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配对]梦想总在云的那一端 卷二 6 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作者：克劳克罗 标签：kh TH 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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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暑假结束了。足球队为学校带来了荣誉。二十九中破纪录打进了决赛，庆祝的横幅贴得到处都是。
二十九中建校40年，上海中学足球联赛开展10年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热烈的气氛连封闭补习中的初三年纪都感受到了。同学们聚在吊扇下谈论着球队的出众表现，足球队的小队员骄傲地回来报告战果，尽管他们只是在板凳上坐了不长的时间，但已足够引起女同学的倾慕和男同学的嫉妒。翘课观看决赛的期待滋长得很快。
老师对同学们的兴奋情绪不置可否，只是小声地提醒大家不要影响了学习。
二十九中最终作出了顺应民心的决定：全校放假一天，去给球队加油。
外加一句：初三和高三除外。

简讯在高三，但他是足球队的队长。张哲也在初三，什么也不是。
张哲也从试卷中抬起头，望望窗外，又低下头去。雪白的阳光照在卷面上，眼睛疲劳地泛着白光。陆陆续续地有其他年纪的学生走过，带着小喇叭和自制的旗帜，兴奋地唧唧喳喳。监考老师跑出门外让大家安静些。渐渐声音小下去，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不能走的，咬着笔杆子啃数学题。
张哲也不记得自己在考场内坐了多久，只记得考试宣布时间到的时候，他还有一道大题没有做，手像抽筋一样放下笔，把试卷甩给老师，仿佛要摆脱某种纠缠不去的东西。老师愣愣地看了张哲也一眼，摇了摇头，很快地走了过去。
老师麻利地收起试卷，大家鱼贯而出，走向空荡荡的操场。诺大的校园只剩下两个年级，在八月的热气中机械地晾晒，释放紧张的情绪。
初三苦一年，熬一熬就过去了，张哲也的父母对他说。

傍晚的时候，其他年纪的同学静悄悄地回到了学校，两个驻守的年纪有人急急地打听结果。张哲也听说二十九中还是败在了传统强队三中手里，简讯受伤下场，但是裁判没有判罚点球，大家都愤愤的。这些都是四周同学打听来的，张哲也在教室里慢慢整理书包，渐渐听见消息传进教室里来，在空气中传播，他的心渐渐沉下去，继而又紧张起来。他忽然想起简讯和他勉强算有交情，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又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简讯在哪个班级，今天会不会回来，最后他成功地说服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也没什么能做的。
李玲的好友听到消息哭了，李玲跑去安慰她。张哲也咬咬嘴唇，拿上书包走出了教室。
“楚剑，走不走？”他叫了一声，忽然发现楚剑不知去向。
他赌气一个人坐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又一年的秋风刮起来了，带来了一阵雨水，之后是雨过天晴。
几天以后，张哲也在一楼的走廊里碰到了简讯。看到他的时候，张哲也下意识地低下头，想从他身边闪过去，结果听见背后喊了一声：“张哲也！”他回过头去，看见简讯驻着拐杖倚在窗口，阳光从他背后洒在他的肩上，有一点温暖。
“简讯——”他轻轻喊了一声，走到他的身旁，扭扭捏捏地：“腿怎么弄伤的？”
“你那天没来？”简讯问，继而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忘了，你初三的。”
张哲也的心里忽然轻快起来，他走过去，倚在简讯身边：“真好，打进决赛了耶，我们班上女生都快乐疯了。”
简讯不做声，扭过头去：“你呢？”
“我——挺替你高兴的，真的，”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跳得很快。
“你好像很喜欢说——‘真的’这个词啊，”简讯取笑他。
“啊，没有，真——”张哲也噤了声，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继而自己也笑起来，有些惭愧地：“还真是这样。”
铃声响起来，张哲也抱歉地指指教室：“我要回去了，又要考试了。”
“我也是，”简讯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过腿伤了，还要休息。”
张哲也摇着手道别，穿过人群，远远地，躲在人群背后，看着简讯驻着拐杖离开，一瘸一瘸地走得很慢。他上课迟到了。

