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手机版 | 三国演义 | 三国志 | 史将 | 背景 | 藏书阁
首页 -> 精彩文章 -> 《警察+流氓》番外篇——悲剧,慎入!

《警察+流氓》番外篇——悲剧,慎入!

作者smokingdog 标签桃花 张国荣 阅读次数:816
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一年,高胜寒第一次见到苏木。
是在春天,警局大院里的那株桃花开得正艳,像是一团火。
那天下着大雨,春天的第一场大雨,桃花被雨打落了一地,满地的狼籍。高胜寒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户边儿上抽着烟,苏木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军挎包走进了院门。
值班室的老孙头看了介绍信,很热情地跟苏木说着话。老孙头是警局有名的大嗓门,高胜寒站在二楼都听得很清楚,法医科新分来的高才生不认识路,老孙头就差给他画一张警局的平面图了。
高胜寒对‘高才生’这三个字是有些酸溜溜的,苏木是警局历史上第一个高学历——那会儿不像现在,研究生满大街都是。
高胜寒是大专毕业,大山深处走出来的穷孩子考上了公安大学,他发誓要出人头地,要比谁都干得好。他也的确干得很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是刑警队长了,破过几个大案子,上下的关系处得也不错,他希望能再不错一点——就像他的名字,高处也能胜寒。
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高胜寒回过头——苏木站在门外,脸上是腼腆礼貌带着几分迷惑的笑,对不起,请问……这里是法医科么?
高胜寒很想说你不认识字么?门牌上大大的‘刑警队’三个字你看不见?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很热情主动地迎过去握了苏木的手,又很热情主动地把苏木送到了法医科。
苏木感激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在说谢谢,高胜寒显得很豪爽,拍着苏木瘦瘦的肩膀,不客气啊不客气!
是啊,没有这份豪爽,怎么能当上刑警大队长的。
下班前高胜寒给陆姗姗打了个电话,想约她去看电影,可是姗姗没答应,说是有别的事儿。什么事儿?姗姗不肯说。
高胜寒知道,姗姗瞧不上他,虽然姗姗只是劳资科的一个小科员,可是姗姗的爸爸,比警局所有的人的地位都来得显赫。
高胜寒还没当上队长的时候,曾经破过一个偷窃的案子,几个小偷钻进了陆副省长的家,偷了几千块钱,还有好几份文件。陆副省长很着急,当即就报了案。局长亲自带头查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眉目,围捕的时候,高胜寒冲在前面,胳膊上被扎了一刀。
后来高胜寒就当了队长,当了队长以后他亲自带着人给陆副省长家安装了和警局连通的监控设备。再后来,陆副省长的女儿姗姗分来了警局,陆副省长亲自给高队长打了招呼,叫他多照应着一点儿——显然,陆副省长是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的,并且大有招为门婿的意思。
不过姗姗却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高胜寒倒也不在意,有空了打个电话约一约,陆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就一起约个会,心情不好就拒绝,高胜寒就下次再接着约。
放下电话高胜寒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刚刚结束了一个大案子,难得能偷个闲,他决定去看场电影放松放松。开着车出了大门,远远看见苏木正站在街边儿等公共汽车,一把旧旧的黄油伞,胳膊上仍然是那个土得掉渣儿的军挎包。
高胜寒踩一脚刹车,车子慢慢地滑过去,正停在苏木身边。“到哪儿去?我送你。”
苏木笑着点点头,“财大,顺路么?”
高胜寒也点点头,“上车!”
财大附近也有电影院,高胜寒倒也无所谓,开着车听着音乐,张国荣的老歌——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你家住在财大?”
