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觉察>(由于很象南传佛法修觉知,所以推崇)
作者:四念处 标签:美女 圣诞节 | 阅读次数:1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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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奥修(由于很象南传佛法修觉知,所以推崇)
前言 宁静是醒觉的空间 关于人,我们首先要了解的是:人是沉睡的。即便他自以为很清醒,其实不然,他的清醒程度是那么薄弱,根本不足以为道,他的清醒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你晚上睡觉,白天也睡觉。从出生到死亡之间,你未尝清醒过,只是不停地变换你睡觉的方式。别以为单凭张开眼睛,就能骗得过自己那叫清醒, 除非你的心灵之眼开启━━除非你的内在充满光明,除非你能看见自己是谁━━否则你是不可能醒觉的,那是人类最大的幻象, 而人们一直都活在这个幻象中。要是你自认清醒了,你就不会努力去尝试真正的觉醒。 所以,你心中先要有很透彻的明白,明白你是熟睡的,你睡得很深很沉,不分白天或夜晚,你都在作梦。不管睁开眼睛或是阖眼,总而言之你都不停地在作梦━━你本身就是一个梦,你还不是一个实相。 可想而知,在梦中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任何你所想的都是枉然,不论你所投射的是什么,一切都是你的梦的延续,那个投射使你永远看不见事情本来的样子。因此,多少世纪以来诸佛都只强调一件事:觉醒!他们的教导一言以蔽之就是:保持觉醒。她们一直在设计一些方法与对策,创造出空间、场景和能场,以期你能在当中受到震荡而进入觉知的领域。 是的,除非你受到足够的激荡,直到你整个人的根基都被摇撼,否则你是醒不过来的。那沉睡已经太久了,甚至变成你的一部分,你完全地沉浸其中,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心智的每一根纤维,无一不是在沉睡当中。那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现象,因此你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开始警觉,才能真正地去看,让自己成为一个观照。 若说世上的诸佛对哪一件事有共识,那就是:就人的现状来说,他是沉睡的,然而就人本来的状态而言,他该是醒觉的。觉醒不仅是人活着的目的, 也是诸佛的教导:耶稣、佛陀、查拉图斯特拉(Zarathustra)、老子、苏菲神密家巴哈丁(ahauddin)、卡比儿(Kabir)、锡克教创始者那纳克(Nanak),所有了悟的诸佛一直在教导的就只有这件事……虽然以不同的语言,用不同的比喻,但所吟唱的是同一首歌。如同海水的味道,不管是从北边、东边或西边去尝,都同样是咸的;醒觉就是佛性的味道。 但是,假如你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清醒了,你是不会去下工夫的━━既然已经清醒,又何必再费事? 由于你在作梦,你创造出宗教、神明、祈祷文、祭典这些东西,就跟其他事情一样,你的神明是你梦的一部分,你的政治也是你梦的一部分,你的宗教还是你梦的一部分;你的诗、你的画、你的艺术、你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因为你的沉睡,你只能依据头脑的状态在行事。 你的神明和你不会相去太远,想想是谁创造他们的?是谁赋予他们形体和色彩?你创造了他们,雕琢出地们的样貌,他们的眼睛象你,鼻子象你,还有━━头脑像你!旧约里的神说:“我是善嫉之神!”试问,是谁创造出会嫉妒的神?神是不会嫉妒的,要是神也懂得嫉妒,那嫉妒有什么不对?要是连神都会嫉妒,为什么当你表现出嫉妒的时候,人们会认为你做错事,嫉妒是神圣的才对! 旧约里的神说:“我是暴怒之神!假如你不遵守我的戒律,我就要毁了你。你将会被丢进地狱之人当中,永不得超生,而且我非常善妒,不许你去崇拜别人,我不能容忍这种事。”是谁创造出这种神?你必定是由于自己的嫉妒、自己的愤怒而创造出这样的形象,那是你的投射、你的影子,除了反映出你自己之外没有别的,所有宗教里的神都是这样来的。 佛陀正因如此而从不谈论神,他说:“对熟睡的人谈神有什么意义?他们会一边打呼一边听,不管听到的是什么,那只会变成他们作梦的材料,然后创造出他们自己的神。那些神完全是假的,根本没有用处,也毫无意义,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要有这样的神。” 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不想谈神,他所有的兴趣在于去唤醒你。 在一个夜晚里,有位成道的佛教师父坐在河畔,他正享受着淙淙的流水声,还有清风吹过树林间的声音……有个人走近他的身边,问道:“可否请您以一个字来传达贵宗教的精髓?” 这位师父纹风不动,维持完全的静默,仿佛他没听到这番问话。问的人又开口了:“请问您是听力有问题吗?” 师父于是说:“我已经听到你的问题,也已经做了回答!宁静就是答案,我的无语━━那中间的定止━━就是我的回答。” 那人说:“那么玄的答案我听不懂,您能不能更具体一点?” 这位师父只好就着旁边的沙地,用手指写了一个小写字“静心”(meditation)。那人说:“现在我可以读了,这比刚刚好一点,至少有一个字可以让我思索,但是,您可不可以讲得更清楚一点?” 这位师父又写了一次“静心”(MEDITATION),当然,这次他用大写字母写。那个人被弄得一头雾水,好像自己被戏弄了,他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口气说“又是‘静心’”?您就不能为我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师父用大写字又写了更大一点的“静心”(MEDITATION)。 那个人说“您八成是疯了!” 师父说:“我已经迁就很多了,第一个答案才是对的,第二个已经不太对了,第三个错得更多,第四个根本是非常离谱。”因为,当你用大写字母写静心时,你已经以它创造出一个神。 所以神(GOD)这个字才会以大写的G做开头,每当你想让某件东西变得很了不起,你会以大写字呈现这个字。这位师父说:“我已经犯下一项罪过。”他将方才写下的字全部擦掉,接着说:“还是请你听我的第一个答案,唯有如此,我才算做了真实的回答。” 宁静是你醒觉的空间,吵杂的头脑表示你一再处于昏睡的空间。如果你的头脑一直聒噪个没完,表示你还在昏睡。静静地坐着,若头脑消失了,你可以听得到枝头上的话语,而内在是无念的(no mind),一片恬静……只有鸟儿的啁啾声,而无念在你脑中运作着,全然的寂静……于是,意识如泉水般潮涌而出,那并不是来自外在,而是从你的内在升起,由你当中滋长的。记住,若不是如此,你就是沉睡的。 第一章 一份对生命的了解 痛苦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我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矛盾冲突完全没有归于中心。你所要做的就是再次回到意识,丢掉头脑。 在我的教导中,我从没用过弃俗(renunciation)这个字眼,我说的是:在生活中快乐地去享受;在爱、在静心里,在这世上美好的事物中快乐地去享受;在存在的狂喜中快乐地去享受━━凡事你都乐在其中就对了!我要你化平凡为神圣,化此岸为彼岸,化人间为天堂。 接下来会有某种“释放”辗转开始发生,然而,它是自行发生的,不是由你去做的;那不是作为,而是发生。你开始放掉你的愚蠢,丢弃你的垃圾,停止没有意义的关系交情,辞去不能满足你的工作,离开无法令你成长的地方,我不会说那是去舍弃,而会说那是了解、有觉知。 假设你手上握着石头,而你却以为那是钻石,我不会叫你丢掉石头。我直接说:“再注意看一次!”如果你自己看到那不是钻石,还需要花力气去丢掉吗?石头自动会从你手中掉落。事实上,若你还想带着它,那将会很费力,你必须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继续带着它,你不会这样一直下去的,当你看出它的无用与无意义时,必定会扔了它。由于双手不再握着什么,你才能去寻找真正的宝物;而真正的宝物不在未来,真正的宝物就在当下。 ○ 人与鼠的差别 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 愚者沉沉地睡着,犹如生命已逝一般; 师父却是清醒的,他的生命是不朽的。 他观照,他明明白白, 他是多么地快乐!因为他看得到,清醒是生命的道路。 他是多么地快乐,遵循着醒悟的道路行走: 怀着无比坚定的毅力,他在修行,追寻自由与快乐。 ━━ 摘自佛陀法句经 我们每天在过日子,却不曾注意到周遭发生了什么。没错,我们是变得很有效率,对于所做的事情,是那么熟门熟路,所以做的时候不用再花什么意识,就像机器人一样,那已经变成自动化的机械性动作;我们还称不上为人,我们是机器。 那正是葛吉夫(George Gurdieff)以前常说的,人就像机器般地活着。他的话得罪不少人,因为没有人喜欢被叫做机器,机器们爱被叫成神,这样被捧他们才会高兴。然而葛吉夫却说人是机器,其实他的话一点也没错,假如你去观察自己,你就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机械化。 俄罗斯的生理学家帕卜洛夫(Pavlov)与美国的心理学家史金纳(Skinner)相信:人只是一台美丽的机器,人没有灵魂。我认为他们的说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对的,就差一点点而已,那“一点点”指的是成道的诸佛。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帕卜洛夫从没见识过任何佛,他所遇到的是成千上万个像你一样的人。 史金纳研究的对象是人与老鼠,他发现两者之间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老鼠的生理构造单纯,人比较复杂一点而已。人是一部高度精密的机器,老鼠是简单的机器,要研究老鼠比较容易,所以心理学家才会一直以老鼠作为研究的对象。 他们从老鼠的研究中找到对人的结论,而所得的结论几乎都是对的,我说“几乎”为的是提醒你,那“零点一”是世上最重要的现象,佛陀、耶稣、穆罕默德这些少数醒觉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类。但是史金纳要去哪里找一个佛?当然不可能是在美国……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人问一位犹太教会的教士:“为什么耶稣不选择出生在二十世纪的美国呢?”这位教士耸耸肩表示“美国?这是不可能的。第一,你要去哪里找一个处女?再者,你要去哪里找三位有智慧的人?” 史金纳要到哪里找一个佛?就算给他遇到了,他既有的偏见和想法也会让他认不出这个佛;他只会继续观察他的老鼠。他无法想像有什么事是老鼠做不到的,当然有,老鼠不做静心,老鼠也不会成道。他认为老鼠放大后的样子就是人类,就多数的人来说,我会说他是对的,他的推断并没有错,诸佛们听到也会同意━━就所谓的一般人来讲,人们睡得完全不醒人事,即使动物都没有昏睡成那样。 你曾见过森林里的鹿吗?当他在看的时候,是多么警觉?当它走路的时候,是多么小心翼翼?有没有见过树梢上的小鸟?你看它在观察周遭的动静时,是多么聪明伶俐的样子?要是你往它的方向走去,它只会允许你靠近它到一定程度的距离,一超过那个界限他立刻就会飞走。它对于自己的领域保持着一定的警戒,因为当安全范围被越过时,表示它会有危险。如果你注意看看四周,你会讶异于一件事实:人类似乎是地球上最昏睡的动物。 有家气派的酒店举行了一场拍卖会,一位妇人买下一只鹦鹉,她用罩子将鸟笼盖了两个礼拜,为的是希望它把在酒店里学到的粗鄙不雅的话忘掉。 终于,当罩子被掀棹时,那只重见天日的鹦鹉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开口说话了:“哦?新房子,新的女主人!”当她的女儿们走进来时,他又加了一句:“哦!新的女生!” 当晚,就在妇人的丈夫踏入家门时,那只鹦鹉说:“哦!哦!一样的老主顾!” 人处在一种堕落的状态,事实上,基督教中亚当因堕落而被逐出伊甸园的故事,所比喻的正是这个。为何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因为他们吃了智慧之果,因为他们变成头脑,失去了意识。假如你变得很头脑,你就会失去你的意识,因为头脑等同于昏睡、噪音与机械性,假如你变得很头脑,你就会失去意识。 你所要做的就是:再次回到意识,丢掉头脑。你必须将你当成知识在囤积的那些东西丢出你的系统,就是知识让你昏睡不醒;所以知识愈丰富的人,睡得愈昏沉。 那也是我一直以来所观察到的,纯朴的乡下人远比大学里的教授和庙堂里的祭司来得警觉与清醒。祭司不过是鹦鹉,而大学里的学者满肚子装的, 不过是表面上好听,但其实没有半点意义的噪音,那些纯粹是头脑,没有丝毫意识在里头。 在大自然中工作的人,像农夫、园丁、柴夫、木匠、画家、他们比起大学里的系主任、副校长、校长这类人要来得警醒。因为当你和大自然一起工作时,大自然是警觉的,例如树木。当然,树林所呈现出的警觉是不同的样貌,但它们非常警觉。 现今对于树木能够警觉已有科学上的证明。假如有个柴夫手上带了把斧头,而且他决意非砍树不可,那么所有看到他走过来的树会开始颤抖。这已经有科学的证明,我不是在谈诗,当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所谈的是科学。 现在确实已有仪器可以测出一棵树快乐或不快乐,害怕或不害怕,悲伤或是极喜。当柴夫走近时,所有看到他的树会开始发抖,因为它们意识到死亡的脚步正在靠近。而且这还是在柴夫动手砍以前━━光是他的靠近…… 奇怪的是,假如柴夫只是路过,心里并没有要砍树的意念,树木就不会害怕,而明明是同一个柴夫,同一把斧头。似乎影响的关键,在于柴夫要砍树的“意图”;也就是说,树木懂得他的心思,能够解读出柴夫的意图。 还有一件更有意义的事实,也是科学上的观察结果:当你在森林里杀了一头动物,不只是邻近的动物王国会感到恐惧,在那里的树木也同样会害怕。假如你杀了一头鹿,所有周遭的鹿都会感觉到那股杀戮之气,它们会因而感到悲凄,整个内在都处于颤抖之中,好像没由来地就害怕了起来。说不定它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同胞被杀掉,但本能上的直觉使它们冥冥中受到影响,不仅如此,树木、鹦鹉、老虎、老鹰、小草也都会被影响。 残杀代表着破坏与死亡,周围的一切都会感知而受到影响,唯独人似乎是最昏睡的…… 要在静心的深处冥想佛陀的经文,好好的咀嚼、遵行他所说的: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 当你有觉察力时,你才称得上是活着,觉察是生与死的分野。光是呼吸并不算活着,光是心脏会跳动也不算活着。医院可以做到在生理上让你继续活下去,你的心脏会继续跳,也能够呼吸,而你没有丝毫意识;在仪器的帮助下,你可以再活好些年━━从呼吸、心跳和血液循环的角度上来讲。 世界各地就有许多的植物人躺在先进的医院里,进步的科技使死亡无限期地延长下去━━所以你可以多活好几年。如果这叫活着,那么你可以像这样活下去;可是这一点都不算活着,像具行尸走肉并不能叫做活着! 诸佛对于活着有不同的定义,关键在于“觉察力”。她们不会因为你能呼吸就说你活着,也不会因为你的血液在循环就说你是活着,她们会说当你是觉醒的时候,你才算是活着。所以除了悟道者,没有人是真的活着,你们只是行尸走肉,是会走路、会说话、会做事情的机器人。 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佛陀如是说。让自己更清醒,你就会更朝气蓬勃。生命就是神,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神,所以佛陀谈生命与觉察;生命是目的,而觉察是达到生命的方法。 