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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杰哥哥 标签海杰 贺兰山 摇滚 阅读次数:76
(二)

本来昨天我要去掉“中国摇滚的辉煌道路”,用“中国摇滚音乐节”来作为这篇报道的副标题,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想8月7日的晚上应该给我们一点希望,在前往艾克斯星谷的车上我这么想,在艾克斯星谷吃一碗4块钱的凉面时,我还是这么想,在一切悲伤或者孤独的日子里,我往往都会这样想,希望是有的。
  踩着外面狂乱的石子,我看了看手里的门票,那样的华丽,也是那样的没有意义。昨天整齐的现场,今天已是尘土飞扬,满目狼藉,我想,希望怕要来了,那些扔掉矿泉水瓶子的人们,他们跟我们一样,都默默地来了。
  我在里面还在担心我那没有门票的朋友和他的女友在外面等候,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进来,后来他们还是进来了,这让我十分高兴。
  演出在人们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开始了,完全没有按照节目顺序。
  常宽和乐队出场了,他在预祝中国足球夺冠的同时,开始了与观众的短暂沟通,但是作为观众来说,他们要的是真正的摇滚,以及真正的摇滚生活。常宽这次来阵容是强大的,吉他手秦齐,曾经经历了中国第一代摇滚的一个历史性的人物,是黑豹乐队秦勇的哥哥,还有常宽的弟弟常海,也就是说,这个乐队里拥有了中国摇滚的兄弟组合,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德国乐手,还有刘军利,这个崔健和臧天朔的录音师,田震《野花》的作者。人们为这个阵容叫好。他们唱的第一首歌是《今天的一切》,可以说,这支乐队虽然拥有了如此多的强手,但是在音乐上是平庸的,他们并没有给观众带来如期的惊喜,观众最多是自发的跺跺脚,这没什么。后来的《浏阳河》、《夏日》也是一样,尽管在《夏日》以及后来的《新的享受》中,他使用了口琴,让我们感觉到了一些正在深入的情绪,但是他的状态无非表明了他已经与主流和流行的关系变得非常暧昧不清。常宽说“有女朋友的,可以拉住手”,有女朋友的,手早被拉着。其间有人上台献花,常宽特意强调了一下,说是个法国人,他认识。最后一首歌是《这一年过去了》,这个喜欢把节奏坚持到最后的人在最后还是免不了流行。
  常宽们结束之后,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等待之后,台上的阵容让我们眼前一亮,四个很乖的女孩子,她们的乐器简单,她们的装束也不复杂,她们是眼镜蛇女子乐队。
  观众开始为这几个女子的到来欢呼了,主唱上场的第一句话就是说亚洲杯,中国跟日本的比分是1:1,之后就是沙哑而跌宕的声音带来的《缘》,在这首歌里面,四个女子越来越暴烈,越来越彻底,她们节制而收缩的演唱使人们意识到这还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乐队。当然他们在后来的《忘记我》、《瘾》、《红嫁衣》等歌曲中,都是融入了日常生活细节和对爱情的孤独阐释。当主唱说,她目前还没有权利享受幸福的时候,台下有人喊:“那就嫁给我吧”。
