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心似西江水
作者:-阿彬- 标签:王君安 玉蜻蜓 越剧 | 阅读次数:3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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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两天下载了王君安的《玉蜻蜓》,又花了一个晚上把这部戏看了一遍。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看完以后,却突然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激动。蓦地明白了为什么君安迷、尹迷,乃至越迷都会对君安思念如斯。就好比申贵升初见志贞,惊为天人,为之倾倒后,却无缘再见第二面,怎不叫人魂牵梦萦,绕阶长叹不尽。“去了,去了,落花东流去,诗情随水漂。”
君安的声音,不比花花的裂帛之音,也不比凤凤的呖呖莺声。它犹如独自流淌的溪水,脉脉的,并不张扬。又如甘醇的老酒,没有一丝杂质。品一口,便足以醉上一生。她的声音是有感情的。喜如筝,一泻千里的流畅。悲如埙,如泣如诉的呜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君安是尹门最小的嫡传弟子,也无怪乎是尹老最喜爱的弟子。那股扑面而来的灵气呵,自她以后,我再不曾听过见过如此清灵脱俗、原汁原味的尹派。 《玉蜻蜓》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君安。多年前我便看过她的《宋弘传奇》和一些折子,听烂了她专辑中一曲曲唱段。这次完整地看过《玉蜻蜓》,原有的那些散碎的感触被串了起来。说实话,这个戏的剧情安排衔接并不完美,画面的马赛克和错位也挺厉害,可它已足够让我认识当年那个完整的王君安。从申贵升的倜傥叛逆到情深意重,从徐元宰的乖巧机智到深明大义,虽说尚透着一丝稚嫩,但举手投足间,都体现着她的天赋与能力,已颇有大家风范。可陶醉过后,却不能不想到她已离开舞台的现实。心中的惋惜与遗憾,是不言而喻的。 不由想到了何英。她们两个太像了:都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都极具天赋,都气质优雅,都是各自戏迷心中美的化身,又都在风华正茂的时候离开了舞台,远渡重洋,给整个越剧界留下了遗憾。甚至戏迷写她们的文章,都感性而细腻,流露着淡淡的感伤。只是君安留下的资料更少,从舞台上退出得更早。 我生也晚。当我略懂得一点的时候,作为越剧演员的君安已仅仅存在于早期的音像资料和稀有的剧照中。或许这就叫相逢恨晚吧。遗憾是尹迷对她离开最普遍的心情,无奈是尹迷对此最普遍的态度,盼着她有朝一日回归舞台是尹迷对她最普遍的期望。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如果君安没有离开,她和李敏的黄金组合将如何增辉越坛,芳华将重振往日风华。可现实不是理想,如果毕竟是如果。如今的芳华,在观众心中留下的,恐怕只有一个已经离开许久的王君安。 曾一度离开舞台的越剧演员很多,后来又回来的也不少,比如王志萍、金静、肖雅。虽说她们或比离开前的越坛地位略降,或少有演出机会,或苦于摸索打拼,但她们毕竟回来了。光这一点就已令人欣慰。 君安前些年也回来演出过。我无缘观看现场。从一些录音中,我听到她的声音已不似当年的清透,多了几分浑厚。何英回来后的唱与演,也没有了当年的仙气,使我失望。何赛飞重拾的《五女拜寿》更是让人不忍观看。每当这样的时候,我便想埋头旧碟片中,贪婪地回味着她们当年的美好。 或许,除了清灵,君安最珍贵的还是尹派的原汁原味。原汁原味是每个弟子一开始所共同追求的,比如茅威涛、赵志刚、肖雅。可现在,茅腔、赵腔和气声各行其是,尹老的影子已淡得快捉摸不到了。新一代的演员更是以他们为模仿对象的居多,因此,我才格外想念君安。但如果君安留在舞台上,发展至今,她的风格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把她比作流星吧,划过天际的同时,已燃成了光和热,留下了绚烂的回忆,而不是黯淡的陨石。把她比作树苗吧,在长成之前,已被拔除,虽为时过早,却留下了最初的新生之美,没有了茂盛的景象,也没有了生长骈枝的可能。一部未成的书稿,戛然收笔,一走了之,留下一个没来得及讲完的故事。有惋惜,有悬念,也有想象的空间,让读者念叨一辈子。说不清是好还是坏。故事的前半段在留下的影像与声音里,后半段在各人的心里。 正因为这后半段故事,才会有那么多人,在明知君安不会知道的情况下,还不停地写文章、贴照片、抒发思念之情。 不同于其他版本,君安的《庵堂认母》不似戚毕二老、花花和谢群英的大团圆,也不似肖雅和傅幸文的大离散。她的版本中,元宰和养母寄母回去了,生身母志贞虽认了元宰,却依然留在庵中,没有回到红尘。有些说不出滋味的空落。君安也没有回到舞台。 未看《玉蜻蜓》全剧以前,我最喜欢的君安唱段是俏皮的《前游庵》。看了全剧以后,我最喜欢的是她的《劝三母》。关掉了全剧的窗口,我又打开单独的唱段,闭上眼,把《劝三母》听了一遍又一遍。多希望这段唱是君安唱给自己听的,多希望能有这么一段唱,不仅劝住了元宰的寄母,也劝回了君安。曾有人说,如果君安回国,芳华回沪,做梦都会笑出声来。想必人同此心的,哪怕只是一厢情愿。 君安不会让我像对花花和凤凤那样痴狂,却会让我深深地、默默地挂念,在心的角落里——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不是奔腾,是静静地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