经、律二藏,并不是在一个雨季内完成的。第一雨季的结集仅出雏形,以后又经过多个雨季的收集、增订、编撰、整理,才成规模。此编订完成的时间下限,最晚应该不出百年,即在第一次分裂前五部经和律藏的基本形态已经定型。吕澂《印度佛教史略》:“巴利律文有五部分。第一别别解脱,列戒律之条目。第二经分别,明戒之因缘。第三大品,第四小品,明诸仪式行事及别别解脱所漏之诸罪过。第五附属,为前诸部之补遗。其中大品小品又合名为聚(按:亦作“蕴”)。旧云此悉出于优波离之诵出,然观其内容,明有渐次发达增加之行迹。盖初有别别解脱,次有经分别与聚,最后乃有附属,则结集之纪事亦有出于后人之附益者矣。”水野弘元《佛教要语的基础知识》第二章:“在第一次结集中诵出‘法与律’或‘经与律’,这件事是古代比较可信的记录,这个大概可以显示出史实。可是到了后代新成立的记录,经律论三藏都在第一次结集中出来,甚至有人说大乘经典也是在这次结集中结集出来的。事实上,当时并没有论藏,大乘经典也必须在佛灭五百年后才出现,当然不是在佛灭的那个时候所结集的。另外所谓的‘法与律’,并不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阿含经与律藏那样经过组织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素材的结集而已。”
七叶窟洞口(图略)
又,北传文献所记(《部执异论疏》、《大唐西域记》、《三论玄义》等)于大迦叶主持结集后,另有所谓大众部的“界外结集”。对此,吕澂《印度佛教史略》认为:“此种传说实由其先富娄那罗汉结集之事所脱胎也。……此北方学徒所说本出于大众部,其徒欲示自己宗旨之起原与上座部同一地位,故其年代亦与上座结集同时,实则非实事也。大众部之名称盖自佛灭百年而后始耳。”
又,上座系诸律记有阿难传佛遗教——“小小戒可舍”,及大迦叶未允一事。如《四分律》卷54:“時,大迦葉告諸比丘言:‘诸长老,今者众人言各不定,不知何者是杂碎戒?自今已去,应共立制:若佛先所不制,今不应制;佛先所制,今不应却。应随佛所制而学。’时,即共立如此制限。”此事,《僧祇律》无。
又,结集的地点和供养,史载:阿阇世王在王舍城毗婆罗山侧七叶窟前营建房舍、提供卧具以为供养。参见《杂事》卷39。
又,结集的语言为当时的摩竭陀语(即后世所称巴利语),今南传巴利三藏承袭之,而印度本土在部派分裂后,逐渐将佛语转为梵文(混合梵语),并北传汉、藏等地。】
第二次结集
在佛涅槃一百年后,当摩揭陀国迦罗阿输迦(俗称黑阿育)王在位时,僧团内部便发生了分裂。其主要因是对于戒律的见解有分歧。据说当时以吠舍离为根据地的东部比丘,实行了一些与原始教规相违背的事,而西部(摩偷罗)的耶舍比丘对此加以反对,并且邀请东西方的七百位长老,在吠舍离举行第二次结集,从人数说名为“七百结集”,从地点说又名“吠舍离结集”。这次结集的结果宣布了双方争执的十点是违背戒律的,即所谓“十事非法”。而东部大多数的僧人却不同意这种决议,因为是这些有地位的上座长老们所决定,大家也无可奈何,只好另外集会一处,也用会诵的方法,另外订正戒律,退出原来教团的主体,自成一派,因为他们人数多,就叫做“大众部”。这样,僧团就公开分裂成为“大众部”和“上座部”两大派,各行其是。此后,佛教僧团形成了更明显的分裂,在四五百年间,分成十八部或二十部。佛教史称这个时期为“部派佛教”。
毗舍离城猕猴池侧重阁讲堂遗址(阿育王石柱和阿难舍利塔,图略)
【注:“十事非法”者,《善见律毗婆沙》卷1:“一者盐净,二者二指净,三者聚落间净,四者住处净,五者随意净,六者久住净,七者生和合净,八者水净,九者不益缕尼师坛净,十者金银净。(1、kappati siṅgiloṇakappo. 2、kappati dvaṅgulakappo. 3、kappati gāmantarakappo. 4、kappati āvāsakappo. 5、kappati anumatikappo. 6、kappati āciṇṇakappo. 7、kappati amathitakappo. 8、kappati jalogi pātuṃ. 9、kappati adasakaṃ nisidanaṃ. 10、kappati jātarūparajataṃ.)”
