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烟锁梦：芳气笼人与花气袭人

作者：珉子 标签：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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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气笼人与花气袭人

作者：不易大师　　

第五回，宝玉到可卿室内，见到唐伯虎的画旁边有秦观秦学士的对联：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人是酒香。
当年我看的四册版本中（）是“袭”字，“芳气袭人是酒香”，但查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注》注解这一联时特意说明应该是“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下面解释说：有不少版本写作的“袭”人，是因为受了“花气袭人”的影响。甲戍本中是“笼”字。”
查了手中的几个版本：
红楼梦研究所、人民出版社出的红楼梦中也是用的“笼”字，下面注明是根据已、庚本定。1957年版的红楼梦中则是“袭”字。
影印的戚本这一回中是袭（繁体）字。
俞平伯校订的八十回红楼我没有正文，但有第三册，恰好是各版本中不同字的校对，查第五回，也说明应该是“笼”字，有的版本误作“袭”字。
查冯其庸主编的《八家评注红楼梦》，这一联干脆就是“花气袭人”，而几位评家的都说这句是影的宝玉与袭人的那事。
查才由阿波罗下载的脂评红楼，也是“笼”字
这付对联是曹雪芹仿秦少游的风格所做，并不真是秦观写的，所以历代书上没有记录。我们不能查对出真正是用的哪个字。
笼字和袭字，“籠”、“ 襲”写成旧体时很容易混，因为龙字的繁体笔画很多，影响人们的视觉。
所以费了些力气，是因为”笼“字和“袭”字含义大不同，
笼字做动词意思是遮盖、罩住，（笼络、笼统）做名词是笼养鸟虫的器具（笼子）
袭字第一含义是袭击，第二是照样作的意思，第三是量词。

第五回是红楼梦全书的楔子，也是秦可卿最闪亮的出场。可卿很有人缘，上上下下没有不称赞的，从这一点上看用“笼”字更恰当。作动词，表明她很会笼络人心的意思。
按脂评和联系上下文，可卿与宝玉的关系有点暧昧，用鲁迅先生说的“色者”的眼光看是她主动拉笼、勾引宝玉。所以用笼字是对的。
笼字还有笼统的意思，也正好符合书中对可卿的描写，对她的来历和结局，书中正是用了笼统的写法，没有细说明。
刘心武先生写过可卿之死，认为她是皇室中人，可能是按索隐派的解释。“袭”字就是龙衣，袭人就是龙衣人。但我们从刘先生的这个角度看也可以说得过。袭字是龙衣人，笼字当然也可以说是草龙，就是落草的龙种的意思。
按平仄看（不懂旧音，有不对处，请高明指正），笼字是平声，袭字是仄声，若用袭字则这一联是犯了孤平。
再说以曹雪芹之才，决不会重复用典。后文即有”花气袭人”，前面就不应有芳气“袭”人。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嫩寒似指宝玉年少，也可以说是指明时间，锁字意思是锁住，从下文看应该是睡得很深不容易从梦中醒来的意思。梦似指宝玉下面幻游仙境，春字只好说是“春情”，似隐约指可卿以色笼络宝玉。因此上联是说年少的宝玉所以大梦沉沉是因为“春意”所致；芳气代指可卿，有的把这一句解释成“芳气环绕是美人口内呼出的酒的香气”，但我看酒字是说宝玉因为饮酒而导致意志迷糊，故为可卿所乘。
宝玉与可卿的事写得模糊，偏偏袭人后来和宝玉有一段风流事。这样读者的视点后移，袭字牢牢印在脑中，所以笼字为袭字所代，而大家以为很正常。这可能也如脂批上说的是作者想瞒过众人眼目的手法。
有意思的是《八家评论红楼梦》中有人指出本联上联结尾是“冷”字，下联结尾是“香”字，合起来就是“冷香”，似乎又指的是宝钗吃的“冷香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