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记07-08

作者：农场经理 标签：文学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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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潇潇，我们的新住处已经修好了。”
　　依旧是日上三杆的时刻起床，在魔头与四仙童的陪伴下，我正享受着似乎要补偿这些天来对我的恶劣待遇似的美味早餐。坐在魔头家的不思亭中，只觉花香幽幽袭人，但闻鸟鸣声声悦耳，兼有可心人递箸添膳，简直是帝乡仙境。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魔头间歇发作性癔症还没有好转的苗头，倒是愈演愈烈，一来就像是要拿我下饭似的盯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觉得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要搬走你自己搬好了。”我想要走才怪，等着魔头离开了，我要先睡他那镂空雕花金丝楠木床，然后睡那张红木镶铜脚爪的，偶儿就睡在在浅檀木清漆描花的那张上；早饭坐在后花园的无思亭，午饭就摆在第一天被抓来时看到的那间装潢艳丽的大厅，晚饭要到魔头命人造的断念湖边的露台上去，被抓来的第三天，曾被魔头带去看他一人喝酒赏月，这回轮到我了。哦，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魔头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恐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我抬看望了望半花容，他脸上却一片从容，“潇潇，你还记得我们在南疆见过的那座小楼吗？南疆蛮民膜拜一只灵龟，把它供在池中，又在小池四周围为看管照顾岭灵龟的巫女盖了四座小楼，楼楼回廊相连，回廊下又砌有石墙防止外人进入。你为了救人，想取灵龟之血，就来拜访主祭，那时候你不是一直跟她称赞小楼漂亮吗？”
　　他看我一脸茫然，好象想安慰我似的，拉起我的手来，“一定不记得了吧……都是我的错，不该提起来的。”
　　“这楼就是按照以前的样子建的，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而且这一次，不会有别人了，我在入口下了术法，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能进入。”魔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一片，却令我脊梁发凉，“其实自从你离开我，我就开始建这楼，就等着你再肯回来的那天。”我想挣脱他的手，却反而被他先一步察觉，反而抓得我更紧，“潇潇，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退出江湖也可以，让我一辈子穿女人的衣服也可以……”

　　　这个半花容果然是疯了，竟然抓着我一阵乱飞。惊得栖息在树上好心给我唱歌的鸟儿四散掉不说，还碰散了许多开得正盛的海棠，最重要的是他原本就乱得打结的头发，现在被风吹得全盖在了在他身后的我的脸上。一阵昏天黑地，左摇右晃之后，我像是装到了什么东西，嘭地一声，被撞了回来，随即掉到了地上，后来就晕了过去。

　　待我恢复意识，先看见的是蓝蓝的天空和飘飘薄薄的轻云，还有半花容的一脸怒容。“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不是你的潇潇！”啊，全身都好疼。
　　“胡说！那你是谁？”
　　他怒目圆睁，竟然一脸无辜的问我，真是岂有此理。
　　拍拍沾在我精工制作的丝面夹衫上的，属于春天的嫩草与微尘，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果然半花容在这里盖起了好高的楼，又筑以高墙回廊相连，正门被漆得倒也雅致，一块用瘦金体提字的横匾，上书三个大字“无梦楼”。这家伙看来挺喜欢给自己住的地方起名，而且起得又都是一些无望之语，明明一副相思入骨，情痴万年的样子，还能断念无思吗。
　　“在下步双极，被阁下强掳来此，至今未满一月。每日的任务就是讲无聊故事，好让你这只魔头入睡。”


　　在洪茶一人居住的茅屋，合衣和他挤一张小床上忍了一夜。天一亮，他就不知从哪里套来了马车，样子虽然旧了，但显然还很结实。
　　“怎样，车不错吧？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行走江湖讲得就是信义二字不是？”这少年一身青色的粗布打扮，显是出门的要穿衣服，倒也简洁方便。他牵过了缰绳，把风帽往头上一戴，脸一仰，冲我得意地炫耀道。罢了，多花些银子，只要能见到秘籍的那个故人也值得了。

