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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红楼梦》的服饰虚实之妙——论文论文之啧啧称奇

作者红楼红楼一场梦 标签论文 文化 阅读次数:340
       浅谈《红楼梦》的服饰虚实之妙
                     
《红楼梦》是我国古典小说的瑰宝,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但出于当时的政治氛围考虑,在开卷第一回第一句话,作者就“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又声明:“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因此采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然而艺术必定是真实的反映,《红楼梦》中的服饰描写也是如此。红楼中的服饰美轮美奂,绚丽夺目,这种艳烂的服饰一方面是非写实的,具有戏剧化,艺术性,营造出舞台的氛围,使小说、人物更加丰满美丽;同时,它也点点滴滴地相关到当时的社会习俗,在“隐去”真事中又不时透露出几丝实在的光芒,使红楼的服饰即美且真,虽实且不落痕迹。这正是《红楼梦》“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高超艺术手段的表现。
《红楼梦》的服饰,首先是极其美丽而华贵,炫人眼目。光芒照人的服饰色彩不仅是贾家富贵表征,也使人物光彩夺目,栩栩如生。且不论作为主子阶层的王熙凤出场时“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眼看去即珠光彩色扑面而来;仅看大观园中一个戏子芳官在宝玉生日宴上的装扮:“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驼绒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华美富贵的排场,正是豪门特色。
《红楼梦》中的色彩也是绚丽多样,关于“红”,作者写了“大红、玉色红、水红、海棠红、桃红、银红、猩红”诸多种,绿,又有“葱绿、松绿、翡翠绿、秋香、雨过天晴”等等,五花八门;妇女的裙式,就有葱绿盘金彩绣锦裙、白绫细折儿裙子、翡翠撒花洋绉裙、石榴红裙、大红洋绉银鼠皮裙、葱黄绫棉裙等,美不胜收。每个出场人物都鲜艳夺目,于是整个大观园花团锦簇。
在《红楼梦》缤纷绚烂的服饰中,有不少是有意写假,折射出小说的戏剧感,艺术性。当代人不合写当朝事,特别是清代文网严密,极易获罪。作者的“隐去真事”,出于政治目的,避免直接写出具有朝代特征的地方。而清代的剃发马褂花翎,是最直观也最明显的特征,故在服饰上的“作假”与地点、朝代的隐约直接联系。此外,清代服饰禁令众多,如顺治三年禁庶民用缎绣,禁满洲家下仆隶用蟒缎、妆缎、锦绣服饰;康熙元年,禁军民人等用蟒缎、妆缎、金花缎、貂皮、狐皮、猞猁狲;雍正元年,又按官职定例悬戴数珠、马项下红缨、使人马前。有越分者,令严查越级僭用之罪(见《清史稿·舆服制》)。诸多典章禁令,不仅易与之冲突而落寻事者柄掣,而且也是对小说艺术色彩的创造运用肘制。因此《红楼梦》中的大量服饰,干脆是直接取自戏装。一方面美丽,使小说气氛绚烂,另一方面也是艺术存在的必需。
书中凡是在写到与当时官服舆制直接相关的服饰时,一笔带过。如第十六回元春被封,贾母等人入朝谢恩致贺,“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赫、贾珍亦换了官服”。官服、品妆作“假”越难,便作略写。最明显的是宝玉的服饰,宝黛初见时,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 束发嵌宝紫金冠是戏文当中的,刘若愚《明宫史》“束发冠”中记载:“其制如戏子所带者,用金累丝造之,上嵌晴绿珠石,每一座,有值数百金、或千余金、二千余金者。”说的就是这种冠。而宝玉的头发,因既不能写成明代的留头绾髻,也不能直接写成清代的剃头编辫,作者便独创了一种发辫。既不剃发,也不绾髻,却编辫,用“一串四颗大珠,金八宝坠角”来代替清代的“辫帘子”。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这大红金蟒是吉服,按礼制只有在官员上朝及礼仪场合方能穿,在生活中不可乱穿,否则便是僭用。这种发冠服饰在明清两代日常生活中是没有的,只有在戏剧中才有如此美丽而抹煞时代特征的服饰。