后来张哲也在过道碰到简讯的次数渐渐多起来。高三的简讯交出了队长的职位，开始专心准备高考，操场上不再有他矫健的身影。初三的时候，张哲也除了频繁的家教之外，还多了一项任务：和楚剑一起回家。这件原本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却因为一些突然的变故，变成一个艰难的工程：
——寻找楚剑。
他清楚得记得，初三的楚剑，面孔渐渐开始变化。楚剑被调离原来的位置之后，他看见阴影渐渐笼罩了楚剑，转眼之间，原本天真快乐的面庞被一种成年人的复杂表情取代，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他注意到楚剑在班主任章老师的课上时隐时现的仇恨的目光，还有自修课时时常空缺的座位。他开始频频消失在张哲也的视线中，连同罗丽奈。张哲也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不止一次地拉着楚剑的手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被楚剑一手甩开。
“是兄弟你就别管，”楚剑说：“你和李玲的事我说什么没有？我和丽奈的事你也别管。”
张哲也默不作声，他想说这两个不是一回事，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张哲也记得当时的自己陷入一片混乱中，哪怕多年之后，回想的时候，他也无法从那种混乱的情绪中理出头绪，做出正确的判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理解楚剑当年的心情，那种带着绝望的，不顾一切地要叛逃的心情。

他像一个被压上梁山的同伙，不得已地为楚剑编造着故事，制造着楚剑晚归的理由：数学老师拖堂，语文考试后老师训话，物理临时加课补习……在自己和楚剑的父母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叛徒一样心虚。更要命的是，在楚剑放学后消失的一段时间里，他根本不知道他和罗丽奈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他只能头疼无比地等着楚剑的再次出现，顺便在这个时间里编造出足够合理的理由。
终于有一天，他在学校后面一片无人的街区看到了这两个人，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楚剑则近乎狂乱地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乱吻，把她压在墙上乱吻。罗丽奈的小手插进楚剑拉开了拉链的牛仔裤间。她敞着领口，胸部几乎是裸露着的，露出雪白的、尚未发育完全的乳，倚在楚剑身上，用近乎混乱的姿势模仿着香港三级片里的动作，在楚剑昂扬着的器官上揉搓着。张哲也的脑子一下子炸了，他没有多想，从了过去，死命拉开两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给了楚剑一拳。
“他妈的，你想为罗丽奈想过没有？要是出了事你让她日后怎么办？”说出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轻松多了，积累多时的话一咕脑儿倒了出来：“你都知道章老师从来有事只针对女生。为了和你在一起，她吃了多少苦？结果呢？妈的，你小子只图自己快活，初三的当儿，对她做这种事。都是初三的人。是，我理科头脑没你好，没那么多本钱可以挥霍，那么丽奈呢？你拖着她和你一起玩命？你就不能忍一忍，过了初三再说，过了初三，没人管你们俩爱干什么！”
楚剑抬起眼，满眼血丝地看了张哲也一眼，没有还手，低头蹲了下去。罗丽奈迅速地拉起衣服，伏在墙上嘤嘤地哭起来。夕阳血一样洒在阴暗的街道里，张哲也站在中间，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不住地颤抖。
“她不会怀孕的，”过了一会儿，楚剑说。
“他妈的，我就不是人，怎么样？不就是要我的成绩吗？你们不如打死我好了，”又过了一会儿，楚剑又说。
“啪”地一下，罗丽奈一个巴掌，甩在了楚剑的脸上，冲了出去。
楚剑弯起被张哲也打肿的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妈的，都当我是混蛋。”
天色黯淡下去，冷风吹过巷口，卷起一地的垃圾。

PS 勘误：第二节末尾：“后来的日子里，某个角落经常传来打斗声，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高三，楚剑被换到别的位置为止”一句，高三应做初三，笔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