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越剧《红楼梦》得失

作者：林俜 标签：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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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越剧《红楼梦》得失

　　在众多的以《红楼梦》为题材的戏曲中，越剧《红楼梦》可算得上佼佼者。当年，上海越剧院的电影《红楼梦》，曾陶醉了大批观众。近日上海越剧院新版《红楼梦》，带着庞大的演员阵容和大成本制作的舞美、灯光来到北京，在首都掀起了一股“红楼热”。
　　应该说，此次越剧新版《红楼梦》，有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改编。首先是舞美、灯光的重新设计和制作。据说投资300万元，可谓大手笔。舞台上，明清园林风格的楼台亭阁，造型雅致、格调清新；具有时代水平的背景天幕，桃红柳绿波光水影；贾府中的家具，精致华美、古朴仿真；前台演员的服饰，雍容华贵堪称一流。其次是中西混合的乐队，从配器上加强了现代感和厚重感。随着人们欣赏水平的提高，传统的舞美和单调的配器很难吸引更多的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这种在舞美和配器方面的探索，确确实实赢得了许多观众的赞叹。
　　然而，或许是前期媒体的极力渲染使观众的期望值过大，新版《红楼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震撼人心，甚至剧场效果不如一年前宁波小百花越剧院在长安大戏院演出的《红楼梦》。“新版”演出时，观众自始至终都比较冷静，似乎一直很难走进戏中激动起来。原因何在？我个人认为新版《红楼梦》的弱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新版剧本改编不够成功。
　　比起“新版”，越剧电影《红楼梦》的改编更为成功。它以宝玉、黛玉的爱情故事为主线，贯穿始终。开场是黛玉进府。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观众通过“林姑娘来了”的通报声，结识了初入贾府的黛玉；又通过黛玉的主观镜头，结识了贾府中心人物。这些人物都是与宝黛命运相关的。从宝黛的两小无猜、共读《西厢》，到宝玉被打、黛玉探望，直至两情相悦，志同道合。宝黛之间的爱情在共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基础上走向成熟，走向叛逆。最后在“风刀霜剑严相逼”下，以黛玉焚稿而死，宝玉愤然出走为结局。这是一个主题明确、结构完整的故事。
　　新版《红楼梦》则以元春省亲开场。元春是首场的主角，贾府中心人物贾母、凤姐、宝玉、黛玉等人同时出现在舞台上。这不如人物一一出场那么生动鲜活，给人印象深刻。元春与宝黛爱情没有直接的关联，此后剧中又不再出现（尾声是十二钗的群戏），让人感觉这一幕很是突兀。结尾在宝玉出走后，又增加了警幻仙子引导宝玉走进太虚幻境一场戏，红楼十二钗纷纷亮相，补上木石前盟的宝黛对唱。头尾虽然有歌有舞，场面壮观热闹，但由于偏离了宝黛的爱情主题，故事性不强，对观众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新版《红楼梦》除去首尾两场戏，主干部分依旧是宝黛爱情故事。也许改编者为了故事完整、加快剧情的发展进程和节奏，删去了一些过场戏。有些倒也无伤筋骨，合情合理；但是有的剧情和细节的删节却落下了硬伤。比如宝玉“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后，黛玉前去探望，两人达到“心灵默契”在逆境中的相互支持和理解，以至共同的理想让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升华。宝黛的爱情不是简单的才子佳人戏，删去了这场戏便使宝黛的爱情失去了根基。又如电影《红楼梦》中的一个极感人的情节——黛玉泪帕提诗。旧版舞台剧《红楼梦》虽然没有这一幕，但却留下了宝玉打发晴雯给黛玉送帕的细节。宝玉的赠帕表达了他对黛玉超越封建礼教的恋情，这一细节不可忽视，同时手帕给“黛玉焚稿”一幕中“诗帕未变人心变”的唱腔也留下了伏笔。
　　二、舞美虽好，有的场景喧宾夺主。
　　新版《红楼梦》最光彩的是舞美。有人说戏曲的程式化表演与写实的舞美格格不入。我以为，戏曲发展到了今天，应该不排斥各种风格的舞美布景，写实和写意相得益彰，关键在于一个恰当。新版《红楼梦》的大部分场景的舞美设计都是非常丰富并让人振奋的。惟独觉得潇湘馆一场的布景值得探讨。这个场景里有两场重头戏——《黛玉焚稿》和《宝玉哭灵》。“焚稿”一场，大幕拉开，眼前雕花长窗，屋外竹梢风动，月影移墙。虽然尤感意境未完全到位，但不失为非常大气的制作。然而，不知是因为布景和人物的比例失当，还是灯光没有分出演区与背景、将满台光打得没有主次的原因，黛玉和紫鹃在这偌大的潇湘馆里显得过于渺小和微弱了，让人时时分心，无法入戏。“哭灵”用的是同一堂景。拉开幕时观众已经没有新鲜感，舞美在这一戏中更显得格外弱。倘若这场戏借鉴电影《红楼梦》的写意，以素烛白纬作为前景，背景依然是冷落潇湘和千杆竹，灯光作一些处理，给观众的视觉上的冲击和审美上的感受可能会更强烈一些。
　　无论如何，上海越剧是有远见的，在戏曲如此不景气的今天，他们能投入很大成本，并采取商业运作方式，成功地走向市场，可敬可佩。希望看到古老的戏曲艺术结合现代审美，不断创新和发展；也希望改编能以戏剧为本，演员更投入地塑造人物，舞美与舞台更加协调，故事更加好看、吸引人。（周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