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吻你可不可以(三)
作者:L ─━ D 标签:文学漫步 | 阅读次数: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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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是很认真地端详我的眼眸,读的很辛苦。我的眼里其实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
沉默。 她努力一笑,说,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我很老实。 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你在渴望堕落?! 你是一个传说。 你真的病了。 本来嘛。 你是不是失恋了?她说。 我只知道自己即将告别这座城市。我说。 走吧。她说。 紫藤园。 夜晚的紫藤园暧昧得恰到好处,藤荫拥蔽的游廊忙碌而紧张。爱好黑暗的情侣们正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地炮制着一些大同小异千篇一律的故事,故事福细O嗦嗦,意味深长。 我们煞费苦心,终于在一蓬张牙舞爪的青藤里发现了一条时刻准备坍倒的水泥条凳。稍事整理,便很珍惜地双双坐了上去。 一时无话。 ……倾斜的夕阳喧嚣着惊心动魄的仆仆风尘,肆无忌惮地从窗口蜂拥而入,滔滔不绝。夕阳随心所欲地瓜分着晦涩难懂的宿舍,宿舍里光明牒诎点挤置鳌3景P烁卟闪业鼗逗糇藕浜淞?烈的阳光,阳光将尘埃恣意夸张,放大,触目惊心。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忧心忡忡,没有尘埃。 窗外便是紫藤园。夕阳漫不经心地乜斜着覆碗似的紫藤园,紫藤园心事重重,紫藤纠缠不清,不死不休。我伫立窗前,心如紫藤。 紫藤园的中心建筑是一座爬满紫藤的仿古八角亭,朱漆木柱血脉贲张,声势热烈夺人。一个抱吉他的女孩偎着一个看不清脸或根本没有脸的男孩,冲着我的窗口,零零碎碎地弹唱着一些昨天流行今天已过时或今天流行明天过时以及也许永远流行永远不过时的老歌新歌,一脸的附庸风雅。 是蓉蓉和她的新男朋友。 残阳如血。 我的眼睛被深深地刺痛了,血管流的不是血是燃烧的汽油,心里呼啸着一片古旧的苍茫。她穿着紫色的连衣裙戴着玛瑙手镯倒在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怀里……弹吉他。 连衣裙手镯是我用稿费刻意买了送给她的20岁生日礼物。那时的她果然很懂事,一高兴便将我当生日蛋糕没鼻子没脸地胡啃了一通,还十分自信地说,裙子只为你穿手镯只为你戴。我自然没敢拿她的话当旦旦信誓,但心里还是着实感动了一下子,觉得给女朋友送礼物是件很他妈幸福的事。现在想想,自己倒成了傻B。 一切都是过了期的北京粮票,且无处兑换。她毕竟还是学会了弹吉他可以时髦潇洒一下子了。她抱怨我只会写小说不会弹吉他而她的歌一向唱得自我感觉良好,所以,当她终于厌倦了小说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寻找吉他。那么,吉他之后呢,是钢琴,油画,电影还是其他?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 现在还是草长莺飞的初夏,但她的歌声却令我执著地向往起冬季来--既然冬季可以归故里。突然,她歇了手,不弹了,也不唱了,嘴却没有休息,正在扎扎实实咬她新男朋友的膀子,一边还一惊一乍咯咯娇笑着,像只渴望下蛋的小母鸡。我闭上了我的眼,不敢再残酷地虐待自己苦难深重的眼睛,我背冲窗户,一屁股颓然倾倒在凳子上,满脑子水深火热。 我是属狗的,牙齿特痒痒,最想咬人最爱咬人了。 咬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所有的男人? 你坏,人家只要咬你嘛。快,老实送过来。 送哪个零件? 鼻子,耳朵……唔,乖一点嘛……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渴望咳嗽的顽强冲动,于是,我开始淅淅沥沥地咳嗽,如泣如诉。咳的差不多了,天也就萧萧索索地黑了脸。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充斥空虚、寂寞、枯竭和无聊的周末舞厅。