愚者沉沉地睡着…… 每个人都是沉睡的,所以每个人都是愚昧之人。听到这话别觉得不舒服,既然是事实,就该以真实的样子呈现。你在沉睡中行走,所以才老是摔跤,你不断地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或是已经决定不再做的事,即便明知是错的事你仍然继续做,而对的事你反而不做。 怎么可能会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顺着路直走?为什么你一再踩进旁门左道里?为什么你老是迷路? 有位年轻人拥有一副好嗓子,有人邀请他在一出露天的舞台剧中轧一角,尽管他以自己容易怯场为由试图推托,但对方再三向他保证这个角色很容易,他只需要讲一小段台词就够了“我是来抢夺一个吻,却卷入一场混乱,啊!我听到一声枪响……”然后就可以大步迈开舞台。 轮到他表演时,他走上舞台,由于身穿殖民地时代的紧身短裤令他发窘,再看到美丽的女主角穿着白色长袍躺在花园里等他,他已经完全不知所云。他清了清喉咙,开始念出台词: “我是来偷一个吻,不,是抢夺一个吻,可是却加入一场混乱,不,我的意思是卷入一场混乱,啊!我听到一声屁,喔!不,我听到一声枪响……可恶,狗屎,你们全是狗屎!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参加这该死的鬼表演!” 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仔细看看你的生活,对于你所做的每件事,不仅你自己觉得迷惘,连看的人也很困惑。你毫无情晰度与灵敏度,也不警觉,所以你看不见也听不到━━当然,你有耳朵可以听得到,但是里面却没有人来理解所听到的东西,你也有眼睛可以看,不过看的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你的眼睛在看、耳朵在听,不过你什么也没看进去,什么也没听到。你每走一步就摔一次跤,每次都会出差错,而你却仍相信你是有意识的。 把这个想法一股脑儿全丢掉,那会是一个很大的跳跃,很大的进展,因为当你丢掉“我有意识”的想法后。你就会开始寻找各种方法与途径来让自己有意识。所以先认清一件事:你是彻底昏睡的。 近代的心理学有几个重要的发现,尽管是属于智性层面上的,不过依旧是一个好的起步,因为若是智性上能有收获,那么迟早这样的收获能从存在性的层面被经验到。 例如佛洛伊德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先锋。他当然不是成道者,但他仍算是个重要人物,因为他是第一个让大众接受“人的内在暗藏了很深的无意识”这个想法的人。意识的头脑只占十分之一,而无意识的头脑比意识的头脑大上九倍之多。 他的学生容格(Jung)所发现的“集体无意识”(collective unconscious)又更深入些,因为在个人无意识的后面有集体无意识。到了这时候,有件事尚待发掘,我期盼心理学研究迟早能够发现宇宙无意识(cosmic unconscious),佛陀曾经谈过的。 我们可以谈意识的头脑,但那部分只占你生命的微乎其微。意识的下一层是潜意识,你可以听到朦胧的潜意识在对你低语,但你认不出那就是潜意识,潜意识永远在意识的后面发挥它的影响力。第三层是无意识的头脑,只有在睡梦中或服用药物时,你才会触及无意识。接着是集体无意识,当你对无意识的头脑有深入的探触时,你才会看见集体无意识。 假如你又继续更进一步探究,你将会来到宇宙无意识。宇宙无意识是自然的;集体无意识是整个人类到现在为止所处的状态,那也是你的一部分;而社会不容许你表达的一切将会变成你个人的无意识,因此,无意识才会在夜晚以走后门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睡梦中。 讲到意识头脑……我会说那是“所谓的”意识头脑,只是名字好听而已.因为它是那样地微弱,就像乍隐还现的微光。不过就算如此,它仍然是很重要的,它夹带了种子,种子虽小,然而潜力无穷。 现在,有一个崭新的次元出现,正如佛洛伊德揭开了低于意识层面的次元,印度神秘主义者西瑞.奥罗宾多(Sri Aurobindo)揭开了高于意识层面的次元,他们都是知识分子,虽说两人都没有成道,但都为人类做了了不起的贡献。从智性上来说,他们使我们意识到一件事:我们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渺小,人人都潜藏着无比的深度与高度。 佛洛伊德往深度发展,奥罗宾多则朝高度穿越。在我们所谓意识的头脑之上的是真实的意识头脑,要达到它的唯一途径是静心,当原本普通的意识中加上静心,它就变成真正有意识的头脑。 超越真实意识的头脑之上的是超意识头脑。当你静心时,你只能有短暂的瞥见;静心是一种在黑暗中的摸索,会有几扇窗开启没错,可是你会一再地掉回去。超意识头脑指的是三摩地(samadhi ),你已经达到水晶般清远的觉察,一种整合的觉知。此时的你,意识不会再往下掉,那是你已经所在的境界,就算是在睡眠中,超意识也一样跟着你。 在超意识之上的是集体超意识,也就是宗教上所称的“神”,而在集体超意识之上的是宇宙超意识,那甚至是超越神的,佛陀称那叫涅盘(nirvana),马哈维亚称之为卡瓦亚(kaivalya),印度教的神秘家谓之莫克夏(moksha),你可以叫它真理。 这些是你存在的九种境界,而你竟只是活在一个小角落而已━━那微妙的意识头脑。这好比拥有一座宫殿,可是居然完全忘记自己有整座偌大的宫殿,却只屈居于阳台上,还以为那是仅有的空间。 佛洛伊德和奥罗宾多皆是智性上的巨人与先驱,也是哲学家,不过他们辉煌的成就却都只是在猜臆。世人若能多听到一些奥罗宾多的教导,而不是接受罗素、怀海德、海德格、沙特的哲学的话,就太好了,因为奥罗宾多是二十世纪最棒的哲学家,只可惜他遭到学术世界的彻底忽略,理由在于:即使只是去读奥罗宾多的话,都会让你感觉到自己的昏睡。他都还没成佛,却能令你无地自容。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你还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前往你存在里的高处探索? 佛洛伊德所佻起的反弹虽多,他终归是被接受的,奥罗宾多却还未被接受,甚至世人对他没有任何异议,说穿了他根本就是被忽略。这也不难理解, 佛洛伊德谈的是低于你意识的东西,所以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有意识会令你感到飘飘然,你知道在你的意识底下有潜意识、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这些都在你的下面,你位居上方当然觉得很好。 可是假如你研究奥罗宾多,你会觉得很没面子、觉得被人侵犯,因为你发现还有境界比自己高。人的自我最不喜欢承认有任何束西是比他高明的,他喜欢相信自己是最棒、最高的圣母峰,没有什么能胜过自己…… 这感觉起来很好━━你认了自己的王国,拒绝了自己的高度,而你还觉得很好,看看这当中的愚蠢。 佛陀是对的,他说:“愚者沉沉地睡着,犹如生命已逝一般;师父却是清醒的,他的生命是不朽的。” 觉知是永恒不灭的,只有无意识才会凋零,所以若是你继续无意识地沉睡下去,你必定会再死亡一次。如果你想摆脱生死轮回的痛苦,如果你想终止这个轮子的转动,你非得有绝对的警觉不可,你的意识必须愈来愈提升。 这些不是你能理解的,它必须转变成你存在性的经验。别从哲学的角度被说服,哲学上的信仰不会为你带来任何收获,只有当你为了唤醒自己而下功夫时,那才叫收获。 不过这些智性上所描绘的地图,能在你的内在创造出渴望,使你注意到自己的潜能与可能性,使你意识到你不光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而已━━你远胜过表面上的自己。 愚者沉沉地睡着,犹如生命已逝一般: 师父却是清醒的,他的生命是不朽的。 他观照,他明明白白。 简单又优美的话语。真理总是简单、总是优美的,单单是这两句话……便蕴涵了层层的意义,彷佛在一个个的世界中又别有洞天,那是探索不尽的世界━━他观照,他明明白白。 你唯一要学习的就是观照。去观照!观照你的每一个动作,观照头脑中出现的每个念头,观照你紧抓不放的每一个欲望,甚至连一些小动作也要观照━━走路、说话、吃饭、洗澡。不断去观照每一件事,让每一件事变成你去观照的机会。 吃饭的时候,不要光是机械性地塞东西,要很注意地去吃,细嚼慢咽的同时看着自己……你将会讶异从以前到现在你所错过的,因为你所咀嚼的每一口都会为你带来很大的满足。当你带着注意力在吃东西时,食物会变得非常美味!甚至原本平淡的食物吃起来都会很可口;而当你心不在焉地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变得没有味道,因为你没有观照,你只是在搪塞食物给身体。慢慢地吃,留心地吃,去咀嚼、品尝每一口食物。 去闻一闻、摸一摸,感觉吹拂过的清风和照耀在身上的阳光;看着月亮让自己化为静静在观照的一池水,你会发现一轮绝美的明月就反照在你里面。在生活中无论做什么,都要不间断地保持观照。你会一次又一次地忘记观照,别因此而难过,那是正常的;在以往几万世的生命中,你从不曾尝试去观照,所以很容易就会忘记。忘记就忘记,这并没有什么,只要在你记起的时刻,再次去观照。 谨记一件事:当你发现自己又忘记观照时,不要觉得懊悔,否则你是在浪费时间。别为了这闷闷不乐,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更别认为自己是罪人,自责不过是在浪费时间。永远别为了已逝的过去在追悔! 就是活在此时此刻。假如你忘记了,那又怎样?你当然会忘记,要消除既有的习惯本来就不容易。况且那些宿习不是在这一世你才有的,它们跟着你不知已有几万世了,所以,就算你的观照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你也要懂得心存感谢,那可是得来不易的。 他观照,他明明白白。 当你观照时,一切会变得清楚。为什么观照会让你清楚?因为当你愈留心去观察自己,你的脚步就会愈放慢,而你也会变得优雅从容。在你观照时,你一向喋喋不休的头脑比较不那么聒噪,因为,原本用来喋喋不休的能量现在转为观照的能量━━那是同一股能量!会有愈来愈多的能量被蜕变为观照,于是头脑得不到养分,念头渐渐地变得单薄、失去重量;慢慢、慢慢地,它们开始凋谢。随着念头的消失,清晰就呈现出来,你的头脑成了一面镜子。 他是多么地快乐!当一个人清楚明白时,他是充满喜乐的。不快乐的根源是迷惑,喜乐的根基在于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多么地快乐!因为他看得到,清醒是生命的道路。 现在的他知道死亡并不存在,因为清醒是无法被夺走的;当死亡来临时,你也将会观照它,你会在死亡中保持观照,观照不会随死亡而逝。你的身体会消失,回归到尘土中,但你的观照依旧继续,它将会成为整个宇宙的一部分,将会变成宇宙的意识。 在这样的时刻里,“奥义书”中的先知们说出了:“我是宇宙的意识。” 在这样的境界中,苏菲神秘家曼苏尔(al-Hillay Mansoor) 因讲出这一句话而被解肢、投石至死━━曾宣告“我是宇宙的意识!”这些高层的境界是你与生俱来就该得的,假如你不在那里,唯一该为此负责的人就是你。 他是多么地快乐—因为他看得到,清醒是生命的道路。 他是多么地快乐,遵循着醒悟的道路行走; 怀着无比坚定的毅力,他在修行,追寻自由与快乐。 仔细聆听这些话语“怀着无比坚定的毅力……”除非你用所有的力量来摇醒自己,不然那不会发生。半调子是没有用的,你不能只是爱做不做的样子,就像半冷不热的水无法升华变成水蒸气,三心二意的结果注定会失败。 当你投入你所有的心力,蜕变才会发生。当你沸腾到摄氏一百度时,你才会蒸发,那是个神奇的转变,然后你才开始往上升。有没有注意过?水是往下流,水蒸气却是往上挥发,正如同无意识往下走,而意识往上提升是一样的道理。 往上等同进入内在,往下等于进入外在,意识是往内的,无意识是往外的。无意识会使你的注意力朝向外在的人事物,让你完全处于黑暗当中,使你的目光焦点总是在别人身上,你整个人是外向的。意识使你变得内敛,带着你日渐深入内在。 愈来愈深入也代表着愈来愈高,那是同步发生的。好比一棵树成长的方式,你只看到它长高,没看到它的根往下扎,但根必须先往下扎,树才有可能往上长。树若是要高耸宜人云霄,根就必须延伸到最深的底部,树的成长方式是双向的。意识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在往上成长……往下扎根,它的根深入到你的本质当中。 痛苦的根源 痛苦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我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或感觉到什么,所以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矛盾冲突。手上做一件事,头脑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心里在感觉的又是另一件事,我们就是这样分崩离析,愈来愈分裂,那就叫痛苦。我们失去整合与统整,完全没有归于中心,只是在边缘绕。不和谐的生活注定是不快乐的,那成了一个不得不扛的包袱,你能做的顶多是让自己不要太痛苦。而止痛剂又是随处买得到的东西。 不只是药物和酒精,所谓的宗教也扮演着像鸦片的功能,使人像吃了药一样会上瘾。所有的宗教当然是反对药物的,基于在同一个市场的理由,他们当然不赞成竞争对手的生意。如果人们吸食鸦片,或许他们就没有信仰宗教的需要了,既然已找到他们的鸦片了,有谁还会想到宗教?鸦片不但更便宜,而且又省事。假如人们服用大麻、迷幻药(LSD)和其他更精制的药物,自然他们不会去信仰宗教,因为宗教本身是很原始的药物,所以只要是宗教都会反对药物。 理由倒不是更他们真的反对药物,只是药物是宗教的竞争对手,假如可以阻止人们使用药物,那他们当然会落入宗教人士的圈套,因为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宗教。那是一种垄断的手段,于是他们的鸦片能留存在市场里,其他的都是非法药物。 只有两个方式能够解决人们的不快乐:一是他们走上静心━━警觉、觉察、有意识……那是费力的方式,走这个途径需要勇气。或是比较廉价的方式,去寻求某些比你甚至更没有意识的东西,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痛苦;也就是去找能使你变得很迟钝的东西,像酒精或是止痛剂,这些东西会使你陷人无意识,使你感觉不到你那些不安、苦闷和没意义的感受。 第二种方式是不真实的,那种方式不过是使你用比较舒适的姿态去受苦罢了,你会因而比较能承受那个苦,然而那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不会产生蜕变。蜕变唯有透过静心才发生,静心是唯一能让你觉知的方法。 对我而言,静心才是唯一真正的宗教,其他的宗教都是唬人的戏法━━基督教、印度教、回教、耆那教,这些都是不同品牌的鸦片,容器不同,但里头装的成分都是一样的;他们全都以某种方式在帮你适应你的痛苦。 我在此的努力是带领你超越痛苦;你并不需要适应痛苦,你有机会能完全免于痛苦,只不过,这是一条比较艰辛的路,你必须面对挑战。 你必须开始觉察到自己的身体,以及你是如何对待你的身体的…… 有一天早晨,国王前去聆听佛陀说法,他就坐在佛陀的正前方,当他一面听讲时,他脚趾的大拇指不断地动,佛陀于是停下来看着国王的脚趾头。当佛陀去看他的脚趾头时,国王的脚趾头就不再动,然后怫陀接下去演讲,国王又会开始动他的脚趾头。佛陀于是问他:“您为什么会动脚趾头?” 国王说:“只有在您停止演讲,看着我的脚趾头时,我才会意识到我的动作,不然,我一点意识都没有。” 佛陀说:“这是您的脚趾头,您都没有意识……那您甚至可以杀了一个人,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杀人者就是在这样毫无意识的状态下杀人的。在法庭上发生过许多这样的案例,罪犯坚决否认自己杀了人,以前一开始他们总被认为是故意说谎,但是最新的研究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是在无意识之下行动的,因为当时他们愤怒到极点,以致于完全被怒火所吞噬。 