吕澂《印度佛学源流略讲》云:“关于‘七百结集’争论的问题,各派律中记载不同。上座部诸律,就说开端于乞钱一事。除此一大争端外,还有九件琐碎的事也被认为是非法的(如吃饭能否留一点等等),结集的结果,就明文规定了这‘十非法事’。大众部诸律(只有汉文资料)的记载就与上说有异,认为结集的内容,不是十非法,而是五净法(净是许开的意思)。不是肯定哪些不应做,而是肯定哪些可以做,精神就完全不一样。特别是肯定了金银钱财的布施可以接受(此事见于法显带回的《摩诃僧祇律》中)。”据大众部《僧祇律》所记,因上座耶舍拒绝毗舍离比丘分给的“罽利沙槃(钱)”——名义上是“罽利沙槃醫藥直(即医药费)”,并斥其为“不净”,从而起五事净或不净的争议,最后七百上座集会决议:“是中须钵者求钵、须衣者求衣、须药者求药,无有方便得求金银及钱,如是诸长老应当随顺学。”参见《摩訶僧祇律》卷33。
又,南传佛教《岛史》谓诸跋耆族犯戒比丘另行结集,以致发生根本分裂(史称上座、大众二部),此后,二部至佛灭二百年时更分裂成十八部。关于根本分裂,北传(说一切有部)另有异说,如《异部宗轮论》卷1:“如是传闻:佛薄伽梵般涅槃后,百有余年,去圣时淹,如日久没。摩竭陀国俱苏摩城王号无忧(即阿育),统摄赡部,感一白盖、化洽人神。是时,佛法大众初破,谓因四众共议大天五事不同,分为两部:一大众部,二上座部。”《俱舍論疏》卷1:“五事者:一余所诱,二无知,三犹豫,四他令入,五道因声故起。”参见《大毗婆沙论》卷99。
又,佛灭百年后教内第一次分裂(根本分派),据南传佛教文献记载,应为毗舍离戒律争端所致,其结果是第二次结集和部派的产生——上座部和大众部,而大天分裂之事则发生在阿育王遣使弘法后。此说较为可信。又,南传佛教文献谓,孔雀王朝阿育王时期的这次教内争端,产生了第三次结集,事后王遣使四方弘化。上座部的大天(mahādeva)和昙无德(dharmagupta)弘化南印度,后二人起争,分裂成制多山部和法藏部;又,因大天所领人数占多,故亦称大众部(与第一次分裂产生的大众部并非一派)。公元初世纪的大乘般若思想(经典)即由此二部出。另,大天的制多山部(案达罗派)认为阿罗汉有“五事(同《异部宗轮论》说)”而不如佛。据此,可以认为此大天当与有部论典所说大天为同一人,只是有部所记时间提早了一百多年。据南传,有部所说实当黑阿育,非法阿育;又,吕澂认为,黑、法二阿育实际是佛灭200年代之同一人,黑为前半生、法为后半生,而佛灭百年时的黑阿育疑为想象。参见吕澂《印度佛教史略》、《印度佛学源流略讲》。】
第三次结集
佛灭后二百多年,在印度史上最著名的阿育王统治时期,由于国王虔诚信仰佛教,因此便有许多非佛教徒,为了分享这些布施而来参加僧团,其行为放逸,则与佛教的教义相反。结果使那些行为纯洁而真正信奉佛教的比丘,不愿与这些行为不正的人为伍。据说在华氏城的王室寺院中,有七年没有举行过“布萨”和“自恣”等宗教仪式。阿育王闻知此事,大为震惊,便邀请目犍连子帝须长老来首都华氏城,帮助净化了僧团,并召集一千位长老,举行第三次结集,会诵出比较完整的经律论主要成分。据说今日存在的上座部巴利语三藏,就是这次大会最后编定的。
这次大会,还曾作出另一项重要的决议,派遣传教师到世界各国去传播佛教。这些传教团,都由一位著名传教师及另外四位长老组成,不但可以传播佛法,还可以建立新的比丘僧团。被派往僧诃罗(今斯里兰卡)的使团,是由阿育王的儿子摩哂陀率领四位长老和一位沙弥,在提婆南毗耶·帝沙统治时期(公元前250~前210)到达该国的。他们传教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不长的时间内,就使国王以及大臣和人民信仰佛,建立了比丘僧团,创建塔寺,如著名的大寺等。以后,摩哂陀的妹妹僧伽密多也被派去斯里兰卡,建立了比丘尼僧团,并从菩提伽耶佛陀坐在树下成道的那株菩提树上折下一枝幼苗带去裁在大寺园内,至今尚存,被视为国宝之一。从此开始,斯里兰卡才有佛教。
