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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的性别观

作者九色鹿 标签曹雪芹 阅读次数:331




《红楼》打破当时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为闺阁立传,记录她们的心路.要知道,古代女性作品被归类在尼姑和尚的类别,以张天地正统, 示轻看裙钗.许多才女为了免受侮辱,情愿烧毁自己的作品,也不从这等歧视.然而<红楼>却能够细录女儿们的一颦一笑,哪怕是极普通的一针一线,也写得行云流水,清雅别致,此无十分爱惜女子之心者而不能也.特别是曹雪芹体贴她们的一诗一文,何等性格之女孩写何样口气之诗词.如此费心.日常之中他对女性作品必不会轻薄官腔.女子在曹雪芹的心目中,一定有着非常高的地位.

书中宝玉屡次自叹不如这些女子们 :“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写道她们对自己的一一点化,点悟.又轻视那些男人书蠹,瞧不起那些清客,也看不上男人们的人生必经之路.甚至连沾染了男人气味的已婚女子,反更得宝玉的鄙夷: “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甚至小厮同丫鬟争吵,宝玉也这样的思路去教育小厮.因此很自然的,人们就会认为,曹雪芹的这本<红楼梦>是一本带有尊女贬男思想的作品.男性世界在曹雪芹心里的,远远不及女儿国的高高在上.

于是,这样的说法应运而生,<红楼梦>褒女儿而抑男子,是对男尊女卑观念的反动,是女权思想的体现。我不否认,它们看上去有一定的道理,但事实确实如此吗?可以说是的,也可以说不是. 我认为,<红楼梦>所崇尚的,不是简单就是女孩们,也不是口口声声表达男子不如女子,如此表面. 因为,创作《红楼梦》的深层思想,并非源于对女儿的褒赞,更多的,来自于对现实的失望,和对不满的逃避,对丧失的美好的缅怀。

这一点,也许曹雪芹本人也没有意识到,但也许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揭示出来.毕竟,每个人都不愿意碰触心中的隐痛,更加不愿意在阳光下展览自己的伤口.但我们因此看到许多混乱不可解的地方.它们并不能够和曹雪芹表面推崇的理论相一致.比如说,那些有着女色相貌的男子,也被宝玉赞叹着;那些明明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宝玉依然恨不能为他们尽心,甚至相貌伟岸的柳湘莲和为官做宰的北静王,也为宝玉所仰慕,而王夫人老太太等自己的长辈,并没有因为男子气的玷污而得到宝玉的轻视.最最粗鄙的村妇,如同园子里面老妈妈的年纪和更加卑微的地位,刘姥姥,都没有被宝玉嫌弃.

这些与宝玉”鱼珠”理论,”水””泥”论调的不和谐声音,屡次出现,让我不解.它们一次次告诉我,曹雪芹的真实思想并不是尊女抑男.他心中真正的话语,并不是被大家所熟知的那句: 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而是另有未为外人道者.

曹雪芹的家世可谓显赫,曾祖母孙氏是康熙幼年的保姆,祖父是康熙的少年伴读.在帝王社会之中,有这样的关系,意味着必然的荣宠和信任. 果然,祖父曹寅官至江宁织造,曾四次接待康熙南巡,曹府在江南文酒风流,名噪一时。.最为核心的是,曹寅还担任着康熙在江南的眼线,几乎天天都密奏康熙,报告江南汉人的思想动态.满族初定中原,作为少数民族,他们内心恐惧占绝对优势的汉人。在没有完全得到天下人心的时候. 曹寅的这个职责,是多么重要.而他和康熙的关系也可以在奏折的对话中见到.天子笔触,随意亲切,这些条件不能不是曹家地位高贵,财力雄厚的必然保障.

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雍正继位以后,在满汉问题的处理上见解与康熙不同, 江宁织造的密职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加上雍正主张廉洁治国,早就看曹府的经济问题不顺眼了,虽是父亲的近臣,忌惮之,让曹府多残喘了几年,但也因此多了几分不除不快的恨意,埋下了日后曹府严酷的惨况.即使在雍正当朝抄家之前的那些年里,光看看每日的奏折,帝的冷淡批语,也够曹府担惊受怕的了.曹府的经济状况,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肯定一日不如一日.