当你愤怒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分泌一种毒素释放到血液中,使愤怒中的你处于暂时性的疯狂当中,事后你会完全想不起来发生过的事,因为你当时一点意识都没有。人们就是像这样陷入爱河、彼此残杀或自我伤害,毫无意识地在做各式各样的事。 觉察的第一步就是观照你的身体。慢慢地,你能够对自己的每一个姿势、动作有所警觉,随着你变得有意识,奇迹就开始发生,许多你以前在做的事会自行消失。你的身体变得较放松、协调,会有种平静从你身上扩散开来,一股隐隐约约的音乐在你的脉搏里鼓动着…… 接着开始去觉察你的思绪━━对思绪也是这么做。思绪比起身体要来的细微,当然也比较危险。当你能觉察到自己的思绪,你会对那些思绪感到讶异,要是你写下每个片刻脑袋里所闪过的念头,你自己会吓一大跳,不禁去怀疑“我怎么会想这个?” 只要连续写十分钟脑袋里闪过的念头。把门窗关好锁上,别让任何人进来看你写的东西,所以你要百分之百诚实,记得起一炉火,看完之后把它丢进火里烧掉!这样一来,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绝对不要欺瞒,一五一十地写下头脑里所出现的东西,别去解释、修改、整理它,是什么就写什么,按照它原原本本的样子写出来。 十分钟之后,开始去读你所记下来的东西,你将会看到内在那个疯狂的头脑!我们都不知道这整个疯狂就像暗流不断地在底下进行着,影响到你生活中重要的一切,不管你所做或你不做的事情,它的影响都无所不在,而你的一生就是这所有一切的加总。 这个疯狂的人必须加以改造。关于意识的奇迹就在于,除了去觉察,你无须做任何事,观照的本身就能达成改变。这个疯狂的人会渐渐失去踪影,思绪慢慢落入一个特定的轨道,不再一片混沌,而是形成井然有序的宇宙。于是再次地,更深的平静会弥漫开来。 当你的身体和头脑处于平静的时候,你将会发现它们也是彼此协调的,仿佛中间有座桥梁。现在,它们不会往不同的方向跑,不会再各奔东西;彼此之间第一次有种秩序,那个秩序将大大地有助于第三步的工作:觉察自己的感觉、情绪、心情。那是最精微、最不容易观照的一层,不过若你已经能观照思绪,你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行了,当那些心情、感情、感觉开始映现出来时,你需要再多一些些的意识。 一旦你能观照这三者,身体、思绪、感觉会结合成为一体。当合而为一的现象发生时,它们相互间的运作可谓完美无缺,你可以感觉得到三者合奏的乐章━━它们已变成一个交响乐团━━接着第四步会发生。第四步是你无法做的,它自行发生,那是来自整体的一个礼物,赐给已经完成前面三步的人的奖赏。 第四步是使一个人悟道的最终觉知,就是觉知到自己的意识━━那就是第四步,你成佛、你已经觉醒了,唯有在那样的觉醒中,你才知道狂喜的滋味。身体知道快感,头脑知道快乐,心知道喜悦,而第四步知道狂喜。狂喜是目的地,觉察是朝向狂喜的道路。 ○ 你活在单独的世界 赫拉克莱特斯(Heraclitus)说: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 即使在清醒的时刻 对周遭所发生的事, 也犹如沉睡般地浑然不觉。 愚蠢的人们他们听而不闻, 有句箴言适用于他们身上: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们不在的地方。” 人不该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 醒觉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 沉睡的人则各自活在单独的世界; 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沉睡时,所见皆梦幻。 赫拉克莱特斯触及人类最深的问题:连人醒着的时候,却也还在睡觉。 你睡觉时睡觉,但当你醒来时,你还是在睡觉。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佛陀、耶稣、赫拉克莱特斯所说的,你看起来清醒的很,不过只是表面而已,你的内在深处还继续在睡觉。 甚至是到现在你里面也还在作梦,没有意识到你脑子里那没停歇过的一千零一个念头,还有外面正在发生的事;你没有警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做事的样子就像是在梦游。 有人会在睡觉状态中做些事,然后又回去睡觉,这种疾病叫梦游症。许多人夜里起床,眼睛睁开着到处走动,他们会走出房门,到厨房里吃点东西,然后再爬回床上睡觉。要是你隔天早上问他这件事,他并不会有印象,顶多地会试着去回想,然后说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醒来到厨房去,可是那是个梦,最多是如此,能想起那样已经不简单了。 许多作奸犯科的人、许多杀人犯,都说他们不知道、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犯下的事。不是他们存心要欺骗法官,不是的,现在心理学分析家已经发现他们不是欺骗,也不是说谎,他们说的绝对真实。他们确实是杀了人━━在他们睡得很熟的时候,就像是在作梦一样。 这种睡眠比一般的睡眠还深沉,犹如喝醉酒的时候,你可以做一些小事,也可以有些微意识,可是你是喝醉的,你不知道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以前你做过了哪些事?你能正确无误地记起前因后果吗?你发生了什么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有意识的吗?通常,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一个人,或者你不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 你当然会为自己找理由,不管做什么,你总会为自己的言行合理化但是,话说的再有道理也并不代表你有觉知。 觉知就是:不论当下发生什么,你是完全有意识的,你是“在”那里的。当愤怒正在发生,假如你“在”的话,那么愤怒就不会形成,因为你毫无意识才会愤怒。如果你是“在”的,你的本质在瞬间会蜕变,因为当你“在”的时候,你的意识会使得许多事情都变成不可能,所有被称为罪恶的事情,对有觉察力的你来说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一种罪:无意识。 “罪”(sin)的原始意义是错过,而不是指犯错,它就只是错过、缺少的意思。希伯来文的字根中,sin是错过(miss)的意思,英文里有一些字带有这样的意味,例如misconduct(欠缺引导、行为不检)、misbehaviort(缺乏规矩、不守规矩)。 错过的意思是:你人在那里,心却不在那里━━那是唯一的罪。那唯一的善呢?当你做某件事时,你完全意识到自己所做的,葛吉夫叫这“记住自己”(selfremembering),佛陀说“正念”(rightymindful),也就是克里希纳穆提的“觉知”,卡比儿所说的“苏拉堤”(surati)。 要真正的在那里! 唯一需要做到的只是这一件事,没有别的。 你不需要改变任何事情,就算力图转变也是徒然,那些你尝试过改变的许多事,有哪件事曾经成功过?你已经决定过多少次不要再生气?那些决定生效了吗?每当状况发生的时候,你又会棹人同样的陷阱:你生气,等事情过后,你又开始懊悔。那已经是一个恶性循环:你动了怒,然后你觉得后悔,可是你随时又会再动怒。 记住,就连后悔的时侯,你人也不在那里,你的往后也是罪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没有任何作用。就算试了再试,也做了许多决定,立下不少誓言,可是一切依旧不变,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和刚出生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并不是你没有尝试过改变,你曾经试了又试,失败的原因在于那和努力是无关的,再努力也没有用,改变的关键在于警觉,而非努力。 当你警觉的时候,很多东西自然抖落,你无须去丢掉它们。我的定义是当意识在的时候,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能的,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标准。 当你有意识的时候,你不可能坠人爱中,这样的爱是一种罪,你可以去爱,不过那不会是坠落,而是上升。为什么我们会使用“坠入爱中”这样的说法?那是一种沉沦,你在往下掉,不是往上升。当你有意识时,你不可能往下掉━━就算是为了爱你也不会让自己掉下去。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发生。随着意识提升,你不可能往下掉,只会在爱中上升。 在爱中上升是完全不同于往下坠的现象,坠入爱中是一种作梦的状态。去观察恋爱中的人,你可以看出,他们的眼神看起来比别人朦胧,因为他们的眼里有一股睡意。在爱中上升的人完全不同,你可以看得出这样的人不再活在梦里,他们面对现实并且透过现实而成长。 坠入爱里的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在爱中上升则表示他已经成熟,爱逐渐不再是一种关系,而是你的本质状态,你不会只爱这个而不爱那个,不,你就是爱本身,任何来到你身边的人,你与他们分享,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给与你的祝福。当你碰触一颗石头时,就好像在碰触你所爱的人的身体;当你看着树,就像看着你所爱的人的脸庞。爱成了你的存在状态,而不是你在爱里面,现在,你就是爱,这是上升,而不是坠落。 当你经由爱上升时,那样的爱是美的;当你陷在爱中时,那样的爱是肮脏、丑陋的,迟早会变成毒药和包袱。你曾经陷进去过,那时你的翅膀被切断,失去了自由,在爱中你只学到占有:你占据别人,也让别人占据你。你将自己和所爱的对象都贬为物品。 去看看丈夫与妻子之间他们都已经物化而不再是人。因为两个人都如此地想占有对方。唯一能被占有的只有东西,人无法被占有,你怎能占据一个人?你怎能控制一个人?你怎能将一个人降为你的所有物?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丈夫会试图占据妻子,妻子也在做同样的事,于是一定会有冲突产生,这样的夫妻可以说是互相对立、反目成仇的。 发生过这样的事: 慕拉.那斯鲁丁走进一座公墓的办公室,并对管理的负责人抱怨:“我很确定我老婆就是埋在你们的墓园里,可是我居然找不到她的墓地。” 负责人一面翻查登记上的资料,一面问道:“请问尊夫人大名?” 于是那斯鲁丁说:“慕拉.那斯鲁丁太太。” 负责人再看了一次之后说:“这里没有慕拉.那斯鲁丁太太,不过倒是有一位慕拉.那斯鲁丁先生。很抱歉,好像是我们在纪录上弄错了。” 那斯鲁丁说:“那就没有错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用我的名字。请告 诉我,慕拉.那斯鲁丁先生的墓地在哪里?” 连他老婆的墓地都要用他的名字! 占有……每个人总试图占有自己所爱的人,这已经不叫爱;事实上,当你占据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在憎恨、破坏、屠杀,你是一个杀人犯。 爱应该给与自由,因为爱就是自由,爱会让你所爱的人愈来愈自由,爱会赋子你一双翅膀,为你敞开广阔无际的天空,爱不会变成一座将人囚禁的监牢,不过你不知道有那样的爱,因为只有当你有意识的时候,那样的爱才会发生,那种品质的爱唯有在意识中才会出现。你所知道的爱是罪,你的爱是出于昏睡。 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常常是你想试着做好事,却适得其反。看看那些做善事的人,他们永远是造成伤害的人,他们可以说是地球上最有害的人类。社会改革者、所谓的革命家,他们的破坏性最大。但是要看出他们的破坏性不易,因为他们是好人,你看他永远在对别人做好事……那正是他们用以囚禁别人的方式。 假如你让他们为你做点好事,你就会被他们占据。他们会按摩你的脚,不过,迟早你会发现他们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你的脖子上!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无意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学到一个伎俩:假如你想控制某个人,就去对他好。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学到这个伎俩,但他们是在伤害人;因为任何控制他人的行为,无论挂上任何名义或转换任何形式,都是没有宗教品质的行为,那是一种罪。 你的教堂、寺庙、清真寺,他们全都是犯下罪行的罪人,因为他们全都将你掌控在手心里。教堂其实是不支持宗教的.因为宗教即是自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耶稣想要将自由的双翅赋予你,为什么变成教堂出现?因为耶稣活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层次,那是意识的层次,而跟随他的人活在昏睡的层次,所以不管从耶稣那里听到什么,他们都会在自己的梦境中诠释,由此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注定会是一种罪。耶稣要教给世人的是宗教,可是意识昏沉的跟随者却将宗教转换成教堂。 据说有一回撒旦正坐在树下,心情十分低潮。有一位圣人经过树下,他看了看撒旦,接着说:“我们都听说你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你总是到处做怪,现在怎么会有空坐在树下呢?” 撒旦真的非常沮丧,他说:“我的工作似乎已经被教会所取代了,而我却束手无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业。有时,看到教会将工作做得那么好,我就很想去撞墙。” 教会之所以会做得那么好,是因为他们将自由变成囚禁,将真理变成教了他们将意识水平的每件事降到无意识水平上。 试着去了解昏睡确切的意义,因为若你能感觉得到它,你等于开始有了警觉心,开始走在清醒的路上。昏睡是什么?是怎么发生的?它的机制又是什么?是如何产生作用的? 头脑不是处在过去就是在未来,它无法在当下,要它在当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当你在当下时,头脑就不存在,因为头脑意谓着思维。请问在当下怎么思考?你可以去想过去,因为过去已是记忆的一部分,头脑能在那里工作;你也可以去想未来,未来尚未形成,头脑可以幻想未来。 头脑可以做两件事:不是进入过去,就是去到未来。过去的空间无限广阔,那里的空间够大,你爱去多远就去多远;未来也是无边无尽,你可以天马行空,尽情作梦、幻想。但是头脑在当下要怎么运作?当下没有半点空间给头脑做任何事。 “当下”是一条分界线,如此而已,它不是空间,只是划分过去与未来的一条分界线。你可以活在当下,但你无法在当下思考,思考是需要空间的。思维会占用空间,它们就像物品,记住,思维是细微的物品,也是物质。思维不属于灵性范畴,只有当你没有思维时,灵性的空间才能展开。思维是物质的,尽管体积很小,但还是会占空间。 你无法在当下思考,当思考开始运作,你已经处在过去。你看到大阳正在升起,于是你说:“好美的日出喔!”那时已经成为过去。当大阳正在升起时,连说“好美喔!”的空间都没有,因为当你说出这几个字时,那个美的经验已经变为过去,头脑已在记忆中知道了。正当大阳升起的时候,就在大阳缓缓上升之时,你要怎么思考?你能思考什么?你可以与这个日出同在,但你无法思考,那个当下的空间只够呈现给你,无法给思维。 花园中有朵娇美的花,你说:“一朵娇美的玫瑰”,就在你说的那一刻,你已经没有和这朵花在一起了,它已成了你的记忆。当那朵花在那里,而你也在那里,两者面对面,你如何思考?