书中另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北静王的服饰也是如此。按清代《舆服制》规定,满洲亲王花翎顶戴袍褂朝珠,着蟒袍为金黄色,领袖石青色织金缎镶边,绣九条蟒,前后左右开裾,冠带顶金龙二层,饰东珠八,上衔红宝石。而北静王“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正是标准的戏装。第四十九回“脂粉香娃割腥啖膻”回目中,史湘云穿着“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麀皮小靴”,是戏剧中刀马旦的服饰,与《霓虹关》中的东方氏相类。
这种写法,出于避去确实的政治历史氛围的小说家需要,也是为艺术服务,有助于刻画小说中的生活、人物。与之相似的是作者笔下的“假古董”,秦可卿房中的“武则天”的宝镜,“飞燕”的金盘,“同昌公主”的联珠帐,都是借“假古董”反映秦可卿的“真性情”。
但在《红楼梦》服饰的戏剧化、艺术化中,也可见真实生活的一斑,是生活感和历史感的结合。首先是妇女的服饰,因不触及典章禁令,较多实绘。如凤姐出场时的“朝阳五凤挂珠钗”,便是实有其物,分按品金冠和金玉凤头簪两种。在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中,“一看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镐甫的《闻见瓣香录》丁集记载:“鸭头裘,熟鸭头绿毛皮缝为裘,翠光闪烁,艳丽异常,达官多为马褂,于马上衣之,遇雨不濡,但不暖,外耀而已。”至今北京故宫博物院保存着一件凫靥裘褂。
宝玉穿的箭袖是清代的常服,明末清初的另一服饰特征是好穿红鞋。《儒林外史》中的周进也穿大红绸鞋。《红楼梦》中不仅宝玉穿着“厚底大红鞋”,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做法事的众尼僧也“搭绣衣,靸红鞋”,丫鬟豆官也“短袄红鞋”,正是清末尚红鞋的反映。
《红楼梦》中色彩斑斓,崇彝的《道咸以来朝野杂记》载有清代女服的流行色彩:“妇女制服,最隆重者为组绣丽水袍褂。袍则大红色,褂则红青。……敞衣分大红色,藕合色、月白色……女褂有八团者,亦天青色,下无丽水……内不穿袍,以衬衣当之,其色或绿,或黄,或桃红,或月白,无用大红者。”这种色彩时尚深刻的反映在红楼的用色特征中,仅以袭人回家探访为例:“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凤姐嫌太素净,又送了她一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短短几句话,尽用上文女服特征。正是清代服饰流行风俗的写照。
此外,《红楼梦》多处提到皮衣,如“银鼠褂”,“紫貂昭君套”,“一斗珠儿的羊皮褂子”,“天马皮褂子”,“貂颊满襟暖袄”,“猞猁孙大皮袄”“狐腋箭袖”,“白狐狸皮的鹤氅”等等。穿皮用毛是清代贵族自关外带来的风俗。清代讲究穿皮衣,从珍珠毛到银鼠,将近半年。不仅在社会上流行,国家还有明文规定,限定等级,一般军民不得乱用。而在明代,流行的是绒衣,极少皮货。叶梦珠的《阅世编》记载清初情况:“大绒,前朝醉鬼,细而精者,谓之故绒,没匹长十余丈,价值百金,惟富贵之家用之,……自顺治以来,南方亦以皮裘御冬,袍服花素缎绒价遂贱。”可见皮衣是清代兴盛起的穿着。《红楼梦》中各式各种品类繁多的皮货,不仅是时代的含微露影,也是豪门巨富的反映。
《红楼梦》以虚虚实实之笔引人入胜。即便是服饰也是如此,在令人眼花缭乱中,虚则茫茫缥缈,变化多端,信手拈来,美不胜收;实则合理合仪,却又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虚实之妙,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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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引文均出自《红楼梦》


明月珠旗(dudubird)于 2003年7月7日 3:27:48 编辑过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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