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乃骥先生关於红楼中骨牌令和骰令的文章

作者：徐霞客 标签：续书 牙牌令

阅读次数：241

最近读到一位王乃骥先生关於红楼中牙牌令（或者叫骨牌令）和骰令的文章，很有意思，而且可能和後四十回有无曹公残稿有关。因为原文太长，只把重点摘要在这里。

红楼四十回「三宣牙牌令」中，众人共说了六副骨牌的名字，据王文，其中薛姨妈的「二郎游五岳」、湘云的「樱桃九熟」、宝钗的「铁锁练孤舟」、刘姥姥的「一枝花」四副骨牌名，都出自《宣和牌谱》一书。其中「铁锁练孤舟」原作「铁索揽孤舟」。王乃骥先生认为，曹先生改成「铁锁练孤舟」或许是为了暗示宝钗的结局。另外「一枝花」牌名虽出自《宣和牌谱》，但牌的组成和《宣和牌谱》不同。

在《宣和牌谱》上的「一枝花」，左右是一对人牌（长四），中间是一张么三。依照《宣和牌谱》说明，在骨牌中，四点因为是红色，而且形状像花瓣，常常代表「花」，三点因其形状，常代表雁，或者代表柳枝、花枝。「一枝花」这副牌的牌名和牌的组成扣的很准，么三就是「一枝」，一对长四即是「花」。曹先生袭用了「一枝花」的牌名，但是把骨牌的组成改成长四、三四、么四。王乃骥先生认为，曹先生决不是弄错了，而是因为原来的牌，没什麽切合刘老老身分的文章好做，为了要配合「大火烧了毛毛虫」（三四，下面四点好像火，上头三点像毛毛虫）、「一根萝卜一头蒜」（么四，下面四点是头蒜，上头一点是萝卜），而修改了这副牌的内容。

贾母的「蓬头鬼」和黛玉的「篮子好采花」在《宣和牌谱》中未见，也许是曹先生创造的，也许原已有之，但未收在《宣和牌谱》中（《宣和牌谱》只收录了五十八副牌）。这里只摘引黛玉的这副牌，因为和王乃骥先生关於曹公残稿的主要的论点有关。

黛玉的牌是天牌（长六）、锦屏（四六）、杂八（二六）。同样是天牌，贾母说的是「头上有青天」，黛玉说的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自然和贾母和黛玉的命运有关。「二六」像是两人各引一排队伍，所以是「双瞻玉座引朝仪」（徐霞客按：据红研所版的《红楼梦》此处的注解，这一句出自杜诗「双瞻御座引朝仪」）。重点在锦屏这张牌。王乃骥先生引《宣和牌谱》说明，在骨牌令和骰令中，六点代表绿色，因为陆和绿同音。四六有红有绿，像两扇下绿上红的屏风，所以叫锦屏，黛玉说的是「纱窗也没有红娘报」，纱窗扣绿色，红娘当然扣红色。（徐霞客按：据红研所版的《红楼梦》此处的注解，西厢记中这一句原来是「纱窗外定有红娘报」，曹先生作此修改，显然有预示宝黛恋无结果之意。）

锦屏这张牌重要，因为和後四十回有关。一百零八回，宝钗生日，众人掷骰子，薛姨妈掷的是四个么，称「商山四皓」（据王乃骥先生引《宣和牌谱》说明，么点也代表白色），李纹掷的是两个二、两个四，称「刘阮入天台」（据王乃骥先生说明，这相当骨牌的两张二四），贾母掷的是两个三、两个二（相当骨牌的两张二三），称「江燕引雏」，宝玉掷的是两个三、两个四（相当骨牌的两张三四），称「张敞画眉」，鸳鸯掷的是两个二、两个五（相当骨牌的两张二五），称「浪扫浮萍」，接著：

「轮到李纨，便掷了一下。鸳鸯道：『大奶奶掷的是「十二金钗」。』宝玉听了，赶到李纨身边看时，只见红绿对开，便说：『这一个好看的很！』忽然想起『十二钗』的梦来……只是不见了黛玉」

前五个骰令书中都说清楚了，唯独「十二金钗」故意不说，似乎有玄机。究竟「十二金钗」是什麽呢？王乃骥先生认为，清朝太平闲人认为「十二金钗」是两个五、两个二的解释不正确，因为虽然凑成十二点，却说不上「红绿对开」、「好看的很」。王乃骥先生引《宣和牌谱》：「三为柳、为雁，五为梅、为云，取之形也；六为绿，取之声也；四为红，么为白，取之色也…」，认为「十二金钗」应该是两个四、两个六，相当骨牌的两张锦屏，才符合「红绿对开」的说法。两个六，是十二点没问题。两个四，可以指花（骨牌令的确不乏四点代表花的例子，如前述的「一枝花」），也可以指人，因为「长四」又叫做「人牌」。王乃骥先生还引了章回小说《品花宝鉴》四十三回「子云道：『四可以算人，也可以算花』」。所以两个四在这里可以代表女人，和两个六合起来就是「十二金钗」。

王乃骥先生也说到，宝玉说的「这一个好看的很」，恰好可以呼应第四十回里黛玉拿到锦屏这张牌时，鸳鸯说的「中间锦屏颜色俏」。因此，「十二金钗」应该就是两个四、两个六，也就是骨牌的两张锦屏，也就是第四十回黛玉说「纱窗也没有红娘报」时拿到的同一张牌。宝玉看到这副骰子，才会想起黛玉而黯然神伤。

王乃骥先生的结论是，一百零八回「十二金钗」的骰令，竟然能够和第四十回黛玉的骨牌令，前後呼应的那麽准确，除了曹先生本人，其他人绝对续不出来，因此一百零八回应该是曹先生的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