你有什么好想的?怎么可能再去想些什么?根本没有空间给你去想任何东西,那空间非常狭小……事实上,是没有任何空间。你和花甚至不能以两者的姿态并存,因为空间不够大,唯有你们合为一体才行。 那个当下时.你就是那朵花。那朵花也变成了你.没有思维的时候,谁是花而谁又是看花的人?看的人变成被看的对象,忽然间你和花之间的分别就不见了。忽然间你穿越了那个分野进入了花,花也穿越进入了你,忽然间你们不是分开的,你们变为一体。 如果你开始思考,你和花又会分开。假如你不思考的话,哪里有二分性?当你和花在一起而没有任何思绪时,那是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当你和所爱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因为你们不是以两个人存在的。你坐在心爱的人身边,握着对方的手,你只是存在,既没有想已逝的过去,也不想往后的未来,你们俩就在此时此刻。能在当下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强烈,没有任何思维能穿透这样的强烈度。 那扇门是很狭窄的,“当下”的门是很狭窄的,在二分的状态下,两者无法一起进入当下,唯有合在一起时才能通过那道门。在当下思想和作梦都是不可能的,作梦不过是思想的图形化,两者都是物质。 当你没有在想任何事情,只是在当下,那将是你与灵性的第一次接触,一个新的次元展开了,那正是觉知。由于你还不知道那个次元是什么,赫拉克莱特斯才会说你是昏睡、没有意识的。“觉知”是全然在当下,你既没有回到过去,也没有跑到未来,一切的动作皆停止。并不是说你就静止不动了,一种新的、有深度的行动开始发生。 行动有两种,耶稣的十字架代表的正是这两种行动。其中一种是线性行动,你以直线的方式移动,从一件事到另一件事,从一个念头到另一个念头,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从A到B,从B再到c,再从c到D,你以水平直线的方式在行动。这正是时间移动的方式,也是昏睡之人移动的方式。你可以像梭子一样来回移动━━ 反正都是那条线,看你要从A到B.或从B到A都可以,你在同一条线上移动。 还有另一种行动方式,那是截然不同的次元,它的移动不是水平方向,而是垂直方向,你不是从A到B,再从B到c,而是A到更深的A: 从A1到A2、A3、A4━━往深度或者是高度的方向移动。 当思维一不在,新的行动方式就开始,你会好比掉到深渊里一般。静心深入的人,迟早会来到那个点,宛如面临一个无底深渊,不由得一阵晕眩,心中感到惶恐不已,他们会想回头抓住旧的行动方式,因为那是已知的,而眼前一道个深渊就像死亡。 这就是耶稣的十字架所指的意思,那是一种死亡,从水平线到垂直线的经验是一种死亡,真正的死亡。不过那个死亡仅是从单方面来看,从另一面来看是一种重生,死亡是为了再次活过来。在一个次元中死去,为的是能够从另一个次元出生,水平线上的你是耶稣,垂直线上的你成了救世主。 假如你从一个念头进到另一个念头,那仍是停留在时间的世界里,假如你进入“当下”这个片刻,而不是进入“念头”之中,你却是进入了“永恒”。你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在这世界里,没有什么是静止不动的,没有什么可以是静止不动的━━会有一种新的行动方式自你的内在产生,那种移动方式不带任何动机。记住这些话语,你在水平线上的行动是出于某种动机,你必须成就某些事:钱、名望、权势或是神,总而言之,你就是要达成某种成就,你是怀有企图的。 带有动机的行动表示你是无意识的;没有动机的行动则表示你的意识是清醒着的,你出于纯粹的喜悦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行动就是生命,生命就是能量。能量就是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能量即是欢喜,不为别的,你并没有目的,不是在追逐什么成就,其实你根本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开开心心地待在能量中罢了。在行动之外没有任何动机,行动的本身即有其本质上的价值,不用附加其他的价值。 一个佛也要过生活,赫拉克莱特斯也要过生活,我在这里生活,跟每个人一样要呼吸,可是我一举一动的方式是不同的.我没有任何动机。 几天以前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帮助人们静心?”我告诉他:“没有为什么,做这件事使我快乐,我就是很享受帮助人们静心。”就好像某人很享受在花田里撒下种子,然后等待开花结果;当你开花的时侯,我觉得享受,就像做园艺,当花朵盛开时,那真是无比喜悦的事。 我只是分享,没有什么目的,所以要是你没有成功,我也不会觉得挫折;假如你不开花也没有关系,因为开不开花是强求不得的。你不能强行去打开花苞,要这么做也可以,只是你会摧折了一朵花,或许看上去像是开花了,但实际上不是。 整个世界、整个存在都是在永恒中运转,而头脑是在时间里运作。存在是于高度与深度中活动,头脑则是在一条直线上来回活动。头脑的方式是水平的,那是无意识的,如果你能活在垂直的次元中,你才是有意识的。 后在当下这个片刻,将你整个人带到当下这一刻,别允许过去干涉,也别允许未来加入。过去的已不复存在,正如耶稣说的“让逝者埋葬他们已逝的过去。”过去的已经不在,为什么还要为过去的事担心?为什么还要一再反覆去咀嚼它?你难道疯了不成?它已经没有了,只剩你脑中的记忆罢了。未来还没发生,你想它又能怎样?都还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去想?你能为它做什么计画?不管你对未来做任何想法,未来都不会按照你所想的发生,于是你感到很挫折,不明白整体(the whole)自有它的计画。为什么你试着要用自己的计画和整体唱反调呢? 存在自有其计画,它比你有智慧,整体必须比局部要有智慧。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整体呢?整体有它要成就的命运,你又何必去干涉?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一种罪,因为你将会错过当下的片刻。假如那成了一种习惯━━正如它已经变成的,假如你开始错过当下,且成为习惯,那么当未来再度降临时,你将又会错过,因为当它来临时,不会是未来,而是当下。 昨天你在想今天的事。因为对当时来说,那是明天,而当它是今天时,你又在想明天。当明天到的时候,它会变成今天,因为所有存在的一切,只存在当下,不可能存在别的地方。假如你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运作模式,你的头脑永远在明天,那么你何时才会活着?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你将会不断的错失,这就是罪,就是希伯来文字根Sin的原意。 当未来出现的时候,时间就出现,然而存在是没有时间性的,活在时间当中无异于犯下了罪,因为你错过当下,这是违背存在的。但是那已成为你固定的机械性模式,所以你总是一直在错失。 有些人来自遥远的国度,当他们在自己国家的时候,他们想到我就觉得很兴奋,他们会读我的东西,想到我、对我有梦。当他们到了我身边,却开始想他们家里的事,就在他们刚到的时候,他们又已经打道回府了!因为他们在想他们的小孩、老婆、工作,还有其他一千零一件事情。我看出这整个愚蠢,当他们回到自己国家时,他们又会想我,这就是错过,就是罪。 当你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时,就和我在一起,全心全意地和我在这个地方,你才能学习新的行动方式,好让你能进入永恒,而不是待在时间里。时间是世间,永恒是神;水平线是世间,垂直线是神,这两者在一个地方交会,那正是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地方。水平线和垂直线在一个点上会合,那个点即是此时此刻。从此时此刻起.你可以走上两种旅途,其中之一是在这个世界里、在未来;另一种旅程是进入神、进入深处的所在。 你的觉察要愈来愈深,对当下要愈来愈警觉、敏锐。 你该怎么做?要如何将觉察变成可能?因为你睡得如此深沉,你也可以把这件事变成你的梦,你可能会将觉察变成一个思考的标的,于是整件事又变成一个思考过程,会为了思索要如何办到而变得很紧张,这样反而无法活在当下,因为想太多要如何在当下并不会有所帮助。如果你又是一个容易有罪恶感的人……你有时不小心跑到过去时,你一定会的,那是你长久以来的例行模式,或者你有时候忍不住想到未来的事,你马上会为自己又犯了罪而觉得很愧疚。 不要觉得愧疚,只要了解这个罪,但不必有罪恶感,这是份很细微、很微妙的了解。当你心怀愧疚时,你已经错过事情的重点,因为旧的模式变成以一种新的方式在运作,你现在愧疚是因为你错过了当下。这又是在想已经过去的事。当下已经不在了,它变成了过去,你的愧疚又是一种错过。 记住一件事:每当你发现思绪跑到过去或未来时,别将它当成问题,只要回到当下。不要为你自己制造任何问题,没有关系的!只要回到你的意识,你将会一再错过,不过它并不会马上发生,它是可以发生的,但不会因为你而发生。对于长久以来僵化的行为模式,你无法马上就改变它。不过也用不着担心!存在并不急,永恒可以无限地等待你,别为自己制造压力。 每次当你觉察到自己已经错过,回来,那就对了。别愧疚,那是头脑的诡计,它又在要伎俩了。不要又说:“我又忘了”,当你一想到的时候,回到你正在做的事。当你正在洗澡,就回到洗澡,当你正在吃东西,就回到吃东西;走路,就回到走路。任何时候你发现自己不在当下,只要很单纯地回来,不要制造罪恶感,心怀愧疚代表你分不清楚事清的重点是什么。 只有罪,但没有罪恶感,不过那对你而言不容易。某件事情不对了,你立刻愧疚了起来,头脑是非常狡猾的,在你觉得愧疚的时候,同样的模式又开始了,只不过这个模式换了个包装。人们告诉我:“我总是一再忘记,我试了又试,但只能记住几秒钟,我保持警觉、记住自己,但意识又会跑掉,我该怎么做?”你什么也不能怎么做!那跟做不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制造罪恶感,只要回到意识就好了。 你不断地回来……只要记住自己,别拉长着一张脸,不必很用力,保持你的简单与天真,不要拿它制造问题,因为永恒并不急于一时。所有问题只存在于水平的空间,这个问题也不例外,垂直的空间并不知道什么是问题,它是纯粹的喜悦,没有焦虑、痛苦、烦恼、罪恶感,什么都没有。保持单纯,然后回来。 你将会错过许许多多次,这是理所当然的,不必担心,事情本来就会这个样子。你会错过许多次,但那不是重点所在,别把注意力放在你的一再错过,而是去注意你一次又一次记起来的事实。 牢记这一点,你所要强调的不是你的遗忘,而是你的回来。你要很高兴自己的遗忘,那本来就会发生,你不过是个平凡人,活在水平空间里已经很久了,所以遗忘是正常的,美丽之处是在于你不断的回来,你已经做到了不可能的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在二十四小时里你会忘记两千四百次,但是你将会记起两千四百次,此时一种新的模式开始运作,你回到家的频率这么高,新的空间逐渐开始变大,你愈来愈能够待在意识当中,而渐渐不用反覆来回在遗忘与记起之间,两者的距离会日趋缩小,你忘记的频率减少,记起的频率增加,你正在进入垂直的世界,就在某一天,水平的世界消失了。你的意识变得强烈,水平的世界就此消失。 商羯罗(Shankara)、吠檀多哲学(Vedanta)以及印度教徙所说的这世界是幻象,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当觉知变得完整时,那个由头脑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就不见了,另一个世界对你展开,马雅(Maya)消失,幻象消失,幻象是因你的昏睡、你的无意识而存在的。 就像作梦,晚上睡觉时你进入梦乡,在梦中一切是如此真实,你是否曾在梦中想过“这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的事发生在梦中,但你却没办法怀疑,在梦中你的信仰很坚定。在梦中没有人是怀疑论者,连罗素在作梦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怀疑。是的,在梦中每个人都像个小孩,对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信任的。例如你在梦中看见你老婆走过来,接着她摇身一变化为一匹马,你连想都不会想一下:“这怎么可能?” 在梦中的游戏规则是信任,对一切都必须深信不疑,当你开始在梦中怀疑。这个规则就被打破了。一旦你怀疑,梦就开始瓦解,即使只在一次的梦中你能记起这是个梦,在那瞬间,这个忆起会对你造成震惊!而梦将会粉碎,于是你完全地清醒过来。 你周围所见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不是说它不存在,它存在,但是你隔着一层昏睡的帘幕看它,你和它中间夹着无意识。当你看着它的时候,你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解释你所看到的,就像是一名醉汉。 醉醺醺的慕拉.耶斯鲁丁匆匆地跑进一间电梯里,当时操作电梯的人正要将电梯门关上,但还是让烂醉如泥的那斯鲁丁给挤进去。 电梯里实在太拥挤了,大家注意到那斯鲁丁喝醉酒,因为他身上的酒味可以薰死人。他想要假装没事,把脸别过去对着门,可是他因为酒醉的疲累而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到,接着他又试图让自己站稳,但也办不到,这令他觉得很尴尬,因为每个人都瞪着地看,他感觉得到大家都认为他醉得不醒人事,由于实在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他忽然说:“你们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要召开这个会议。” 到了早上那斯鲁丁就会没事,他会笑自己,就像你现在的笑一样。 所有的佛在觉醒之后都会笑,那笑声就像是狮子吼。他们笑,不过不是笑你,而是对这整个宇宙的笑话在笑。过去他们活在睡梦中,因为欲望而完全失去知觉,透过欲望在看存在,那个存在不是其实的,因为他们把梦投射在存在上。 把整个存在当成荧幕,然后将自己头脑里的东西投射上去,你所看到的东西并不在那里,而在那里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再说头脑对每件事情都有一套解释,假如你有疑问,头脑会解释,会创造出理论、哲学、系统,好让你觉得安心、没有问题。哲学的存在是为了使生活更方便,让一切看起来天下太平,可是,当你是昏睡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大有问题。 有个人来找我,他有个美丽可爱的女儿。他为了她忧心忡忡的问我:“每天早上她人都会不太舒服,我已经找过许多医生,他们都说她没有毛病,该怎么办才好?” 我告诉他:“你去找慕拉.那斯鲁丁,这一带就属他算是有智慧的人,而且他无所不知。我从来没听他说过‘我不知道’这句话,你去找他。” 所以他去了,我也跟着去看,因为我想听那斯鲁丁会怎么说。那斯鲁丁闭上眼睛沉思这位父亲的难题,接着他张开眼睛说:“晚上她上床前,你会给她牛奶喝吗?” 他回答。“对。” 那斯鲁丁说:“我已经找到问题的所在。 如果你让小孩睡前喝牛奶,小孩整晚睡觉都会翻来覆去,由于这样的翻搅,牛奶会变成优格,然后优格会变成乳酪,于是乳酪会变成奶油,接着奶油会变成脂肪,脂肪又变成糖,最后糖会变成酒精,那难怪她早上起来会有宿醉。” 哲学就是这么回事━━它是对事情的诠释,特别是对无法解释的事情的诠释,假装知道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哲学使生活更方便,你可以睡得比较好,就像是镇定剂。 牢记这件事,哲学与宗教性的差异就在于此:哲学是镇定剂,宗教性是震惊;哲学帮助你睡得更安稳,宗教性让你不再睡觉。宗教性不是哲学,是一种带你脱离无意识的方法,而所有的哲学是帮助你睡好觉的技巧!