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葳蕤”怎么讲 -- 周汝昌

作者：红米 标签：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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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拜读了作家刘心武、语言学家张加勉二位先生讨论曹雪芹笔下的“葳蕤”一词毕竟应为何义之文。刘先生主花木生长繁盛荣茂之义；张先生以为即老北京俗语中一个词的近似谐音，是“心中不舒服又无可奈何地呆在某个地方”，而不知本字应当如何书写，遂借用而难以严格按“本字”要求了（大意如此，见2003年1月1日《北京晚报》五色土版）。

　　拙见觉得刘、张两位各自强调了一面，而尚未深究。本人主编、晁继周副主编的《红楼梦词典》一书（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12月版）对此一词早有注解，全文云：

　　葳蕤（weīruī）①形容人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史记·司马相如传》“纷纷葳蕤”。索隐云：“胡广曰：‘葳蕤，委顿也。’”〖例一〗袭人道：“你出去了就好了。只管这么葳蕤，越发心里烦腻。”（第二十六回）〖例二〗方才雨村来了要见你，叫你那半天你才出来；既出来了，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葳葳蕤蕤。（第三十三回）比较：例一“葳蕤”。旧行本作“委琐”；例二“葳葳蕤蕤”旧行本作“委委琐琐”。②花草繁茂的样子。〖例〗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擎莲焰以烛兰膏耶？（第七十八回）

　　可见“葳蕤”本义即有“委顿”一义，而雪芹博通汉赋（有它例可证，今不多及），并非错用，也不是以音同音近而错用（不知本字而姑且记音的办法）。

　　我们的词典也已指出：早年劣本子不懂雪芹的文笔词义，将此词妄改为“委琐”，自以为比雪芹更高明了。类似这种妄改的例子还很多，所以《红楼梦》的版本是不能不考求的，现在还有人以为研究版本是多余的事，甚至认为这很讨厌，就是不大了解《红楼梦》版本的复杂情况：清代一些自作聪明的文士往往提笔乱改曹雪芹的原文真笔。

北京晚报03-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