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生日那天的早晨死去 5-6

作者：Sizimi299 标签：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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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曾经
一晚上的时间在浑浑垩垩中写了三四千个字还贴到了校园网上，纯粹是出于一时冲动。早上睡起来想想，到底什么才是我想写的秀呢，用文字准确表达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他对我来说目前难度依然太大。
越想就越没信心。是我太心急，选择在如此不恰当的时候讲述他的故事。
回忆是一件甜蜜的事，但是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拼回到一起的时候，每一块都有尖尖的棱角，划过心脏，留了浅浅的粉红色的伤。
好在现在的我并没有很多的时间用于回忆，这是否说明我还并未老去？
于是只有捡了一些残破碎片，收集在一起，让我在想哭的时候，仍然可以依稀看到他的容颜。
……
我只是想讲讲秀的故事，可是，把有关他的事仔细回想一遍，发现如果要讲他，便无法不提他们。
他，他们。他们的十年。
他们的轻狂岁月似水流年，他们回不去的来时路，他们的刻骨铭心，他们说的永远。
所谓的回忆不过是这样子的东西。
……

早些年的时候，秀有一个好朋友，他叫泰。
我没有见过泰，但是在大家零碎的谈话中，我听到过泰。
他们说泰有长长的染成金色的卷发，穿酷酷的皮背心，骑重型机车，戴帽檐压得低低的COWBOY HAT。
泰很英俊，笑起来非常好看。
他是个机车王子。
人们叫他大哥。泰哥。
其实多部分的时候泰不像个哥哥，反而像黑社会的老大。也许他们的大哥就是这个意思。泰是浑身充满野性充满霸气的男人。
风一样。泰是一匹狼。

泰是最喜欢秀的其中一人。秀坐着的时候，他如果经过他身后，便总是弯了腰，抱他脖子亲吻他的头发。
每当此时，秀就转过脸朝他灿烂地笑。
我没见过。但是我想那是我能想见的最温柔最温馨的情景。
多年以后，那些笑语那些画面已经在岁月的研磨中风化得看不出了原貌，可是再次回想的时候，仍会觉得揪心地疼痛。

秀和泰，他们是玩音乐。他们是ROCKBOY。

他们在同一个BAND。

秀的手指修长漂亮，指尖尖尖的。
我很喜欢这双手，当然不包括那尖尖的指尖在鼻子前面一戳一戳的时候。
秀喜欢一屁股坐在你前面的桌子上，然后展开他独创的秀式教育。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说起话来速度很快且有鼻音。
直听得人昏昏欲睡。
他好打抱不平，且乐此不疲。

可是却没人管他。他是大家的心肝宝贝。

秀就越发放肆。

终于有一天大家一起被酒店扫地出门。并且挑明了以后不许再来住店。

秀跳将起来忿忿地看那酒店大门。
接着比了比中指，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靠。
忘记了说，优雅地比出中指也是秀的特技之一。我一直纳闷他怎么能把一个那么下流的动作完成得如此高贵优雅让人神往。
于是我们竞相模仿。
可惜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果然秀就是秀。
我的独一无二的秀。
……

不过，这双手还有另外的用途。弹guitar。
我发誓他是我见过最棒的guitarist。
秀身上总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比如他是怎么由弹网球拍发展成一个所向披靡的guitarist的。

比起欧美那些技术型的Guitarist，我更喜欢秀的琴声。我并非对他偏心，因为不只是我一个这么觉得，大家都这么说。
秀弹起琴来的样子非常漂亮，像一个天使。
他的琴音不似其他的guitarist狠辣，而是恬静温柔，如行云流水，似轻风拂面。
没事的时候，秀弹他最喜欢的歌给我听。

Dear my stars. 如果星星的叹息可以听得到
Like a wind 那么这样的小事 不值得计较
悲伤张开双臂 轻拥你的肩膀
温柔地舞动 把你紧紧缠绕
……

他总是写这样淡然的哀伤的歌词，却又隐忍美丽。他弹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瞬间变得平和安宁。我曾见过其他的guitarist把琴一摔，双手一滩。
“我们也想像他那样弹，但是发现根本做不到。天晓得那家伙是怎么弹琴的。”
……

琴声之所以温柔，是因为心的温柔吧，我想。
秀是属龙的AB型射手座，在占卜书上具有强烈的双重人格。
本性温柔，所以发起脾气自然才比一般人暴烈得多。

泰也说过，秀的身上有着一种永恒不变的温柔。

秀的位置是lead guitar，泰是bass。
泰哥的bass不同于秀的guitar，那是一种凝聚了速度和力量的狂野。


秀喜欢挨着泰哥弹琴。清越的guitar，转入高潮，如同细细的钢丝抛入天际，划一个闪亮的弧线。这个时候，有沉稳的bass在地面上迎接它优美地落下。
秀把脸埋进泰的颈窝里。
两人手上的声音重叠，交织出不可思议的效果。
……

5．伙伴
说过秀是典型的AB型射手座。典型的双重性格。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了那样不可思议的魅力。