他们带给你梦境与乌托邦。 宗教性不让你有梦、不让你活在乌托邦里面,带着你朝向真理,真理唯有在你不作梦的时候才有可能。作梦的头脑无法看到真理,不但如此,它会将真理变成一个梦。 你曾注意过吗?你调好闹钟,预计在隔天清晨四点钟起床,因为要赶火车。到了早上闹钟响了之后,你的头脑做了一个梦:你坐在一间庙里,庙里的钟声在作响。这么一来事情就都说得通了,闹钟不再是一个问题,它叫不醒你,你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且速度很快! 头脑是微妙的东西,现代心理学家也不懂怎么会这样,头脑如何能立即产生解释,而且速度那么快,这是很不容易的,一定是它事先就投射好的,不然怎么可能?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在一间钟声作响的教堂成庙里吗?闹钟一响,你在梦中马上出现一个解释,你试图要躲过闹钟的干扰,因为你不想起床,不想在寒冷的冬夜里离开被窝,所以头脑告诉你:“这不是闹钟,是是庙里的钟声。”于是一切都得到解释,你继续睡觉。 这就是哲学一直在做的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哲学理论,因为每个人需要不同的解释;对另一个人睡眠有帮助的理论不见得对你有效,这是赫拉克莱特斯在他的话语里所要传达的。现在,试着去明白他所说的: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 即使在清醒的时刻 对周遭所发生的事, 也犹如沉睡般地浑然不觉。 在睡眠时你没有意识到周遭所发生的事,但是在你不睡觉的时候,你对周遭的事就留意过了吗? 许多的研究指出,你的头脑不允许百分之九十八的讯息进入━━百分之九十八。只有百分之二被允许进入你的头脑,而头脑还会对这百分之二加以解释。我说了某些话,你却听成另外一番话。我在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的头脑立刻给你一套说辞,而且不会于扰到你的睡眠,你会在头脑里找一个位子将这套解释吸收、放好,变成是自己的一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你总是错过佛陀、耶稣、赫拉克莱特斯和其他的佛,他们不断对你说话,一直在告诉你他们发现到、体验到某样东西,可是当他们告诉你的时候,你马上就去解释他们的话,你有自己的诡计。 亚里斯多德深受赫拉克莱特斯打扰,他认为赫拉克莱特斯在人格上有某些缺陷。就这样把他归类下结论,因为他说的话不合亚里斯多德的胃口。赫拉克莱特斯一定对亚里斯多德的头脑造成很严重的打击,因为亚里斯多德走的是水平的路线,他是那方面的大师,而这个叫赫拉克莱特斯的人正试图将人们推向深渊,亚里斯多德走在逻辑的平地上,而赫拉克莱特斯正试图将你推向神秘的领域。某些解释是需要的,所以亚里斯多德说:“这个人有缺陷━━生物上、生理上、人格逻辑上(characterological),总而言之有缺陷就是了。要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投入在矛盾的事?为什么他总是致力于神秘的领域?还有他为何要说在相反的事物之间存在着和谐?既是相反的,就不会有和谐,生是生,死是死,要划分清楚,不要将事情混为一谈,这个人似乎喜欢搅局。” 老子也是如此,他说:“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有智慧的,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聪明的━━我是愚笨的人。”老子是地球上最伟大、最富智慧的人之一,但他感觉处在你们之中,他是一个愚笨的人。老子说:“每个人似乎都是思路清晰的思想家,只有我是糊里糊涂的。” 亚里斯多德对赫拉克莱特斯说的话,老子对他自己说了。 老子说:“当一个人没有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会成道;当一个人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有他自己的解释,那个解释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某个人听我说话,却没有听进去━━就是有人会充耳不闻━━当某个人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时,他会笑我的愚笨。”第三类的头脑占了大多数,老子说:“假如大多数的人没有嘲笑你所说的话,你要小心,你一定说错了什么。唯有大多数的人认为你是傻子,你才有可能是有智慧的人,否则不可能。” 在亚里斯多德看来,赫拉克莱特斯所讲的话很含糊;在你眼中,你也会这么看待赫拉克莱特斯。因为亚里斯多德的影响力遍及全世界各个大学、学院,不管在哪一个地方,你被教导的是逻辑,而不是奥秘;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得到的教导是理性,而非神秘性。 大家都教你要清楚明确.假如你凡事都要讲求确切,你必须在水平线上,在那里A就是A,B就是B,A永远不会是B。但是在神秘的垂直深渊里,界限之间会交遇、融入彼此,男人是女人,女人是男人;错是对,对是错;黑暗是光明,光明是黑暗;生命是死亡,死亡是生命,所有的界限会相遇融合。 神是一个奥秘,不是三段论法,那些想用任何东西证明神的人。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对神你不能去证明什么,证据是属于水平世界的东西。 那正是信任的意义:你掉进一个深渊,你在里头经验,你让自己消融其中……于是你领悟了。只有在没有头脑的时候,你才能领悟,在头脑消失前,那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置身何处,那正是你人不在的地方,你可能在别的地方,就是不会在你所在的那里。你所在的地方正是你不在的地方。 据说在古老的西藏经典中记载着,神去找过你许多次,但他从来都没发现过你在你所在的地方。他敲你的门,但主人不在家━━他总是在别处。你是在你的房子、你的家里,还是在别的地方?神要如何找到你?不需要去找他,只要待在家里,他自会来找你;他也在找你,正如你在找他一样,只要待在家里,让她来的时候能找得到你。他来敲你的门,在你家门口苦等过无数次,可是你从来都不在家。 所以赫拉克莱特斯说: 愚蠢的人们他们听而不闻, 有句箴言适用于他们身上: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们不在的地方。” 这就是昏睡:人不在那里,在当下时刻跑到别处去。 慕拉.那斯鲁丁坐在咖啡厅里高谈他对朋友的慷慨,就像所有人一样,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讲得浑然忘我。于是,某个人问他:“那斯鲁丁,既然你是那么慷慨的人,为什么你从没有邀请我们去你家吃饭?你连一次都没请过我们,那怎么成?” 那斯鲁丁一时被兴奋冲昏了头,他居然忘了他的老婆。他说:“走吧,现在就去我家!” 一路上,他的神智逐渐清醒,当他想起他的老婆之后,不由得心里觉得很不安,因为他一下子带了三十个人回家。到了他家门外,他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大家都知道我有老婆,你们也都是已婚的男人,一定能了解这种事。先在这里稍等一下,让我跟她报告一声,然后我再叫你们进来。”于是他进去,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大夥儿在门外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他都没出来,所以他们就敲门了。那斯鲁丁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向他老婆细说分明,是他自夸得太陶醉了,所以中了朋友的圈套。他老婆说: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招待三十个人,又这么晚了,要出去买也不可能。 那斯鲁丁说:“我有办法,当他们敲门的时候,你去开门,告诉他们我不在家就好了。” 所以当他们又敲门的时候,他老婆去应了门,她说:“那斯鲁丁不在家。” 门外的那群人说:“这就奇了,我们跟他一道来的,从他走进去以后我们就没见他再出来过,而且我们三十个人一直守在门口等他,他一定在里面,你去找找看,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 他老婆进去了,她问那斯鲁丁怎么办。 那斯鲁丁听了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说:“你等我!”他跑出去对他们说:“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斯鲁丁不能从后门出去吗?” 这种事是有可能的,它每天都发生在你身上,就像那斯鲁丁完全忘记他自己,那就是所发生的事。他的逻辑没有错,但是……“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在前门等,难道他不能从后门出去吗?”逻辑上是对的,但是他却完全忘记是他自己在讲这件事的。 你人不在当下,既不在这个世界里,也不在自己里面,这就是昏睡。这样,你怎么能听得到?怎么能看得到?怎么能感觉得到?假如你不能“在”此时此地,那么所有的门对你而言都是关闭的。你是一个死人,并没有活着。那正是为何耶稣再三对他的听众说“如果你有耳朵,请听我!如果你有眼睛,请看我!” 赫拉克莱特斯一定是发现很多人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因为他们完全心不在焉,主人根本不在家,眼睛是在看,耳朵是在听,但里面的主人并不在那里。眼睛如同窗子,它们本身并不能看到任何东西,除非你透过它们看,否则窗子哪有看见的能力?你必须站到窗前才能看到东西,不然要怎么看?它就似窗子,而窗子并没有感觉。当你是“在”那里的时候,窗子会变得很不同。 你的整个身体好比是一栋房子,当你的心智在游移时,就像主人老是旅行在外,于是房子就这样空着。 当生命来敲你的大门时━━你可以叫它神,或随你的喜好称呼它,名字并不重要━━它来敲你的门,它已经敲了好久的门,却总是不见你来应门,这就是昏睡。 人不该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 在举手投足间、在开口说话时都带着充分的觉察,如此一来你将会在自己身上发现惊人的转变。觉察的本身会改变你的一言一行,这样的你不可能犯下任何罪。 觉察不是指控制自己,不是的,控制是觉察的替代品,是很廉价的替代品,而且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假如你是有意识的,你用不着按耐住满腔怒火, 因为愤怒的情形不会在觉察里发生。这两者无法同时并存,在觉察当中,嫉妒永远不会发生;在觉察当中,许多事情自然就不见了━━一切负面的东西。 意识正如同光,当你家中的灯亮着时,黑暗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它会逃开。当你的家中灯火通明时,你怎么可能走路绊倒?你怎么会去撞到墙壁?到处都一片明亮,你知道门的位置,直接走向门的所在,看你是要出去或进来。当屋里一片漆黑时,你会摔跤,你摸索、你跌倒,正如你无意识的时候,你摸索、摔跤、跌倒。愤怒不过是一种摔跤,嫉妒不过是在黑暗中摸索,一切错之所以为错的事,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你活在黑暗中。 假如耶稣想要生气,他可以生气,可以使用它,但你无法使用它,你会反过来被它所使用。假如耶稣觉得什么事是好的、有用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事情,因为他是主人,耶稣可以在没有动怒的情况下动怒。 许多人曾和葛吉夫一起工作,他是一个可怕的人,当他生气起来的时候.他真的会气得不得了,那时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杀人犯!可是那只是个游戏,他只是用那个状况来帮助一个人,他可以在下一个片刻,马上又像换了个人似的对你微笑,然后当他又再去面对刚刚那个生气的对象时,他又可以再度生气,露出吓人的样子。 这是可能的,当你觉察的时候,你可以使用每一件事物,连毒药都可以变成万灵丹;然而当你昏睡时,连万灵丹都会变成毒药,一切全看你警觉与否。行动本身没有意义,做什么并不要紧,是你━━你的觉察,你的有意识,你的留心才是重点,至于你做什么并不是重点。 从前有一位伟大的佛教师父名叫龙树(Nagarjuna)有个小偷去找他,这个小偷极欣赏这位师父,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么美、那么优雅的人。 他问龙树:“不知道我是否也有可能成长?但有件事我先对你说清楚:我是个小偷,再来,我无法离开这份工作,所以不要跟我讲条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但我不能不当小偷。我已经试过许多次了,但总是无效,所以我也不再想努力去摆脱这份工作。我已经接受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会一直当小偷,所以不必对我谈这件事,让我一开始就把话讲明白。” 龙树说:“你在怕什么?是谁要谈你做小偷的事?” 小偷说:“可是,每次我去找其他的高僧、神父或圣人时,他们总是对我说‘首先要停止窃盗的行为。’” 龙树笑了。“那你去找的人一定是小偷,不然,他们有什么理由要介意呢?我就不在乎!” 小偷听了很高兴说:“那就好了,看来我现在可以当门徒,我找到了合适的师父。” 龙树收他为徒,并且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唯一必须遵守的一个条件是:‘保持警觉!’你闯入别人的房子偷东西,做你喜欢做的事,你做什么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不是一个小偷,但是当你做的时候,请带着全部的意识去做。” 小偷并不知道他正掉进师父所设的陷阱里,他说:“一切都没问题,我会试试看。” 三个星期过去了,他回去找师父说:“这件事很吊诡,因为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无法偷人家的东西。假如我偷的话,我的意识就不见了,现在我陷入两难。” 龙树说:“不必再提你是小偷这件事,我不在意那个,因为我不是小偷。现在请做一个决定,假如你想要有意识,你自己决定,假如不要,也由你自己决定。” 那个人说:“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要做决定很难。虽然说我已经有一点小小的体验,而且那个体验很美好……我会抛下一切,不管你说什么都行。”他接下去说:“就在前几天晚上,我终于得以闯进国王的皇宫,我敲开了金库,大可轻易变成全世界最有钱的人,但你的话一直跟随着我,我必须保持觉知。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当下,我发现自己的动机和欲望没有了,当我有意识的时候,钻石看起来只像是平凡无奇的石头,而当我失去意识时,我眼前所看到的又是金银珠宝。” “我等候着,像这样经历了许多回合,当我可以有觉知时,我就像是个佛,甚至我没办法去碰那些财物,因为整件事看上去是愚蠢可笑的,不过是石头,我在做什么?为了石头失去自己?不过也有失去觉知的时候,那时石头又变成美丽的钻石,整个幻象又再回来。但是,最后我决定那些东西并不值得我失去意识。” 一旦一你领悟了觉知,再没有什么事是有价值的,因为你已经知道了生命中最伟大的狂喜,那时候,忽然间许多事情自然就掉落了,那些事情看起来很愚蠢。于是你的动机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梦幻也没有了。 