巴特那市(古华氏城)比哈尔邦博物馆(内藏珍贵的佛舍利,图略)
【注:《大史(Mabavamsa)》谓传教法师到九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传播佛法:
国名 | 传教师名 |
(1)Kasmīra-Gandhāra(迦湿弥罗、犍陀罗,今克什米尔,和旁遮普北部的白沙瓦和罗瓦宾底。) | Majjhantikatthera(末闡提长老。) |
(2)Mahisamaṇḍala(摩醯娑末陀罗,即案达罗国,孔雀王朝时南印度大国,今印度西南部卡纳塔克邦,旧名“迈索尔邦”。) | Mahādevatthera(摩诃提婆长老,意译“大天长老”。) |
(3)Vanavāsi(婆那婆私,今南印度迦那罗北部的巴那瓦西。) | Rakkhitatthera(勒弃多长老。) |
(4)Aparantaka(阿波兰多迦,今印度西南古贾拉特北部,邻近孟买,包括迦提阿瓦尔、迦佉佉和信德等。) | Yona-Dhammarakkhitatthera(臾那国人达磨勒弃多长老,意译“法护长老”;《善见律毗婆沙》卷2作“昙无德(Dharmagupta)”,古意译“法藏”。) |
(5)Mahāraṭṭha(摩诃勒咤,今印度摩拉提Marāṭāhi) | Mahādhammarakkhitatthera(摩诃达磨勒弃多长老,《善见律毗婆沙》卷2作“摩诃昙无德”。) |
(6)Yonaloka(臾那世间,古印度希腊殖民地之大夏地方,《善见律毗婆沙》卷2注曰“是汉地也”。) | Mahārakkhitatthera(摩诃勒弃多长老。) |
(7)Himavantapadesaka(雪山国土,《善见律毗婆沙》卷2作“雪山邊國”,今尼泊尔北部。) | Majjhimatthera(末示摩长老。) |
(8) Suvaṇṇabhūmi(金地,今缅甸南方善法城,即打瑞。) | Soṇa-Uttaratthera(须那、郁多罗二长老。) |
(9) Laṃkādīpa(楞伽岛,或兰卡岛,今斯里兰卡。) | Mahāmahinda-Iṭṭiya-Uttiya-Sambala- Bhaddasālatthera(摩诃摩哂陀、伊帝夜、郁帝夜、叁婆楼、拔陀娑罗长老,《善见律毗婆沙》卷2作“摩哂陀、郁帝夜、叁婆楼、拔陀”。) |
又,关于第三次结集,现有文献(南传巴利和北传藏文史料)记载的是上座部(分别说)的结集(北传汉文资料未见记载),至于根本分裂后其他部派是否存在三藏结集,从现存文献分析,它一定存在,只是缺乏明确记载的文字。参见吕澂《印度佛教史略》。】
第四次结集
摩哂陀传入斯里兰卡的三藏经典,属于分别说系的上座部,但当时仍以传统的记诵方法流传。因为国内有时也发生内乱,使教团中的长老们体会到,只依赖某些人用不可靠的生命对记诵的方法来保存经典,是一件冒险的事。由于这种考虑,使长老们于公前一世纪,伐多伽摩尼·阿巴耶王时(公元前101 ~前77),在斯里兰卡中部马特列地区的阿卢寺,举行一次重要的结集,由罗揭多主持,五百长老参加,诵出上座部的三藏和义疏,并决定把一向口口相传的三藏经典第一次用巴利文字写在贝叶上保存。这对后来上座部佛教长期流传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斯里兰卡的史学家评说:“保存印度早已失传的巴利文上座部圣典,是僧诃罗民族对人类文化遗产最伟大的贡献”(《锡兰简明史》122 页),上座部的史书中认为这是第四次结集。北传佛教记载,约在一世纪,迦腻色迦王时,在迦湿弥罗第四次结集,但南传佛教史书无记载。
【附录】