  子曰出场了,人们还以为是王勇,反应不是很强烈,子曰主唱说,我们先沟通沟通,他说,“你们才是真正的摇滚,你们才是真正的生活”,他还说,“你们大声告诉贺兰山:我们来了”,很显然,他要唱《你也来了》,这个乐队里有了手鼓,当子曰说出乐队的名字的时候,人们对这支怪诞的乐队报以呐喊。在长达10分钟之后,子曰用清新的唱腔开始了反复:“你也来了,奥,你也你也来了”。之后的关于“挂羊头,卖狗肉”的女声假唱,让观众忍俊不禁又狂喜不已。这是一支完全摇滚的乐队,摇滚到了日常生活里边,越来越多的唱法,越来越多的解构,京剧对白式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以及说唱的“你说,我说,他说,佛说:我不下地域,谁下地狱?”禅意十足却又妙趣横生。第二首歌便是《梅花弄人花弄人》,开始的寒风呼啸的声音采样也正是其中的意思。无论是对曹植的《七步诗》的加工改造,还是对佛家禅语的合理利用,无不源于子曰对生活敏锐而剑走偏锋的发现和表达。他设置了一个开会的场景,然后就是思想教育,这个要让摇滚奔小康的男人,深入角色,变本加厉,“啊,缓解、教育他,我们是朋友嘛”。现场报以热烈的掌声,那些武警战士也忘了任务,人们往前渗透,他们不知道,最后一些领导发火了,他们很不情愿地开始执勤。
  对于子曰的描述,我得多一些,因为这支乐队实在太优秀了,在《这里的夜晚会有星星吗》,他用念佛经的声效来念出“北斗啊,北斗”,这让我想起昨晚我问过的那个狂欢的老外。在这首歌里,子曰显得忧伤。
  后来的《酒道》更是彻底,那些台词都是来自我们的日常生活,可能我们没在意,“感情深,一口懵,感情浅,那就舔一舔”,“一两二两不算酒,三两四两漱漱口,五两六两喝一口,七八两我就扶墙走,啊,哥们,墙走我不走……喝完”,对日常醉态的幽默表达使在场观众们大为开心,他们开始喊子曰了,这也是晚上演出时间最长的一个乐队,因为他们精彩的演出没有使观众感到疲劳,在演出的间隙。子曰不放弃任何一个与观众交流的机会,很可能与观众的交流本身就是他歌词的一部分,但人们发觉时,他们早已进入了角色。
  《关于爱情》揭示“爱不是爱来爱去”以及“可是这爱情是靠得住的吗”,后面夹杂的婚礼进行曲更是惊心动魄。子曰主唱问观众:“今年情人节送什么?”观众回答“玫瑰”,子曰说“俗,太俗,”接着唱道“今年就要送健康,送礼还送脑白金”,他说,这就是他们搞的。
  “你傻比了吧,你结婚了吧,从此失去自由了吧;你傻比了吧,你离婚了吧,今后的生活得靠三陪了吧”,这些歌词我们都用在了生活中,用于骂人和调笑。至此,现场依旧高潮不断,开始有了人浪。
  这个荒诞的世界需要子曰来整理,来解构,来指出,他们成了最敏感的神经。最后一首歌《利用这个世界》,变得稍稍抒情,且显得十分悲伤,流水采样和川江号子一样的“咿呀,吆,奥”,一再证明,这是一支十分有才气的乐队。如同他们唱得一样“我把什么看得淡淡的,因为我们和风儿一样”。
  我想在子曰后面出场的那支乐队是不明智的,因为很难有其他乐队能像子曰这么震撼人心,除非唐朝,但唐朝是压轴的。这样的情况下,王勇出场了,他问“烦吗?”,下面说“烦”,有人喊“招魂”,然后王勇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所以他邀请唐朝的丁武和老五来提现场气氛,当丁武和老五出现的时候,人们更多的是喊的唐朝,好像不是王勇在演出,而是唐朝了,人们对唐朝的期待已经很久了,甚至有人喊王勇下去,唐朝过来。王勇尽量在细节上做文章,他把一瓶白酒(用纯净水瓶子装的),自己喝了一口,就打开瓶盖,扔向观众。当然他的序曲是不错的,鬼气十足的音乐,蓝色烟雾带来的梦幻效果,裹着嘈杂的铃声,《招魂》开始了,歌词听不清楚,但十分强硬,间或琵琶的演奏,以及后来的悲壮的女生伴奏,使得现场成了舞会,而不是摇滚,尽管这显得摇滚,如果靠爆裂的节奏来取胜,那么任何一个摇滚乐手都能做到。
这期间,有人乱扔水瓶,有人受伤,捂着脸跑了。因为有武警的严防死守,没有人有机会跳水。应观众的要求,王勇奉献了《安魂进行曲》,虽说是安魂,但我觉得根本不能跟舌头的《妈妈,一起飞吧》相提并论,应该是安详的,而王勇却是排山倒海的,是整齐划一的,有时,我甚至感觉到那不是《安魂进行曲》,而是《运动员进行曲》。
  我和来自湖南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频道的主持人张盾交流了一会儿,他说,他是搞非主流音乐的,也需要一些这方面的乐评,那一刻,我们都显得精神振奋。