人不该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这是唯一的一把钥匙。 醒觉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 沉睡的人则各自活在单独的世界。 梦是私人的事情,完全是个人的!没有人能跨入你的梦境,你所爱的人无法与你一起分享,夫妻睡同一张床。却是各自作不同的梦。梦是无法与人分享的,因为梦不是真的,没有的东西你怎么分享?好比泡沫,它根本不存在,你不可能分享它,你必须单独作自己的梦。 因为有那么多沉睡的人,所以有那么多个世界存在。你有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沉睡着,你活在由自己的想法、观念、梦想、欲求所构成的世界里,当你过到另一个人时,两个世界发生撞击,于是你们的世界产生冲突。真实的状况就是这样,要小心! 去看看先生和妻子之间的对话,他们一点也不是在交谈。先生在想公司和薪水的事,妻子则想着她圣诞节要穿的衣服,他们里面有自己的世界,而各自的世界会在某些地方交过━━例如冲突。因为妻子的衣服要靠先生的薪水来买,先生的薪水必须供给妻子去买衣服,当她喊一声“亲爱的”,这句话的后面挂着一套她所想要的新衣。 “亲爱的”在这里不代着字典上所写的意义,那只是一句表面的甜言蜜语,所以每当一个女人说“亲爱的”,先生听到马上就担忧了起来,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当有人叫你“亲爱的”,你不能表现出面色凝重的样子。 他会说:“怎么了?亲爱的,有什么事?”可是他还是不免担心自己的薪水,圣诞节就要到了,他的荷包恐怕不保。 慕拉.那斯鲁丁的老婆对他说“你是怎么了?最近我哭的时候,就算我泪流满面,你却连问都不问一声我在哭什么?” 那斯鲁丁说:“我已经学聪明了!因为问你的代价实在大高,以前我老是犯那个错,后来才知道你的眼泪并不单单是眼泪而已━━衣服、新房子、新家具、新车,有许多东西隐藏在你的眼泪里,眼泪不过是为你的需要起个头。” 在两个各自的世界里,对话是不可能的,只有冲突才有可能。 梦是个人的,真理不是个人的。真理不会是我的或你的,也不会是基督教或印度教的,更不会是印度人以希腊人的。真理不是个人的。梦才是。任何个人的东西,记住!那一定属于梦的范畴,真理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是所有人都能触及的,它是“一”。 那正是为什么当老子说话的时候,他使用的语言或许和佛陀、赫拉克莱特斯的语言不一样,但所传递的意思全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私人的世界已随梦幻、渴望━━就是头脑━━一起消逝。 头脑是一个私人的世界,但意识没有私人的世界,醒觉者有一个共通的世界……所有醒过来的人,有共同的世界,那就是存在。而所有还在沉睡、作梦中的人则有他们各自单独的世界。 你必须抛掉你的世界,这是我唯一要你放弃的东西。我不会叫你离开你太太,我不会叫你离开你的工作、金钱或是你的任何东西。不,我只要你离开那些梦幻的世界,门徒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旧的门徒会选择弃俗,他们抛家弃子出走到喜马拉雅山里去,但那却不是重点,要离开的不是那个世界,你要如何离得开?连喜马拉雅山也是属于那个世界,真正要抛掉的是头脑的世界,你自己的梦幻世界。假如你抛得下它,就算置身于市井之中,你也宛如到了喜马拉雅山,假如你放不下它,就算是上了喜马拉雅山,你也会在周围创造出自己的世界。 你如何能逃得开自己?不管你到哪里,你都会和你自己在一起。无论你所到之处为何,你的言行举止都是老样子,外围的状况或许会变。但你怎么会变?你照样会在喜马拉雅山上昏睡,既然如此,请问在印度普那睡,跟在波士顿、伦敦或喜马拉雅山上睡有什么不同?你到任何地方都一样在作梦。丢掉你的梦!要更警觉,梦会一下子消失,伴随梦的不快乐也都会消失。 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沉睡时,所见皆梦幻。 这两句话真的很美,当你还在沉睡时,你所看到的世界是梦幻的世界,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个人世界。而当你清醒时,你会看到什么?赫拉克莱特斯说:“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说不定那就是你不想看的原因,说不定那就是你在身边创造出梦境的原因,所以你不必去面对死亡的事实。然而请记得一件事:只有在一个人面对死亡之后,他才会具有宗教品质。 当你面对死亡,和它正面交遇,既不闪躲也不逃开;换言之,你不去创造出自己的梦,那个时候的你正和它面对面,你看着这个事实,你会忽然发现死亡就是生命。你愈深入死亡,等于你愈深入生命。赫拉克莱特斯说:那相对的会相遇融合,它们是一体的。 当你逃避死亡,别忘了你是在逃避生命,所以你才会看起来那么无精打采。这正是吊诡之处:如逃避死亡,你形同槁木死灰;若面对死亡,你开始生意盎然。当你是那么深切、那样强烈地和死亡在一起,你会开始觉得自己正在死去,不仅是周围的事情,连你内在也是。当你触及到死亡时,会有一种危机感产生,那是耶稣的十字架,代表死亡的危机,在那个当下,你从水平、头脑的世界里死去,自另一个世界中重生。 耶稣的复活并非生理的现象,基督教对此制造出太多无谓的假设,因为那不是指肉身的复活,“复活”指的是进入这个肉身的另一个次元,变成另一个永远不灭的身体。这个肉身是暂时的,那个身体是永恒的。耶稣在另一个世界、真理的世界中复活,他个人单独的世界不复存在。 在那个最后的片刻,耶稣说他有担心和困扰,连像耶稣这样的人都不免在死亡时有所担忧上定是如此的。他流着泪对神说:“您在对我做什么?”他想抓住水平的世界,抓住生命,连耶稣也不免会对生命有所眷恋。 所以,当你想到自己时不必觉得愧疚,你也会想攫取,这样的人性显现在耶稣身上,他比佛陀、马哈维亚还接近人性,这就是人性:这个人面临死亡而感到害怕,他会哭,但是他不会退缩,不会堕落。他立刻觉察到自己在问的是什么,于是他说:“您的意志将会被完成。”他放松、臣服。马上那个轮子就转动了,他离开水平的世界,进入了垂直世界的深处,在那里他从永恒当中重生。 让时间死去,好让你能在永恒当中复活,让头脑死去,好让你能在意识里活过来,让思想死去,好让你能在觉知中诞生。 赫拉克莱特斯说:“清醒时,所见皆死亡。”所以我们才需要靠作梦、镇定剂、毒品、酒精来过活,这样我们就不用面对死亡,但是事实终究要面对,假如你面对它,事实就会变成真理;假如你逃避,你就会活在谎言中。假如你面对事实,它将会变成进入真理的一扇大门,事实就是死亡,你迟早必须面对它。真理是生命,永恒的生命,丰盛的生命,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 ○ 归于中心 你必须先懂得“觉察”的意义。当你走在街上时,你会注意到许多事情:沿路的商家、经过身边的路人、车辆,你注意到很多事情,除了一件事之外,就是你自己。你正走在路上,你意识到许多事,唯独没有意识到你自己,这个对自己的觉察.也就是葛吉夫说的“记住自己”,他说:“不管你身在何处,要总是记得自己。” 无论你正在进行任何事情,你的内在不要停止做一个动作:觉察自己正在做这件事。你正在吃饭,去觉察到自己;你正在走路,去觉察到自己;你正在听、在说话,去觉察到自己。当你生气的时候,去觉察到你正在生气,就在生气开始的当下,去觉察到自己正在生气。这个持续不断的记住自己,会在你里面创造出一股微妙的能量,你的人会开始变得清晰透彻。 通常,你不过是一只松垮垮的袋子!说不上真的札实。也没有一个中心,就像是混了许多样东西在一起的液体,没有任何的中心。你是那些不断在游移、善变的群众之一,里面没有人在当家做主。觉察能让你做主人,当我说做一个主人时,我不是要你成为控制者;当我说做一个主人时,我是说要“在”持续不断的在。不管你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你的意识中一定要不断记住一件事:你“是”。 这个单纯的感觉自己━━我“是”的感觉会创造出一个中心,一个如如不动、宁静的中心,一个自我主宰的内在中心,那是一种内在的力量。当我说“内在的力量”时,我是说真实的力量,那正是为什么佛陀谈到“意识之人”,那确实是一种火焰。当你开始觉察,开始去感受你里面新的能量、新的火焰、新的生命,以及由于这个新生命而来的新力量、新活力,许多过去宰制你的事情会直接消融,你不需要和它们角力。 因为你的虚弱无力,你必须和你的愤怒,还有你的贪婪、你的性欲奋战。愤怒、贪婪、性欲都不是问题,你的虚弱无力才是问题。当你的内在开始茁壮之时,你心中感觉到自己的在,你的能量会凝聚、结晶在一点上,于是会有一个自己(Self)诞生,记住,是自己,不是自我(ego)。对自己错误的认知就变成自我,明明没有自己,你却一直相信你有,那其实是自我,自我是假的自己━━你不是一个自己,尽管你以为你是。 玛琅普特拉(Maulungputra)是一位追寻真理的人,有一次他去找佛陀,佛陀问他:“你所找寻的是什么?” 玛琅着特拉说“我在找寻我自己,请帮助我!” 佛陀要他答应不管他建议什么,他都要去实践。玛琅普特拉听了之后开始啜泣起来,他说:“我怎么能答应?我都还不在,我要如何答应?明天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没有一个━━‘自己’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所以请别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我会去试试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而已,但我不能承诺你我会做你所说的一切,因为,是谁会去做那些事情?我在找的是那个可以下承诺、可以履行承诺的人,可是我还没有找到。” 佛陀说:“玛琅普特拉,我之所以那么要求你,为的正是要听你讲这番话,要是你真的答应我的话,我就会拒绝你。要是你说的是‘我答应你,我会去做你所说的每件事。’我就知道你还不是真的要找寻‘自己’,因为一个真正的探索者一定知道他还没有‘自己’,不然为什么出要去找寻?要是你已经准备好了,就没有必要下这种承诺,因为你还没有‘自己’。当你可以感觉到这件事时‘自我’就不在了。” “自我”并不具真实性,“自己”则是一个可以承诺的中心,这个中心藉由持续不断的觉察所生。当你在做某件事时,例如你正坐着,或你正要去睡觉,你注意到自己逐渐有睡意,接着意识到现在你正进入睡眠之中。试着在每一个片刻里保持意识,于是你里面开始会有一个中心产生,事情开始透明起来!因为你有一个中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跟这个中心相连。 我们并没有自己的中心,虽然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归于中心,那是因为外在状况使然,你不得不提高警觉。如果突然发生危险状况,你会发觉你里面有一个中心,因为在险境中你的意识会出现。 例如某个人要杀你,在那时你不能思考,你不能没有意识,你全部的能量汇集起来,整个人凝聚在当下,因为你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跑去未来。那个片刻是你的全部,你不仅意识到要杀你的人,也意识到被杀的人━━你自己,就在那细微的时刻里,在你里面感受到一个中心。 那正是为什么危险的游戏有其吸引人之处。去问问登上圣母峰的人,当希勒力(Hillary)第一次攀上那里的时候,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突然出现。当第一次某人登上月球时,在那瞬间他一定感觉到有一个中心发生,所以危险的活动才那么吸引人。 又比方你正开着车,你不断加速,直到速度已有可能造成危险,在那个片刻你无法思考,思维止息了,你也不能做白日梦成幻想,那个片刻变成是你唯一的片刻,就在命在旦夕的危险之际,你忽然意识到内在有一个中心。危险的活动之所以显得吸引人,只因它有时令你觉得归于中心。 尼采曾经说过,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是因为有时候在战争的过程中可以感觉到自己,因为战争是危险的。当死亡已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实,生命就会变得强烈,当死亡的脚步已近,生命就会变得强烈,因为你归于中心。任何时候当你开始意识到自己时,就有一个中心正在形成,但如果那是因为情境使然。当情境不在时,那个中心也会随之消失。 不能只是由外在的情境主导,必须是你发自内在才行。所以,在日常的每一个活动中尝试去觉察。当你正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试试看,去觉察那个正坐着的人。不只要觉察椅子,不只要觉察那个空间、周围的气氛,也要觉察坐着的人。闭上双眼感受一下自己,深入地去感觉你自己。 德国学者海瑞格(Eugen Herrigel)随一位禅师习禅,在那里他学了三年的箭术。师父总是告诉他“很好,你表现得不错,但是还不够。”等到海瑞格本身成了箭术的大师级人物,他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但是师父依然对他说那一句:“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够。” “我的命中率已经是百发百中了!”海瑞格说。“那您还要我怎么样?我如何能更进一步?我的精准度已达满分,再高的期望怎么可能?” 据说禅师这样回答:“我所关心的不是你的箭术或是你的精准度,我关心的是你,你已经是个完美无缺的专家,可是当箭离开弓的那一刻,你并没有觉知到自己,所以一切都枉费了!我不在乎箭是否射中红心,我在乎的是你!当你弓上的箭发出去时,你的意识也要跟着发出去,就算你没有射中箭靶也不要紧,但是你不能没射中内在的箭靶,你一直都做不到这一点。你是零失误的专家没错,但你是个模仿者。”不过,要对一个西方或现代人的头脑━━现代人的头脑都是西化的━━说明这样一件事并不容易,那样的头脑听不进这些事,射箭请求的是命中率。 海瑞格日渐感到挫折,有一天,他说:“我要走了,看来似乎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当你的目标对准某件事时,你的意识会放在标的上,要成为一名成功的神箭手,你必须忘记自己,只牢牢盯着目标不放,忘掉其他一切的事情,只剩目标在那里。”可是禅师不断敦促海瑞格要在里面创造另一个目标,这支箭必须有两头:对准外面的目标,还有不断指向内在的“自己”。 海瑞格说:“我现在要走了,这是不可能办到的,您所指示的条件我无法办到。”在离开的那一天,他去向师父辞行,刚好有另一个人正在接受师父的指导,他看到师父正举箭瞄准目标。他坐在一旁等候,那是他第一次从旁见到师父的教学。他只坐在那里,等师父一结束课程,他就要跟师父告别,然后动身离开。 不过在那时候,当师父正举箭对着目标时,他开始注意到师父这个人,以及他的双向意识。有三年的时间,海瑞格只跟师父一个人在学射箭,不过他比较专注在自己的精进上,未曾真正看这位教他的人、看见他在做的事。这是他第一次看着师父,顿时,他明白了师父所说的话,于是自然而然地走向师父,毫无勉强造作,从他手中接下弓箭,瞄准目标,射出弓箭。 师父看了之后说:“好极了!你终于办到了,我很高兴。” 他做了什么?他第一次归于自己的中心,目标在那里,而他也“在”那里。所以说,不管你手头上正在进行什么事,不需要去射箭,不管你做什么,甚至只是坐着,让你坐着时的意识是双向的。记得外面发生的事,也要记得是谁在里面。 临济禅师有一天正在做早晨的演讲,有个人突然冒出来问他说:“我只想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是谁?’”临济走下讲台,向发问的人走去,大家都在想临济会做什么,因为问题很简单,他应该是坐在位子上回答就可以了。他走到那个人身边,整个厅堂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临济走到发问者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个颇具震撼力的时刻,一切都停止了,问问题的人开始流汗,而临济不过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临济说:“不用问我,进入你自己的内在去找出是谁在问这个问题,眼睛闭起来,不要问别人:‘我是谁?’