　　路上倒还太平，洪茶一边赶车一边话说个不停。
　　“天下不稳，世途混乱，你这人倒奇怪，一脸路痴还敢单独上路，去那么远的地方，是要做什么呀？”
　　“遵师命，找寻一位师父的故人。”
　　“哦，不妨说来听听，我送的人不少，江湖的事也听到一些，说不定能告诉你他死了没有。江湖上的人命都很短，说不定年赶去他早死了，岂不白跑一遭。”
　　“他不会死。”
　　“你怎么这么肯定？没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任你怎样绝顶高手，譬如最近死的那个儒门头子，不是还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一掌打死。一时间差点把一堆自称名门正派的，满口江湖道义的老头给吓死。那个少年郎据说专杀名不副实之人，最痛恨为了一己之私就挑动江湖纷争的帮派，手段十分毒辣。”
　　洪茶说的这个人倒很有趣，我在寒月江边住了这些岁月，江湖上的传闻早已生疏了，不由心生好奇。
　　“你说的这人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认识？他倒有个响亮的名号，叫什么天策真虫，啊，不对，天策真龙。”
　　天策真龙，我把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一遍，如果可能，以后定要见见这个人。
　　

　　“洪茶。”
　　“啊？”
　　“你知道孤独峰吗？”
　　“不知道，怎么，你要去那里？”
　　原来，这并不是个有名的地方，也许寻找还要花上一番心思。我坐在马车上，从小窗往外张望，四处仍是黄土一片，偶尔才有一两棵不很茂盛的桦树，或者柳树，别说高山，连高些的土包也难见一个。这样的走，也不知要再走多久才能到到西疆呢。
　　“你要去哪里我不管，眼见都晌午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卖些干粮吧。”
　　洪茶把停在一处茶棚边，我们下车吃了简单的饭，又买了不少干粮就又上了路。不知是晚上睡眠不足，还是被摇晃的马车晃晕了，我竟然不知不觉睡在了车上。


　　第八集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朦朦胧胧，幢幢一高一矮一对身影
　　隐隐约约得闻，此二人道
　　“现在就杀吗？”
　　“……先绑起来。”
　　听到此话，不由心头大惊，莫非是进了黑店遇到了贼人了，洪茶呀洪茶，你趁我入睡竟然投进了这么一间店么。尽管头疼欲裂，我还是强睁睡眼，朝两人望了过去。没曾想那稍矮的影子，竟是那名叫洪茶的少年。

　　
　　“洪……”
　　话还未出口，却先和洪茶那琉璃般眼神对了上。他一见我醒了，立即面露喜色。“你在车里睡着了，我又车赶得快，路上遇到一块大石，一颠簸就把你颠下了车。许是撞了头，一直昏迷不醒，我就把你送到最进的医馆来了。这不，刚还出去给你买了只鸡，大夫说你近日净是赶路，需要补补。”
　　这么说，要杀掉的……是那只鸡吗？
　　“我没事，还是快赶路吧，我想早点到西疆。”
　　洪茶听我如是说，脸色微微一变。
　　“车轮被跌坏了，我送去修理，你要上路还需要再等两天。”
　　这样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处住上两天也好。不过……”关键是路费恐怕就不够了。
　　“没关系，反正你给的钱还有剩，而且让你掉下来，怎么说我也有点责任。”什么就有点责任呀？“我先去宰鸡了，你再睡会儿吧。”洪茶说完，微微一笑，就抓着鸡翅膀跟那高个子，大概是店伙计的人出去了。