在婆罗根跋(或婆多伽弥尼·阿跋耶)王时代(公元前44~17):第一,国王在王城之北造了一座著名的无畏山寺,献给他所尊敬的拘比迦罗·摩诃帝须长老。……第二,约在公元前26年,大寺派的长老五百人,以罗希多长老为首,在锡兰中部摩多罗地方的灰寺举行第四结集。这次除了诵出上座部三藏及义疏外,更重要的是决定把一向由口口相传的经典,第一次用巴利文写在贝叶上保存。这对于后来上座部长期流传,有着决定性的作用。第三,比丘们并开始用巴利文写了一部岛史,对于后人研究锡兰古代史提供了许多宝贵的材料。(《锡兰佛教的传播及其宗派》)
斯里兰卡马特列的阿卢寺(图略)
【注:婆罗根跋(valagambā),即“婆多伽弥尼·阿跋耶(vaṭṭagāmaṇiabhaya)”,上文作“伐多伽摩尼·阿巴耶”罗希多,上文作“罗揭多”,全名“摩诃罗揭多(maharakkhita)”;摩多罗,上文作“马特列(mātale)”。灰寺,亦作“光明寺”,音译“阿卢寺(aluvihāra)”。
又,《大唐西域记》卷3谓佛入灭后四百年(公元前一世纪),在迦湿弥罗国(即罽宾,克什米尔)由迦腻色迦王(据考古等发现,迦腻色迦王在位的时间应在公元二世纪上半叶)护持,以胁尊者、世友为上首,领五百比丘结集三藏注释:《优婆提舍论》释经藏,《毗奈耶毗婆沙论》释律藏,《阿毗达磨毗婆沙论》释论藏(即200卷《大毗婆沙论》)。结集完成后,迦腻色迦王以赤铜为鍱镂写论文,石函缄封,建塔藏之,密不外传。此为有部的结集。参见吕澂《印度佛教史略》。
巴基斯坦马尔丹(古犍陀羅)迦腻色伽王所建佛教寺院遗址(图略)
又,从现存有部《杂阿含》、《中阿含》(以上汉译)、《长阿含》(梵本)及律书等的内容看,有部在第二次结集(根本分裂)后有过自己的三藏结集,该结集或可称为上座系有部的第三次结集,而此后的《毗婆沙》结集可称为第四次结集。又,因北传佛教文献没有发现有关印度本土其他部派的结集记载,因此,有部的结集也可代称为北传佛教的第四次结集。】
第五次结集
前面说过,南传上座部佛教已有四次重要的结集,但据各种史书记载,还有不少次要的结集,不断地修订他们的经典。此外,另有两次很重要的结集。据缅甸的说法,1871年,敏东(或曼同)国王(1853~1878)在曼德勒召开上座部佛教第五次结集,有二千四百人参加,用三年多时间重新校对巴利文大藏经。同时建立了一片塔林,叫“古道陀”石经院(一说库托道藏经塔库),每座塔里有一块石碑,每块碑上刻篇佛经,把这次新校对的巴利文大藏经。全部刻在七百二十座石经塔上,使佛典得到长期保存。
缅甸曼德勒山东南侧的“古道陀”石经院(图略)
【注:敏东(mindon),缅甸贡榜王朝国王。古道陀(kuthodaw),亦作“固都陶”、“库托道”。此次结集的三位领导者分别为Mahāthera Jagarabhivamsa、Narindabhidaja和Mahāthera Sumangalasami。
又,《缅甸历史文化名城——曼德勒》(北京外国语大学许清章)云:“曼德勒山的东南侧有敏同王精心主持修筑的“古道陀”石经院。石经院由730片雪白的大理石碑小塔亭组成,各亭中石碑上镌刻着完整的三藏经。石经院据说是敏同王当时为了召开第五次佛经结集大会而修建的。缅甸的三藏经文被缅甸人视如珍宝,初期刻写在贝叶上,后又改刻在金箔之上,但都难于长久保存。敏同王动用数以千计的人力,经过无数次反反复复的摹写、仿刻、拟刻和审核校对,最后才由最高佛经大师定稿进而刻写在大理石板之上。全部经文刻在703片大理石上(其中729片镌刻三藏经文,一片镌刻历史轶事),每片正反两面,合计1460面(即1460页)。其中,律藏经文5大卷计111片,论藏经文7大卷208片,经藏经文5大卷410片。每片宽3寸,长5尺,厚5寸。倘若把730片石经全部叠放在一起,每20片为一摞,则须占地13英亩。如果按纸张页数计算,则为38大卷,每卷400页。全部三藏经书之内容若由2400名僧侣分别阅读,需用5个月零3天时间才能全部诵读完毕。石刻巨著篇幅之大、文字数量之多,实属罕见。“古道陀”石刻佛经院是敏同王登居后的第8年,即1861年决定修建的。