走入自己的内在去发掘是谁在发问,里面这个问问题的人是谁。把我忘掉,去找寻问题的来源,深入你的内在!” 据说,那个人静了下来,然后阖上双眼,在那瞬间地开悟了。他笑着睁开眼睛,接着去碰触临济的脚,并且说:“您己经回答了我的问题。我问过所有人这个问题,他们给我许多答案,可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解答,然而您给了我答案。” “我是谁?”有谁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可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情境下,一千个人同时保持沉静,空气里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临济用他那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从台上走下来,然后只是命令这个人:“闭上你的眼睛,走入内在,找出发问的人是谁。不要等我来回答,去发现是谁在问。”这个人闭上他的眼睛,在那个状况下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自己的中心,忽然间他归于自己的中心,在那一刻他意识到最核心的所在。 这就是你要去发现的,觉察是去发现内在最核心深处的方法。你愈无意识,你离自己愈遥远;你愈有意识,就是朝自己愈靠近。在意识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你活在自己的中心;当意识较微弱时,你活在靠近表层的附近,或是当你无意识时,你活在表层的地方,完全忘了自己的中心,所以说,你的意识有这两种可能的移动方式。 你可以处在表层,意谓着你活在无意识里,看电影、听音乐,让你忘却自己,那时你是处在表层。即使是去读吉塔经、圣经、可兰经,这些事也可以让你不记得自己,使你活在表层。 无论你做什么,如果你能记住你自己,就是在接近自己的中心,有一天你会端处于中心,于是你开始有能量,那个能量即是火焰。整个生命、整个存在就是能量,就是火焰。火焰是以前的说法,现在他们称那叫做电流,人类对它有无数个说法,但火焰是贴切的说法,电流听起来似乎不够活,火焰比较传神。 做事情的时候保持留心,这是个漫长又艰辛的旅程,连要保持警觉一秒钟都不容易,头脑总是会不时的介入,但这不是办不到的事,这是有可能的,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可能办到的。你只需付出努力,倾全心全意去做,毫无保留地去做,勇于探触内在的每一个角落,为了觉察不惜牺牲一切,只有这样,内在的火焰才会被你发掘,它就在那里。 如果有人要在现存的宗教中,或是曾经存在过的宗教中去找到本质上的合一(essential unity),他唯一能找到的就是━━觉察。 耶稣曾说过一个故事……有一楝大房子的主人外出,他告诉他的仆人们要保持警觉,因为他随时会回来,于是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很留意,任何时候主人都有可能回来……随时都有可能!没有明确的时间,没有明确的日期。假如时间已经确定了,那你可以为所欲为,只要在主人回来的日子留心就行了。 可是主人已经说了:“我随时会回来,不管我是白天或晚上回来,你们必须注意到时要出来迎接我。” 这是对生命的比喻,你不能一再拖延,主人随时都会回来,你无时无刻都要警觉。不知道是哪一天,没有人知道那个瞬间的发生何时会来临,你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保持警觉,然后等待。 觉察是回到自己中心的方法,觉察是达到内在火焰的方法。它就隐藏在那里,我们可以去发现它,当它被发现的时候,我们才有能力进入圣殿,在那之前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然而我们用一些象徵性的东西在欺骗自己,象徵性的东西虽然可以为我们显示出更深刻的实相,但我们也可以用它来欺骗自己。我们可以燃点香料,或是在祈祷时佐以外在的形式,于是我们自觉做了什么而感到心安、还以为自己是多么虔诚的信徒,却是没有丝毫的内在宗教品质。这就是现在可以见到的景象,这世界就是变成这个样子,人们以为自己很有宗教品质,只因他们追随外在的象徵事物,但内在没有一丝火焰。 即使你失败了,还是要继续努力!在一开始时你一定是个失败者。你将会一再失败,但你的失败会是你的助力,当你连要维持一小片刻的觉察都办不到时,你将首次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无意识。 走在街上,你连在几步路之间都无法维持意识,你一次又一次忘记自己。你可能开始去读路上的牌子,然后你忘记了自己。某个人经过你身旁时,你看了一眼,然后你又忘了自己。 你的失败将会有所帮助,它们会让你知道,你是如何地没有意识。当你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无意识时,即使只是这样,你就已经有些许觉察力了;当一个疯狂的人觉知到自己的疯狂,他就已经踏在神智清醒的路上。如果透过头脑去看,你将永远看不到当下。你可以从觉察着手,觉察可以带你远离头脑及你对于头脑的认同,自然而然身体就会开始放松,你不再被捆绑。 第二章 心病的单一处方 你曾经试着尽量不要生气,有好几次,你下定决心不要再发脾气,可是没用;你努力地不起贪婪之心,却一再掉进贪婪的陷阱里。尽管已试过各式各样的方法来改造自己,任何转变却似乎不曾发生,你,还是原来的你。 在这里,我已告诉你一把简单的钥匙━━觉察。可是你并不相信,其他方法都没有效了,光凭觉察能有什么帮助?钥匙一向是不起眼的小东西,没人认为它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把小小的钥匙却能打开大枷锁。 当年人们曾问佛陀:“要怎么样我们才不会生气、不会贪婪?不会老是想着性或食物呢?”不论什么问题,佛陀的回答永远是:“要觉察,将觉察带进你的生活。” 他的弟子阿南达听到形形色色的人问了不同的问题,然而这位生命的医生给的处方笺都是一样的,他不免困惑“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病状不同,有人是贪婪,有人是性,有人是食物,有人是别的问题,可是您下的处方却都相同?” 佛陀说:“他们的病不同,就像人们会作不同的梦一样。” 假如有两千个人睡着的话,他们会作两千个梦。要是你来问我如何摆脱梦,对治的药都一样是:醒过来!处方将会一样,你可以称它觉察,可以称它观照,可以称它记得,也可以称它静心,这些都是同一种药的不同称谓。 ○ 分析家与观照者 西方的做法是去思索问题,剖析肇因的所在,回到过去,从最源头处探讨事情的根源。无论是解除头脑的制约,或是重整头脑、重整身体,将留在脑中的一切铭印拿掉,这些都属于西方的方式。精神分析学所钻研的领域在记忆里,进入你的童年、你从前的历史,追溯到问题发生的起始,也许在五十年前,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精神分析就会从那里着手。 长达五十年之久的历史!那是个很冗长的故事,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什么用,因为问题有成千上万处,不是解决一处就能从此一劳永递。你可以进入一个问题的过去,你可研读自己一生的传记,去找到问题产生的原因。或许你可以解决一个问题,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在那里。要是你开始去解决这辈子所有的问题,那将会花掉你好几辈子的时间! 让我再说一次:为了解决一世的问题,你必须经历一再的出生,这可以说是不实际的,也是行不通的。当你花了几万世的时间解决你这一世的问题,在那几万世的时间里,每一世又会产生各自的问题……就这样没完没了,你会渐渐地被淹没在问题堆里,这岂不是很荒谬?到了现在,精神分析学的方法已经朝身体方面发展,例如罗夫深度按摩(Rolfing)、生物能(bioengergetics)及其他的方法,为的是能解除留在身体肌理里的铭印,同样的,你必须回溯身体的过往历史。这两种方式的处理逻辑不仅一模一样,还有另一个共通点:问题来自过去,所以都要从过去着手处理。 人的头脑总是要做两件不可能的事,其中一件是重新改造过去,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过去已经发生了,你不可能真正回到从前;最多你是进到过去的记忆中,那也只是记忆,不是真的过去。过去已经不复存在了,你无法重新改造它,这是人类无法完成的目标之一,为此人类也已经吃了不少苦。你想恢复过去,要如何办得到?过去是已经笃定的事,一切的可能性已经结束,是既成的事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可以让你重新改造它,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第二件一直主宰着人类头脑的事情,就是建构未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未来还没发生,你无法去建构它,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未来是纯粹的潜能,除非它发生了,不然你什么也无法确定。介于过去和未来之间,人站在现在的位置,心里却总想着这两样不可能的事。对未来、对明天,人总想让一切都很确定,然而未来是无法确定的。 让这件事尽可能地深入你的心中:未来是无法确定的,别浪费你眼前的时间,只为了使将来的一切能确定,未来的特质就是不确定,也别浪费时间回头看,逝者已逝,它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对它做什么,顶多你可以再诠释一次,最多就这样。精神分析学所做的就是这个:重新诠释。重新诠释是办得到的,但过去并不会有所改变。 精神分析学试图再造过去,占星学则是想确定未来,这两者都不是科学,却有无数人在从事这两件不可能的事。人就是喜欢那样,他想要确定未来,所以他去找占星家,或去读易经,或是找人帮他解读塔罗牌,要愚弄、欺骗自己的方式有成千上万种。还有人说他们可以改变过去,他也会去请教这种人。 要是能丢得掉过去和未来的话,你就不再受制于各式各样的蠢事。你不会去看精神分析师,也不会去找占星家,因为你知道过去的已经结束,你和它已经完结;而未来还没发生,当它发生的时候,你自然会看到,就现在来说,你不能拿未来怎么样,你只能破坏了眼前的这一刻,因为这是你唯一拥有的真实。 西方只看问题所在,研究该如何解决事情,西方将问题看得很严肃。当你依据某种逻辑设下前提,然后采取行动,这时侯你的逻辑听起来会就是无懈可击的。 我读过一则趣闻: 有一位大哲学家和一位世界知名的数学家同坐在一架飞机上。哲学家坐在他的位子上,思索一些伟大的数学问题,这时机上突然传来机长的广播:“各位贵宾很抱歉,我们降落的时间将会有些许的延误,因为飞机的一号引擎刚刚坏掉,我们现在只用三具引擎在飞行。” 大约十分钟之后,又传来另一段广播:“各位贵宾,飞机降落的时间恐怕会延误更久一点,二号与三号引擎也都坏了,现在只剩一具引擎可以用。” 于是乎,这位大哲学家转向坐在他身边的家伙,对他说:“这下可好!如果再坏掉一具引擎,我们整个晚上就得待在这半空中了!” 当你沿着某种思路思考时,这特定的思路将可能造成特定的结果━━包括荒谬的结果。要是你将人类的问题看得很严肃,错将人当成是问题在看待,你等于是在依循某种前提看人,那么你的第一步就踏错了。你可以在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到目前为止,研究人类的心智现象与精神分析有为数不少的文献,你可以找到成千上万的论文和书籍。特别是,自佛珞伊德开启了某种逻辑的大门之后,他从此主宰了整个世纪人类的思路。 东方的观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第一,东方认为没有什么问题是严肃的。当你这么想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已经没有了,因为你看待的眼光改变了问题本身。第二,东方认为问题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你对它的认同。问题与过去无关、与历史无关,你对它的认同才是真的重点,那即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例如,你是个动不动就会发怒的人,当你去看精神分析师时,他会告诉你“回到过去……什么事情会惹恼了你?在什么情况下,它逐渐变成你的制约,在你的头脑里烙了印?我们必须将所有那些铭印洗刷掉,将它们一一抹去,完全清理你的过去。” 当你去找的是东方的神秘家时,他会说:“你认为你是愤怒,你对愤怒起了认同,那就是事情出错的地方。下回当愤怒又出现时,你只要当个观照的人,只是去观照,别认同它,不要说‘我很愤怒’,只要看着它发生,就好像你在看电视一样,把自己当成别人一样在看待。” 你是纯粹的意识,当愤怒的云朵飘近你的身边时,只要看着它,并且保持警觉,不让自己认同它。整个重点就是如何不对问题产生认同,只要你学会了这件事……就不会有“问题一大堆”的情形,因为同一把钥匙将可以打开全部的锁:生气的锁、贪婪的锁、性的锁、一切头脑能够制造的锁。 东方说只要保持不涉入,不要忘了,这即是葛吉夫所说的:记住自己;记住你是一个观照者,也就是佛陀说的:要留心。当一朵云经过你时要警觉,或许这朵云来自过去,那没有意义,过去是一定有的,它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这朵云一定是来自某些事情的结果,但那不重要,为什么要受打扰?现在,就在此时此刻,你大可超然以对,斩断自己和它的牵扯, 那座桥是现在就可以拆掉的,也唯有现在才能拆掉。 回到过去并不会有所帮助,从三十年前愤怒第一次出现起, 你就向它认同,现在的你已经无法不去认同,可是,过去明明就不存在了!你可以在这个片刻里不跟过去认同,然后,你以前那一连串的愤怒就不再是你的一部分;你不必回到过去将你的父母、社会、教会对你所做的事擦掉,那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眼前宝贵的时光。撇开它已经毁掉你许多年的光阴不说,现在又来毁掉你当下的时间。你可以直接脱离它.就像蛇在脱皮一般。 过去以及过去的制约确实存在,不过,它们若不是在你的身体里,就是在你的大脑里,不会存在你的意识当中,因为意识是无法被制约的。意识一直都是自由的,自由即是它最深处的本质,自由是它的天性。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么多年的压抑.那么多年来你被施以某种形态的教育,当你在这个片刻去看着这件事,你的意识早己不再认同了,否则,是谁在觉察这件事?假如你真的成了被压抑的人,那么是谁在注意到这件事?如此一来觉察就不可能了。 当你还能说“那二十一年可以说是疯狂的教育体制下”时,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你还没疯狂到那个地步。那个体制失败了,它对你没造成效果,因为你并不疯狂,所以你才能看出整个体制是疯狂的。 一个疯狂的人无法知道自己是疯狂的,只有清醒的人才能看出来,要看出疯狂之所以为疯狂,需要清醒的意识。那二十一年疯狂的教育系统失败了,一切灌输给你的制约失效了,除非你认同,否则它并没有成功,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跳脱出来……它是在那里没错,我不是说它不在那里,但是已不再是作意识当中的一部分了。 这正是意识之所以美的地方,意识可以跳脱任何事情, 对它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阻碍,没有任何地方有界限。