某一年的时候，泰走了。
担任guitar位置的阿智告诉我，那一天，秀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边，把窗子打开，然后对着窗外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他不出声音，不开灯。沉默抱了双手站在那里，街道上霓虹灯的光芒反射出脸上冷冷的泪痕。
智摇摇头说，那时候，只有秀一个人为泰流了泪。

我头上压着COWBOY HAT坐在门口发呆。

我是很久以后听人说起的。说泰离开大家以后过得不好。
我看过他的照片，前后对比，他瘦了好多，眼睛里再没有那种狂傲的神气。
我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再和秀见过面，总之他们依旧各做各的事。
结束了。
至少表面是如此。

我没有见过泰，我见到的是森。他是秀新找来的BASSIST。他身材很高，保守估计总有185吧，而且修长得不可思议。

大家对森很好。见面鞠躬，微笑。出门和吃饭的时候点着头说你先你先。森是隐忍的性格，逆来顺受。他叫大家做前辈。
我不是前辈，可是我知道，我得到的待遇要远远大于他。
我发出噪音的时候，大家会说我很吵。我胡闹的时候，他们会说你很烦不要闹。
可是对森不会。他们不说什么，他们直接扣他工资。

我偶尔跑过来看秀，看他们演出。
演出的时候森一身黑发黑衣，在前台闪烁的灯光和激烈的音乐中，他快要泯灭在舞台深处的黑暗里。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悲凉。他在这里，不过是一个雇员般的身份。
不过是因为乐队需要BASS的声音。然而BASS的声音，也早已被秀和阿智的guitar掩盖得所剩无几。BASS演奏背景音，压住不稳定的GUITAR，使整个节奏平稳。
森是背景。

BAND最著名的那首歌，无尽的雨，曾经有一段低沉优美的BASS前奏。但是森从来没有机会演奏这一段SOLO。从此无尽的雨那钢琴与贝司缠绵的前奏就只剩下了寂寞的钢琴声。
无尽的雨，终是写尽了一曲无尽的忧郁。
森是BAND需要的有实力有技术的BASSIST。
不是伙伴。

我并不了解秀和泰他们的曾经。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下了不可一世的光芒。我不知道他们的浴血拼搏，也不懂他们手挽手的奋斗的曾经。

曾经，他们曾经五个人分过两碗泡面，他们睡过公园的长椅，他们徒步走好几公里只为了省一份公车费。他们在下雨的夜晚满脸油污的修车。
他们的那部车，白鲸号。多少年，他们乘着它在夕阳西下的原野上奔驰。
因为他们年少轻狂，他们依然怀抱着梦想。只要信念不倒，哪怕是死亡也无法把他们打倒。
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在在对摇滚来说暗无天日的社会里杀出一条血路，站稳了脚跟。

听起来像小说的情节，可是我却相信。时常只是看他们坚定的背影，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把他们分开。

我看着他们，想起来小时候听的一首老歌。
……
他们在一起，他们迎来日出，他们送走晚霞。他们翻山涉水，两肩霜花。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
踏平眼前的一切坎坷，最后成就通天大道。
风雨雷电，任凭叱诧。
一次次斗罢艰险，再次出发。
一路豪歌，朝向天涯。
……
……

可是泰还是走了。
我仿佛可以见到他走的时候回头那凄然一笑，美丽的野性的双眼竟也泯灭了火焰。

突然我眼泪婆挲。

难道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不变的美丽？
……

泰哥走了以后，BAND仍然继续。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可是秀的眼中虽然仍然深深的深深的温柔，却不见了那亮闪闪的光芒。泰走了以后，湛蓝天际，再没有亮晶晶的钢丝。秀的演奏，多半已是技巧的展示。
我看着他，心下难过。但是年纪再小，我也明白，人生中上并没有很多次机会让五人分两碗泡面睡公园徒步走好几公里省一份公车费们在下雨的夜晚满脸油污的修车。

这样的情况下，森的压力是巨大的。
一样的三个手指压着四根弦，可是他的前面站着泰，一个他永远无法超越的拥有美丽金发的英俊的牛仔。
不过森很努力，追不上，就更加努力去追。

有一天排练结束以后，森默默收拾东西离开。我看着他关了门，突然追出去。
“森！！”
“……”他停下，转身盯了我一会儿，忽然笑，“哦，我认得你，你是老挂在秀腰带上的小不点儿~~”
“是……”
“小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说你要坚强你要振作你是大家的BASS你是我们的家人你的BASS是世界上最棒的我最喜欢秀也最喜欢没有你BAND就完了我们是整体你是五分之一为了我们为了BAND要继续努力……
憋了办天，我说：“森……谢谢你。”
他惊讶。
“谢我什么？”
“……谢……总之请你加油！”
“我会的。”
他笑着，和秀一样温柔的微笑。

后来，他做到了。
森是好样的。

秀对森非常好，我常常看见他和他开玩笑对他恶作剧约他出去喝酒。
秀说森你这孩子怎么老腼腆的，朋友的朋友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嘛。何况我们是伙伴啊。森，我们是伙伴。
我瞬间恍然，我那天想对森说的，是什么。

我们是伙伴。对不对？
……
对，我们是好伙伴。
我的秀，我的最温柔的秀，我的最宝贝的秀……我们是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