其基本宗旨是,祈求神圣的三藏经“与世长存,永葆圣洁”。敏同王认为,只有把三藏经刻在石板上,才能保证经文持久坚固,哪怕风吹雨淋也不会受损。“古道陀”三字是缅语,意为“行善积德”,译成汉语应是“行善积德石经院”。如今石经院的730片三藏经石碑,全部放置于曼德勒山的山脚下,每一块石碑都建有一小亭,用以遮风挡雨。石经至今已有130余年的历史,仍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字迹依旧清晰可辨。有些潜心或热衷于研究三藏经之学者,时常前来研读,摘录或核校。1956年第六届世界佛经结集大会在仰光和平塔召开,会议结束后,来自世界各国的100余名佛教法师曾经专程来此瞻仰。观后赞叹不绝,对这一石刻宏篇巨著给予了极高评价。认为,全部三藏经书准确无误,刻写技艺高超,字体工整秀丽。有的诗人和学者,甚至撰文作赋,称赞石刻经文对弘扬和维护佛教经典作出了重大贡献。”】
第六次结集
1954~1956年,缅甸政府在首都仰光举行一次上座部佛教史上规模最大的第六次结集,出席者有缅甸、泰国、斯里兰卡、柬埔寨、老挝、印度、巴基斯坦等国的长老比丘二千五百人,根据各国的各种板本,对巴利语的经、律、论三藏典籍,进行了一次非常严密的校勘,并且决定把这次校勘的典籍全部陆续地刊印出来,作为现代世界上最有权威的巴利语大藏经新版本。这是南传上座部佛教各国僧团在现代史上一次通力合作的重大成果。
缅甸仰光东北郊艺固山大圣窟2500比丘结集(图略)
【注:1954年5月17日的“卫塞节”(Visakha Day) ,世界佛陀日),缅甸佛教在政府(吴努(U Nu)总理执政)赞助下,于仰光东北郊艺固山岗(亦作“吉祥山”)下摩诃鉢瑟那窟(Mahā Pāsāṇa Guhā,亦作“大石窟”),举行第六次结集。洞窟仿第一次结集时的七叶窟,大可容万余人。窟有六门、六石柱,墙上有六个法轮浮雕,台上装置六根烛形电炬(象征第六次结集)。来自缅甸、泰国、柬埔寨、老挝、印度、斯里兰卡、越南和尼泊尔等八个国家的2500名比丘长老共同参与了这次盛会(意为纪念佛陀涅槃2500年),应邀参加的还有日本一座寺院的代表团和两名德国出生、斯里兰卡出家的比丘Ven.Nyanatiloka和Ven.Nyanaponika。
此次结集,以第五次结集所刻729块大理石碑文为底本,以兰卡、泰国、高棉、伦敦巴利圣典协会(P.T.S.)及缅甸各种巴利文版为校本,对三藏(含注疏和藏外佛典)进行了详细考校、精心研究、修订整理,对各本异文(很少量)以校勘记形式加以说明。全程由缅甸大长老马哈希•西亚多(Mahasi Sayadaw)任问者(如当年的尊者大迦叶),由三藏法师(能背诵全部巴利三藏及注疏等)明昆•西亚多(Mingun sayadaw)任答者(如当年的尊者优波离和阿难),由在座的2500名比丘长老见证、确认(如当年的五百阿罗汉)。
结集现场一角(图略)
结集历时两年,于1956年5月24日卫塞节满月夜(即南传佛灭2500周年纪念日)圆满完成。最后,大会正式批准将全部巴利语三藏及注疏、藏外佛典(计52部,合40册)用现代印刷技术印刷出版。这一佛教史上独特而显著的成就是通过2500名比丘和无数居士的努力实现的。在大会结束后,所有参与国都以本国文字转写了这套巴利语佛典(除印度)。
又,为了使印度人民也能阅读这套巴利圣典,葛印卡大师主持的印度内观研究所从1990年开始启动巴利圣典天城字体版的印制项目。其后,缅甸第六次结集版三藏(含注疏和藏外佛典及校勘记)的电子版(单机和网络)也相继问世(印度内观研究所研制流通,目前为4.0版,有罗马、梵、缅、僧、泰、柬、藏等十五种文字可供选择)。参见http://www.tipitaka.org/】
来源:阿含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