嗯,苏木点点头,笑一笑,没说话。看起来这小子满爱笑,笑起来也满好看,高胜寒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车子很快就到了财大东门,苏木笑着道谢下了车,高胜寒挥挥手,去了电影院。
那天晚上看的什么电影高胜寒很快就忘记了,可是,那个腼腆迷惑的笑容,却一直在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反复重现。
那就是高胜寒见到苏木的第一天。
高胜寒曾经以为苏木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也是在穷苦人家成长起来的,那么旧的伞,那么破的包,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遗物。
可是他错了,苏木的家境其实满不错,父母是财大的老师,德高望重的那种。家境好,学历高,不骄傲,总是很腼腆地笑——所以,很招女孩子喜欢,包括陆姗姗。
陆姗姗喜欢苏木,几乎是一见钟情。她说苏木有文化有气质有内涵,有很多在别的警察身上找不到的东西。别人听见这话都笑,说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苏木不就是多读了两年书么,有什么了不起。可是高胜寒不这么想,他能懂得姗姗的意思——苏木,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可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酸溜溜的,每次看见姗姗和苏木在一起说说笑笑——通常是姗姗说、苏木笑,那种腼腆又带着几分迷惑的笑,他总觉得胸口像腌了一坛子老泡菜。
当然了,这种情绪是不能说出来的。见到苏木的时候,他依然是豪爽地拍肩膀;见不到姗姗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打个电话过去,吃饭?看电影?哦,没空啊?好吧,下次吧,下次。
苏木见习期满的时候向局里递了申请,想要一间宿舍,局里的答复是没有了,等着吧。高胜寒很大方地说跟我住吧,我对面的床正好空着。
苏木于是就住了进来,陆大小姐于是也就经常过来,高胜寒没事一样,有说有笑,对姗姗,也对苏木。
姗姗无疑是喜欢苏木的,可是苏木是不是也喜欢姗姗?这个问题就有点儿糊涂了。高胜寒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打听过好几次,苏木却总是显得很迷惑的样子,笑得腼腆,也可恨。
高胜寒真的是觉得苏木很可恨,这个家伙怎么能轻易就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偏偏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笑得好无辜的样子,高胜寒做梦都想把那个笑容扯成碎片。
苏木却完全不晓得高胜寒对自己的厌恶,他对高胜寒大方地分给自己半间宿舍很感激,也很抱歉。所以他很主动地承包了打扫清洁洗衣服的工作,高胜寒在外面查案子错过饭点儿的时候,苏木还会把饭菜给他留好。苏木做的麻婆豆腐是一绝,麻辣鲜香,又下酒又下饭。
在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麻婆豆腐——苏木总是坐上公共汽车去到财大附近的一家菜市场买豆腐,他说只有那家的豆腐才正宗。豆瓣和辣酱是自家做的,苏木说他妈妈的手艺谁也比不上。最难的是火候,油要烧到几成热,肉要煸到几分熟……高胜寒不得不服,苏木啊谁要是嫁给你可真是有福气了!
苏木怔一下,还是笑,笑得腼腆,随手把姗姗送的青瓷盘子拿过来,豆腐出锅喽。
吃完饭苏木要洗碗,被高胜寒抢了过去——你做饭,我洗碗!苏木说不用,高胜寒说不行,争扯推辞间,青瓷盘子摔在了地上,粉粉碎。
苏木吐一吐舌头,找出笤帚扫起来。倒是高胜寒有些心疼,姗姗送的盘子啊,就这么碎掉了。
碎掉的不只是盘子,没过几天,姗姗主动找到高胜寒,对不起,我爱的是苏木。
顿时就觉得胸口像碎掉一样地疼。
又没过几天苏木就搬了出去,原因很简单,局里已经传遍了他和姗姗的关系,于是乎,本来‘没有了’的宿舍忽然就有了——当然了,局里的说辞不是这样的,他们说这是因为苏木的出色,苏木也的确出色,短短几个月已经立了好几次功,还上了部里的通报表扬。苏木似乎是明白其中的端倪,又似乎是不明白,一句话没说,甚至没跟分房子给他的人说声谢谢,只是笑着跟高胜寒告了别,收拾东西搬走了。
苏木的宿舍是新房子,条件很不错,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苏木仍然会做很好吃很特别的麻婆豆腐——做给陆姗姗吃,姗姗总是被辣红了眼睛,辣得眼泪汪汪地说苏木你真好我还要吃还要吃……
高胜寒看在眼里,胸口疼得要爆炸。
很偶然的一次,高胜寒去了苏木的宿舍,还一本书。正好撞见姗姗眼泪汪汪地吃着麻婆豆腐,有那么几分得意地跟他炫耀——这豆腐是我买的豆瓣也是我买的还有辣酱和牛肉也是我买的……
高胜寒问,是后面那条街的菜市场?
姗姗拼命地点头,是,是,我买的菜,苏木掌的勺,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高胜寒也点头,嗯,不错,味道不错。
苏木笑着斟上一杯酒,给高胜寒。
那天晚上高胜寒喝了许多酒,多得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他只记得姗姗走了以后,他揪住了苏木的衣领,脸对脸嘴贴嘴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买那家最正宗的豆腐?为什么不用你妈妈亲手做的豆瓣酱?为什么?!