曹雪芹的童年记忆一定是相当美好的,任何强大的保护和关爱,这样的人家的少爷必然是人人都爱他疼他,帮他赞他,不会有人害他骗他,甩他嫌他.那个时候的社会,在雪芹的心里,恐怕美好地近乎大同世界,那个时候的人们,在雪芹心里恐怕友善地让他不知道人间的险恶.

琴棋书画和柔情细腻,都需要强大的物质基础,仓廪足而知礼节,何况曹府还是诗书的人家,断然不会像暴发户一般的不知如何让自己的生活优雅得体,由此可以想象曹公幼年生活的快乐单纯.

尤其是心里的优越感,一个孩子的优越感,来自家中大人们脸上的洋洋得意,自己家中在社会上的地位,以及自己生活的无忧无虑,应有尽有.虽然孩子是不懂什么政经道理的,但是他却能够在大人的脸上得到自己能够理解的信息,比如说一种安心,一种心定.雍正继位之后,曹家变故之前,恐怕雪芹已经在家人的脸上,读到了忧虑和恐惧,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之前这么奢华讲究.恐怕他还时常在家中的大人口中得知,之前曹府的生活是多么豪华气派,这种家族的失落感,好像荣格所说的集体记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浸染雪芹的心灵.

这样的心绪,在日久天长中慢慢影响曹雪芹.中国官场的世态炎凉,中国社会的人情冷暖,已经早早地植入小雪芹的心里.使得他比之一般少年,更加成熟,也更加悲观.苦难赐予他别人无法企及的文学天赋和透察一切的敏锐眼光,也使得他过早地丧失了孩童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和天真烂漫的单纯心境.

以后的岁月里,他更加看透了中国传统社会的本质,对于外界的尔虞我诈,官场的虚伪, 中国文人的酸臭,男人们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可以不择手段的行遍所有可耻行径,这些都让雪芹失望不满甚至痛苦.而自己生活的不顺利,家境的贫困,事业的不畅,空有满腹经世理想却不得机遇,这都让曹雪芹越来越对现实灰心.

曹雪芹把自己对现实的不满间接投入到自己的兴趣爱好,文字创作之中,而他比起其他其他作家所不同的是,他把对自己少年的深深眷恋和对人世的理想模样渗透到了自己的作品之中.虽然了无痕迹,但还是隐约表达了自己对童年的喜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没有人性恶的岁月的怀念.

因此,尝尽人世愁滋味的曹雪芹,深知心灵不被社会污染的可贵,他所喜爱的女性,只是纯真美好,善良温情的代表,那些大观园的女孩子们,只是没有经过尘世的浸染,而成为珍珠.嫁为妇人,直接受到社会无情风霜的打压,因此也变得算计,无耻,可恨起来.然而宝玉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这么深,雪芹也许意识到了,但他和宝玉一起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让宝玉自己以为他是更加赞扬女孩子,而厌烦男孩子的,甚至安排了很多女性化的男性,来让大家以为,这是一个真实的命题.

然而不是,宝玉还是无意间流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刘姥姥没有文化,是一个久于世故的老寡妇.然而他的内心是善良的,柳湘莲是阳刚的, 然而他的行为是正义的,平儿和香菱已经嫁做人妇,然而他们是温柔可悲的,这些人都违背了宝玉的鱼眼珍珠理论,水泥理论,但他们被宝玉喜爱的程度,是如此顽强地树立在书中.这些,还不说明问题吗?

曹雪芹的性别观------他对纯真的喜爱普遍反应在对女孩子的赞誉,对人性异化的厌恶基本反应在对男性的鄙视,这是他对现实世界不满以及对理想世界向往的一个折射.绝并不简单基于男女性别,而是基于人性的纯善.













九色鹿(colour)于 2003年8月11日 11:21:38 编辑过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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