  在超载出场之前,现场一片骚乱,台下狂舞,灯光师就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有人用破烂的牛皮纸写着“高旗,超载”,千呼万唤始出来,高旗奔跑着,从舞台的左面到右面,从右面到左面,他的咆哮的声音是从《出发》开始的,后来的《孤独的长跑手》、《梦幻蓝天》以及《如果我现在》都可以不说,下面有人喊了一个歌名,高旗不想唱,他说,“让我们忘记那些悲伤的事情好吗?”,他唱的是《因为你》,台下把一整束的荧光棒望台上扔。他们不是恶意的,他们是激动的,我看见那个手持工农红军旗帜的人始终挥动着,一刻也没有停,在那一刻,我突然被感动,我在想如果中国摇滚的旗帜这么摇下去,会是什么样子。
  本场摇滚不像前一天晚上,他们点什么,歌手唱什么,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在观众的要求声中,高旗大喊《陈胜吴广》,密集的鼓点,排山倒海的节奏,使现场成了欢腾的海洋,人们自发结成队跳起了迷醉的舞蹈。乐队中出现了一个让观众欢呼的名字:李延亮。这是他们乐队的亮点,加上后来的《让每一个夜晚充满爱的火焰》和《依靠》。
  我要说的太多了,我要表达最多的时候,也真是我表达不出来的时候,唐朝,一个振聋发聩的名字,当人们将声音汇成海洋,当人们将双手汇成波浪,当人们将身体狂放成舞蹈,他们真的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们像一个舢板打起的水沫漫向四方。那些武警们止不住了,人们在那一刻失控了,他们撕扯着自己的内心把声音提到最高点,他们向前冲了,像战士一样,而他们也注定只能遥望或者聆听。
  十二时二十分,我记下这个时间,这个人们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去爱的时刻,当丁武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摄影师们抢了过去,挡住了观众的视线,观众开始砸他们,任何能仍得都扔了,山坡上的冲了下来。
  他们大喊“唐朝”,这是一个盛世。丁武的第一首歌是《飞翔的鸟》,这时候,不是丁武在唱,而是所有的人,他们对这些歌曲简直熟透了,他们需要的就是引领。如果一切能追回,他么不是未来,而是现在,唐朝的《追回》让观众稍稍平静了一会儿,但这不长久,当丁武字正腔圆地说出“梦回唐朝”四字的时候,有人哭了,他们说不出话来,他们把喜悦拧成了泪水,任其流淌。宏大的音乐震彻了整个演出现场,尘土飞扬的脚下,都是一刻不停的跌宕,他们快乐极了,像是经历了又一次诞生。
  这时候丁武不见了,人们仔细看时,摄影师们把镜头对准了舞台右侧,原来他用很快的速度写下了四个毛笔字:梦回唐朝。
  丁武是一个对父亲有很深的情结的人,他创作的《浪漫骑士》对父亲给予了礼赞,悲悯的吉他和丁武式的声音让我们经历了爱与痛的洗礼。
  人们喊“太阳”,丁武就唱《太阳》,人们也跟着唱。
  这一切如果结束都是残酷的,没有人希望歌唱停下来,但是唐朝停下来了,他们已经收拾东西退场,灯光师也把刺眼的灯光打向观众,示意他们走,但观众不走,他们要的还有《国际歌》,他们的声音足以让唐朝的每个成员装在心里,他们又悄悄的会来了。丁武说,我邀请今天所有演出的乐队跟我一起唱这首《国际歌》,人们这会不再是骚乱,而是内心的狂潮,他们集体整齐地晃动着身体和胳膊,他们正在享受音乐给他们带来的狂欢,这里应是他们的节日。
  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人们的脚印上明显的X,我也看到了X(艾克斯星)上的脚印,他们如同跋涉者,一步一步朝理想走去,很可能以后的许多年,他们也不会忘记,这心灵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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