苏木不肯说,只是笑,依然是那个腼腆得可恨的笑,脸红得像是豆瓣酱。
纠缠到最后苏木终于还是说了,声音轻得像是做梦,他说……我只想做给你吃。
高胜寒犹豫了一下,很短的一下,吻了下去,狠命地一个吻,脑子里,是姗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没过多久全局的人都知道陆大小姐和苏木吹了,大家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堂堂的省长千金怎么会看上小法医?大家为苏木抱不平,说姗姗太无情无意,可是苏木反倒为姗姗说话,说姗姗是个好女孩儿,我配不上她。
姗姗很快调离了警局去了海关工作,临走的时候警局去送行的人很多,姗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人群里搜了又搜,终于哭倒在高胜寒的怀里,泪如雨下。
苏木一直没有出现。
渐渐地警局出现了一些暧昧的流言,暧昧到了不能以语言来交流的‘流言’——关于苏木的,或者说,是关于苏木和高胜寒的,据说是有人向局里递了一份匿名信,内容很隐晦。流言在大家的眼神中迅速地传播开来,铺天盖地。
高胜寒主动找到了书记谈心,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向组织上说了些什么,可是流言依然在继续,虽然变了个版本,可是话题的中心没有变,依然是苏木。
只有传达室的老孙头不相信,他说苏木是个好人,从他来报到的第以天他就知道。他说苏木就像那种苏格兰牧羊犬一样,这种犬性格温顺,非常忠实——一旦认定了一个主人,就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苏木听到了这个比喻,笑了,依然是腼腆的、迷惑的,只是,多了一点点的忧郁和失落。
第二年的春天,桃花开的时候,苏木调走了,临走的时候,仍然是那个洗得发白的军挎包,桃花的花瓣落了满地。
高胜寒也很快上调了,先是调到了省厅,给厅长当了两年助理,又被下到地方基层锻炼了几个月,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姗姗结了婚,大红的喜贴上,两个人笑得很幸福的样子。
度蜜月的时候,高胜寒学着做了一次麻婆豆腐,用的是财大附近的那家店里卖的、最‘正宗’的那种豆腐,做出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姗姗吃了一口,笑着夸奖了一句‘真好吃’,忽然眼泪就滚了下来。
高胜寒叹了一口气,把姗姗搂在了怀里,笑着说了一句‘傻瓜’。
就在这个时候心口一疼,疼得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从胸前拽了下去,疼得眼前冒金星,疼得浑身僵硬,疼得不能思考……恍惚间他听见姗姗问他,语气冰冷地问他——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吧?
……
刑警大队长办公桌子的那台爱普生针式打印机,年头有些太长了,每次打到‘法医’的‘医’字时,总会少掉一个小小的顿点——这个秘密是负责整理报告的小科员陆姗姗发现的,就连高胜寒本人也没有注意到。
……
高胜寒调回省厅没多久就又升了官,有个当高官的岳父果然是不一样。高胜寒志得意满地打点行装,在一本书里发现了一片桃花的花瓣,已经枯萎得完全失去了颜色。推开窗户,轻轻一捻,花瓣变成了粉尘,消散在风里,再也找寻不见。
很多年以后高胜寒才又听说了苏木的消息,是在和老部下的聚会上。听说苏木埋在了一片桃树下面,他点点头,没说话,和老部下碰了一下杯。
一口酒喝下去,眼前忽然浮现起那个腼腆迷惑的笑容,他轻轻晃了晃酒杯,笑着自言自语——‘傻瓜’。
嘴里忽然满是苦涩,眼泪掉进了杯子里,很快又倒上酒,一口喝了下去。
服务小姐送上菜单,高司长,再点个菜么?
高胜寒转过头,醉眼朦胧地问了一句话:“麻婆豆腐,有么?”
小姐笑了,哪儿能没有呢?这是最普通不过的菜了。
高胜寒也笑了,好啊,来一份!
菜很快端了上来,高胜寒夹了一筷子,一口吃下去,烫得舌头起了个泡。
老部下关心地递上纸巾,高司,怎么?烫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胜寒摇摇头,放下了筷子。
忽然想到,那一年,苏木走进警局大院的时候,自己站在二楼的窗前,那满树火一样的桃花。那一年,自己的心口酸得像是老坛的泡菜,嫉妒得要滴出血来,是为了苏木,还是为了姗姗?
不管是为了谁,高胜寒知道,有些错误,是永远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了。



浙ICP备06020153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