　　
　　“我说……”
　　不知不觉我又睡着了吗，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的人，自然是红茶，再看他身后桌上，都已点上油灯了。
　　“什么时候了？”
　　“酉时了，你再不起来就喝不上鸡汤了，你看我特意给你温着呢。”说着洪茶从桌底下的木桶里掏出一只碗来，递到我手上，“喝吧，听说鸡汤最补，我虽然把鸡肉当了晚饭，可把鸡汤都给你留着了，怎么样？感谢我吧。”
　　我认命地喝了两口油腻腻的清汤，又听洪茶道，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下步双极。”
　　“看你像个走江湖的……你可杀过人？”
　　“杀过。”
　　“用刀，还是用剑？”
　　我摇了摇头，杀人还是在遇到言情以前的时候，本来我都要差点忘记了那些日子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赤手空拳地还能杀人。”我把汤喝完，将碗还给了洪茶，头疼还是没有缓解。“脸色还是不太好，我看你继续睡吧。”依言我又躺了下去，虽然感觉洪茶依然坐在屋里，却顾不上顾及他，又陷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打斗声惊醒。身上一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被运到了今天似乎走过的，一座黄土荒丘上。身后靠着棵小柳树，头上一轮圆月，因此周围看得倒也算清楚。
　　“洪茶，你罪无可赦！”
　　说这话的这人，一身中原士族打扮，高冠博带，宽衣长袖，身后背七尺龙泉，剑鞘隐隐书有四个墨字。但因为距离远，并看不出写得到底是什么。洪茶大概是哪里受了伤，侧卧在这人的面前。
　　“傲笑红尘，你真要杀我吗？你可知道你身后那人身上中了我独门毒药，非我不能解毒，你杀了我不要紧，却又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年人哟。”
　　我一听这话，连忙试着运攻，但四肢却软弱物理不听使唤，果然自己是中招了。
　　“等我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找解药给他解毒。”
　　“哟！你倒是挺有把握我会把解药带着身上的。”说完这话，洪茶把两眼一闭，好象已经认命了。他这一死倒是干净，可我却怎么办。正要大喊阻止那个叫什么红尘的侠客，却发觉使劲喊出来的话却像蚊子哼哼，完了……正焦急间，侠客手中的剑却自己飞回了背后的剑鞘。
　 “带我去拿解药，就饶你一命。”
　 叫洪茶的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可惜了我这上好的丝缎衣裳，再买一身又得十几两银子了。”他一说，我才发现，洪茶没戴白天的风帽，也换掉了那身土布衣裳，月光下的他周身一片银白，因打斗而散乱的黑发，映着少年清秀的脸，倒有说不出的诡异。
　　“没想到你和这孩子无亲无故，竟愿意涉险救他，还要放过杀掉我这个魔头的机会。呵呵……这就是你们所谓道义吗？好吧，有胆量的你就跟我来吧。”


　　那青年剑客听了洪茶的话，转过身向倚着小柳树的我微微一抱拳，似乎说了声稍等，就要随着洪茶去。我背后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害得我趴在了地上，嘴巴鼻孔都进了黄土。“这位少侠且慢！”这句话显然是用内功送过来的，声音极大，震得我的耳朵又隆隆地回响了几声。待我抬起头来，洪茶和那剑客一走到眼前，可看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背后。
　　“少侠请看！”
　　我也回头，竟发现一堆绫罗锦缎，珠玉玳瑁之中，一个面如温玉棱角柔和的青年，可他的动作却不温柔，不仅一把把我的手拉过去，还从怀里拿出把漂亮的小刀，冲着我的手指就是一划。唔……还没觉得疼，他又把我的手指放进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白瓷小杯之中，一阵刺痛叫我打了个激灵。

　　　
　　“这魔头惯用的毒药，人面桃花相映红，无嗅无色入口无味，中毒七日后毫无症状第八日卯时七窍流血而亡。唯一辨认的方法，就是将中毒者的鲜血倒入盐水，鲜血会即时变成蓝色。”
　　“少侠，你看，这小兄弟的鲜血依旧鲜红，不像是真中了毒。洪茶要每月拿少年的鲜活心肝练习ＹＹ神功，又怎么会给喂功之物下毒。这全是他为了脱身说的谎话，少侠不要被他骗了。”
　　那个叫傲笑红尘的人听罢，背后的剑立刻飞了起来，可哪里还有洪茶的影子，他早趁大家都注意这华服青年的小杯子上的时候溜了个无影无踪。
　　剑客一跃而起，竟立在了自己的剑上，御剑而去……


　　“我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伤的手指，“你说我没有中毒？”
　　“的确没有中毒，放心吧。”青年微微低头对我一笑
　　“那我为什么会头疼，四肢无力，叫也叫不大声呢？”
　　“……你是没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大概中了别的毒了也说不……”
　　没听这人讲完，我眼前一黑，又重复了一次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