舞厅是个炮制故事的好地方。 据说如此。 …… 林雯,某大学助教。1965年生;1986年大学毕业并留校执教;1987年结婚;1988年丈夫考托福赴美留学;1992年5月4日丈夫电传正式提出离婚…… 故事陈旧而苍白,一如流行在少男少女口里的爱情歌曲。她的叙述毫无色彩,像在啜饮一杯白开水,绝不品味。 牵挂在婆娑紫藤上的夜晚年轻鲜活,激情满怀,爱情一手遮天,星星是情人们贪得无厌的眼睛,我居然生出某种刻骨的荒诞感,裂变后的一丝游魂缓缓悬浮在紫藤园的上空,阴冷地俯瞰着包括我和她在内的男男女女。我手足冰凉。……面对女人,我很笨拙。 离就离呗,离了再结,中国缺什么就不缺男人。 离婚之后我再也不会结婚了。 一辈子不? 是的,爱情沦为纯粹的话题,婚姻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人生很无奈,都在不断地抄袭别人,不厌其烦地复写悲剧……何苦! 我默然。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我不愿再作情感的赌徒,只想作一个浪子,让情感作无岸的漂泊无归的流浪。只有流浪才是永恒的,上帝死了之后,流浪便成了人类的宿命,彻骨的宿命。浪子是人的本色。别的,我他妈是什么都不信了。 什么都不信,那你还怎么活下去? 你一见我就情不自禁了是不是,我是一个女人。她无耻地一笑,说,我是一个传说。你说的。对不对。 我没吱声。我又有了咳嗽的冲动,但我极力抑制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我还一无所有呢,我不无耻我有耻,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呜咽了。我的大脑失去思维,一片空白。她滔滔不绝地泣诉不休。 我堕落了,一夜之间就堕落了。我现在只为自己活着,干我喜欢干的一切。生活是一个圆面,没有终点没有起点也没有角度,圆面走遍我还是我,意义本身便是无意义!到今天为止,我还停留在昨天的我,我还没有在任何别的男人那儿尝试过堕落。之所以跟你出来,是我感觉你很安全你的眼中一片茫然,而我确实又渴望倾诉今晚我很寂寞……你很理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理想,单薄瘦削的夜色将我的思绪我的眼睛粘住了,无力挣扎。幽怨的夜风袭来一阵馥郁馨香,丝丝缕缕,点点滴滴,渐趋厚重、沉滞、粘稠,像玉米糊糊,差可瓢饮。是花香,却辨不出是什么花。夜晚淹没一切该淹没的,留下无尽的茫然与痛苦。我只知道,花肯定是存在的,只不过夜晚使它不可捉摸,遥远而神秘。 紫藤园突然变得有点鬼鬼祟祟。 喂,你怎么啦。她用很富质感的膀子刻意蹭蹭我,说,发呆呀。 天晚了,咱们拜拜吧。我说。 姓甚名谁住哪你告我。她说。 …… 嘿,我是一团阴谋一片陷阱?她说。 我告诉了她,声音很低。然后,起身准备走人,她却冷不丁一把揽住我,要领娴熟姿势自然。曲曲折折的星光恰好不容分说地漏进了她的胸口,衣领开得很低,生动活泼的乳峰呼之欲出,我只好留在她的怀里,我别无选择。 吻我……,她说。 我呆若木鸡。 不敢?她十分流氓地一笑,很狐地瞅着我,一脸生吞活剥的表情。 我便吻了她。恶狠狠的,她的舌头正欲煽动、探索,我推开了她。我开始连篇累牍地咳喇,挥霍地吐痰,满嘴腥甜。 怎么啦你。她说。 走吧你。我说。 我抢先走出了满脸爱情的紫藤园,大步流星。 咯血。胸透正常。待查。 --校医诊断摘要。 14祝保沸卣黄P碾跷醇斐∽笊戏嗡窍录咴到锨逦耐衷残尾≡睢T俨椤? --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诊断摘要。 12祝保嫡辔黄7文谖醇疃升∮蚁挛评泶种亍?寡滓恢懿椤#本┦泻5砬岷瞬》乐握锒险? ……抗炎无效,血照咯不误。什么病?大夫干瞪眼,不得要领。我心中有数。紫色的连衣裙。玛瑙手镯。吉他。小说。……。大夫,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治我的病。大夫给了我十天假。 我决定去南方。 南方是我的故乡,故乡的内容是一个叫成的女孩。成喜欢哼童安格的《花瓣雨》、《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而我比较喜欢听谭咏麟的《水中花》、《爱在深秋》。当我发现成的时候,她刚好在一个月前结了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