就在前一刻,你还是个英国人━━请了解一下国家主义的无谓━━下一刻你就不再是个英国人,不是说你的肤色会改变,你还是白皮肤,只不过你不会认同它,你不再反对黑种人,因为你看出整件事的愚蠢。 你的意识已经跳脱出来,你的意识正站在山上往山谷的地方俯瞰。这时的英国人已经在山谷里死去,而你站在山上,从遥远的地方看着,心中没有一丝沾染与妨碍。 整个东方的方法学可以浓缩成一个字替代“观照”(witnessing),而整个西方的方法学可以浓缩成一个字: “分析”(analyzing)。分析只是在绕圈圈,观照则是直接跳出圈圈。分析是一个恶性循环,当你真的进入分析.你会产生困惑:“怎么可能会这样?” 举例来说,你尝试进入过去,要进入到哪个地步才停止?假如你回到过去,你可以找出从何时你开始有性欲的吗?当你十四岁的时侯?那它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吗?它一定是早就在身体里准备好了,那是在何时?在你出生的时候吗?但是,当你还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存在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当你受精的那一刻吗? 可是,在那之前,来自你母亲卵子的那一半性徵已经成熟了,另一半来自父亲精子的性徵正在成熟当中,就这样一宜分析下去……何时才有尽头?最后你会找到亚当和夏娃那里去!就算如此也还不能结束,你必须找到神,问清楚究竟为什么他要创造亚当…… 分析永远只能做到半调子的程度,无法真的达到助人的效杲.这是不可能的,它会让你更适应你的现实状况,顶多如此。分析是一种适应性的做法,协助你对自己的问题有一些了解,比方问题的起源、以及如何发生的等等。理智上的了解会帮助你较能适应社会,但是你依旧一成不变,分析并无法达成蜕变舆彻底的改变。 观照是一项大变革,从根本上造成转变。崭新的人类将因此诞生,因为观照能把你的意识从所有的制约当中抽离出来,你的身体与头脑会带有制约,但意识不会受制约。意识是纯净的,永远的纯净;也是圣洁的,它的圣洁不容亵渎。 东方的方法是使你注意到这圣洁的意识,注意到它的纯净与天真无邪。东方强调的是天空,西方强调的是云;云会有它的历史足迹,假如你想找出它是怎么来的,你要追溯到海洋,然后到阳光,到水的蒸发,然后形成云朵……你可以一直探究下去,不过那只是在绕圈圈。 云形成之后,飘到某个地方,爱上了树,于是又将自己投身大地,变成了河流,接着开始蒸发,又上升到天空中,变成云朵,然后又降落到地面……就是这么一再循环不息,就像一只轮子,你要从哪里找出口?每一样东西之间环环相扣.任你怎样还是在轮子里打转。 天空没有历史,天空不是被创造物,不经由任何东西而产生。事实上,任何事情要能存在,必须先要有天空,在其他的事情能存在之前.天空必须先存在。 你不妨去问基督教的神学家,他会告诉你“神创造了世界。”问他在神创造世界以前是否有天空的存在,若没有天空,神会在哪里?他一定需要空间的。如果没有半点空间,神怎么创造世界?他要将这个世界摆在哪里?空间是必须的,连神也需要空间。你不能说“神创造了空间。”那是很荒谬的,因为她没有立足的空间,空间一定是在神之前就存在的。 天空一直都在那里,东方的方式是去留意到天空的存在,西方的方式是使你更警觉到云的存在,这对你会有点助益,但你不会因此意识到你最深处的核心。西方使你更能觉察到表面上的东西,而不是核心的事情,而表面的事情是大风暴。 你必须找出大风暴的中心点,唯有透过观照你才能做得到。 观照不会改变你的制约,观照不会改变你身体的肌肉,不过,观照将会让你体会到你是超越身体、超越一切制约的。在你到达彼岸的时候,在那超越的时刻,一切问题都不存在“对你”而言不存在。 现在一切都取决于你。身体仍会带着制约,头脑也仍会有制约,这时候就看你的了。有时候,假如你真的那么想要问题,你可以进入身体头脑(bodymind)里,将问题拥抱,然后尽情享受一番。假如你不想要问题,你可以置身事外,问题还是会在身体头脑里留下铭印,但是你并不会涉入其中。 醒觉的佛即是如此。你使用记忆,佛也使用记忆,但是她不会对记忆认同,他把记忆当成机器在使用。例如,我在使用语言,我在使用头脑和所有的记忆,但我并不是头脑,那个觉知一直都在,所以我维持主人的姿态,头脑是我的仆人。当头脑被召唤时,会展现服务,但不至于喧宾夺主。 所以问题是在的,但只以种子的形态存在于身体和头脑之中。你怎能改变得了过去?你以前是天主教徒,你怎么改写过去四十年的时间,让自己那时候不是天主教徒?不可能的,那四十年的时间你还是天主教徒,但你可以抽身而出。现在你知道那不过是认同,你无法摧毁已逝的四十年光阴,也没有必要去摧毁。如果你是自己的主人,就没有需要去摧毁,甚至可以将那四十年做一番创造性的运用,连你所受的疯狂教育都可以是创造力的表现。 一切的铭印只留在大脑里、留在身体的肌肉当中……它们会在那里,可是它们只是夹带着可能性的种子。要是你寂寞得发荒,你想要一些问题,你可以拥有它们;要是你没有痛苦会大难受的话,你可以拥抱它们,反正它们会一直在那里。但其实不需要这么做,这是没有必要的,换言之,有没有问题将取决于你的决定。 观照是归于中心的技巧。我们已经讨论过归于中心,说到人有两种过生活的方式,不是活在表层就是活在核心。表层属于自我,而核心属于本质(being),如果你活在自我当中,你永远会和别人牵扯不清,因为表层和别人有关。 你的动作不是行动,你的动作永远只是反动,也就是基于别人对你做出的事情,你所做出的反应。活在表层中不会有行动产生,一切都是反动,没有什么是从你的核心出来的。就某个角度来说,你是外境的奴隶,因为你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只有不断地被迫行事。 从核心出发却是迥然不同的风貌:你的行动来自你的核心,于是你不再当附属品,从此拥有你的自主性。 有一回,佛陀行经一个村庄,有些人对怫陀的教诲相当不以为然,他们对他恶言相向,佛陀静静听着,然后他说:“假如你们已经说完了,请让我继续往前走,我必须到下一个村子,那里的人们正在等候我。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讲的没讲完,我回来的时候会再经过这里,到时候你们再把话说完。” 那些人说:“我们对你出言不逊,如此冒犯你,难道你不打算对此说些什么?” 佛陀说:“现在我对这种事情不会再有反应。你所做的事是你自己的决定,现在的我不会再反应,你无法拿任何事情强追我。你可以辱骂我,那是你的事,但我不是个奴隶,我已经是一个自由的人。我的行动来自于我的核心,而不是表层,你的辱骂只能构及表层,到不了我的核心,我的核心保持不为所动。” 你会被触动不是因为你的核心被触动,而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核心。你只是活在表层、与表层认同,而表层铁定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任何发生的事情。你的界限就只到表层,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能不受到影响,因为你没有自己的核心。 一旦有一个核心,你就可以对所有事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就是从核心到表层有着一定的距离。别人可以侵犯到表层,但无法侵犯到你,你保持超然、不涉入,你和你的“自己”是有着距离的。换句话说,在“表层的你”和“核心的你”之间有一段距离,那个距离是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因为没有人能穿了核心,外在的世界唯一能触及到你的只有在表层。 所以佛陀说:“现在的我归于自己的中心,十年前或许不是这样,如果你那时对我口出恶言,我可能早就反弹出去,可是现在我只是基于自己在行动。” 仔细去了解“反动”(reaction )与“行动”(action)之间的差别。你爱某个人是因为他爱你;佛陀也爱你,可是他不是因为你爱他,他才爱你,你爱不爱她并不造成相关,他爱你是因为她的爱是一种行动,而不是反动。当你的爱来自于你,不受他人的影响,这才叫行动,反动是一种被迫。归于中心的意义在于,你从此基于自己产生行动。 还有另一个重点要记住:当你行动的时候,那个行为一定是全然的。当你反动的时候,你的行为不可能全然,一定是局部、片段的,因为你的出发点在表层。也就是说,当你反应的时候,由于你并没有其的置身其中,你的行为不可能是全然的,在只有表层涉入的情况下,你的行为不会是全然的。 所以如果你的爱来自表层,那么你不会是全心全意的,你的爱一定是片面的,这件事情意义很重大,因为如果你的爱只囿限于局部,其馀的空间将会由恨给填补;如果你的仁慈只是局部的话,剩下的空间将会由残酷去填补,如果你的善是局部的话,那么剩下的空间将会由什么来取代?如果你的神是局部的话,你将会需要撒旦来填补剩馀的位子。 那意谓着局部的行为一定会自相矛盾。现代的心理学说爱恨是同时存在的现象,这两样都在你的头脑里,对同一个对象你既爱又恨。假如爱与恨两者都在,那一定会产生迷惘,这份迷惘是有毒的,致使你的仁慈当中夹带着残忍。你的施舍中夹带着偷窃,你的祈祷中夹带着暴力。即使你试图在表层做个圣人,你圣人的品质必定是带罪的,凡是在表层的一切都会自相矛盾。 只有当你从核心行动时,你的行为才会全然,全然的行为本身会有独到的美。当你在全然中行动,就是活在当下;当你在全然中行动,你将不会活在记忆里,因为你并不需要!唯有半调子的行为才会一直处在进行式的状态。你正在吃东西,如果你没有专心在吃的话,当你吃完时.你的头脑会继续吃,因为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 只有全然的事情能够有结尾和起始,半调子的事只是一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持续动作。你明明人待在家里,可是你还在惦记店里的事情;当你人在店里时,你又在想家里的事。你从来没有、也永远不可能完整地处在一个片刻当中。因为你携带的许多事情一宜在打转,这是沉重的包袱,对你的头脑、对你内心的一项沉重负担。 一个全然的行动会有始有终,像是颗原子弹,而不是连续不断的过程,这一刻它会在那里,然后下一刻就不在了,你完全自由自在地踏入未知,不受到捆绑。通常的状况是,你一再走入老旧的模式当中,头脑陷入固定的轨道里,总是在绕同一个圈圈、经历同一个恶性循环,因为你的过去从未了结,它会来到当下,也会去到未来。 真的,一个半调子、只活在表面的头脑会带着过去,而过去是个庞然大物!就算你不把前世算进去,它还是很庞大。五十年的经验。不论是美是丑,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结束,于是你一直把已经不在的五十年经验带在身上。这个已逝的过去注定会落在当下!而毁了当下这一刻。 所以你无法真正的活着,这是不可能的,带着过去你无法活着,因为每一个片刻是那般的鲜嫩、那样的脆弱,这整个沉重的过去会将它给扼杀了。那是一种扼杀!你不断摧毁了你的现在,一旦现在被摧毁,就会变成一种负担。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当它是鲜活的时候,它并不属于你,而死了之后,被你已逝的过去给摧毁了之后━━它就变成你的一部分。 当你从核心行动时,你每一个动作的全然,就像原子弹一般的具爆炸性,在行动结束后,一切就告落幕,你不再受到影响,于是你毫无负担地继续往前迈进。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在不间断的崭新片刻中,每一个片刻都会是新鲜的。唯有当你没有携带过去时,当下对你而言才会是新鲜的。 假如过去没有了结的话,你就得继续带着它,因为头脑有完成事情的倾向。如果有事清没有完成,就会一直惦念着。要是白天有件事情没有做完,你晚上就会梦到它,因为头脑会想结束它,当它一结束,头脑就少了一件负担。除非事情完成,否则头脑会一再地跑到这件事情上。 无论你在做什么,你的爱、你的性、你的友情,你的每件事总是无疾而终。活在表层必定无法全然,要怎样才能归于自己的中心?要如何才能离开表层,来到核心?方法就是观照。 观照(Witnessing)是最重要的一个字。达到归于中心有上百种技巧,但在每一种技巧中,观照一定是基础。无论技巧为何,观照都是很重要的,所以,说它是技巧中的技巧会比较恰当,因为它不只是一项技巧,观照的过程是所有技巧中最重要的部分。 要将观照当成纯粹的技巧来谈也可以,例如,克里希纳穆提就是将观照常成纯粹的技巧在谈论,可是那样的谈法就像没有身体的灵魂一样,让你既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当灵魂有一个具体形象在的时候!你可以透过身体感觉到灵魂。当然,身体不是灵魂,不过你可以经由身体感觉到灵魂。每一种技巧只是身体,而观照是灵魂。你可以谈独立于任何身体或任何物质的观照,但如此一来观照变成只是抽象的概念。克里希纳穆提已经谈了半个世纪,但是他所谈的东西太纯粹、太不具体,听的人以为自己了解了,但那只是概念上的了解。 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靠纯粹的灵魂而存在,每一样东西都是具体的。观照是一切灵性技巧的灵魂,所有技巧都是身体,不同的身体。所以先要明白观照是什么,然后透过一些身体、一些技巧去体会观照的意义。 我们知道思考这件事,你必须先以思考的方式去知道观照的意思,因为认知一件事的前提是你要先知道它。思考指的是评断,你看到了某件事,然后做出评断;当你听到一首歌,你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一如你会赞赏某件事,或是批评某件事。思考是一种评断,当你思考时,评断就开始了。 思考是一种衡量的动作,没有衡量你无法思考,假如你不曾衡量过一朵花.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当你开始思考时,你自然会说那朵花好看或不好看。归类是你必定会使用的方式,思考就是分类的举动。当你开始为一件事做划分时,你为它分门别类、命名,即已对它做了一番评量。 没有评量,思考是不可能的,在没有任何评量的时候,你可以纯然保持觉察,而无法思考。 这里有一朵花,我告诉你:“去看,不要思考。看着这朵花,但不要想它。”请问你能怎么做?当你不能思考时该怎么办?你只能观照。只能觉知,只能去意识这朵花。你可以面对花就在眼前的事实,你现在可以和这朵花相遇。假如不能思考,你就不能说:“它很好看”、“它不好看”或“我知道这是什么花”或“真奇怪,我从没看过这种花”,你什么都不能说,不能使用任何话语,因为每个字当中都已带有价值,都是一种评价,语言受限于评价而无法公平客观,当你一使用文字,你已经做出评价。 所以你不能使用语言,不能使用文字。如果我说:“这是一朵花,看着它,但不要去想它。”这代表你不准使用语言,那你怎么办?你只能做一个观照者。当你没有思考,只是在那里面对着某样东西,那就是观照。也就是说,观照是一种被动式的觉察,记住,是被动的。思考是主动的,那是一种作为,对于你所看到的,你总不免要做点什么,不能只是像面镜子般被动。你总是要做些什么才行,可是如此一来,你已经改变了事情本来的样子。 举例来说,我看到一朵花,于是我说:“这朵花好看!”这时我已经改变了这朵花,因为我加诸了某样东西给它,在我的眼中,现在这朵花等于是“花”再加上我的“觉得它很好看”。这时这朵花已经远离我了,介于我与花之间的是我的判断、我对它的评价,对我来说这朵花已经不再相同,我和这朵花之间的品质已有变化。我的评价打破了事实,我介入了这朵花,现在它是虚幻的,而不再真实。 觉得花好看的不是花,而是我.我切进了事实当中,我沾污了事实,使它不再是纯洁的,现在我的头脑成了它的一部分。真的,当我说我的头脑成了它的一部分,这说明了“我的过去”变成它的一部分,因为当我说“这朵花好看”这句话时,是出于我以前的知识在判断。你怎么能够说这朵花好看?是你过去的经验、你过去的概念让你对这样的东西觉得漂亮,你根据你的过去在评断。 头脑代表着你的过去、你的记忆。当过去介入当下的片刻时,你摧毁了一个纯净无瑕的真实,现在的真实已经被扭曲了。花的真实已经不存在,被你给摧折、破坏了,因为你的过去介入了现在。你的诠释即是一种思考,思考指的是将过去带到眼前的真实里。 那就是为什么思考绝对无法引领你朝向真理,因为真理是纯净无瑕的,你必须在它的纯净无暇中与它相会。一旦你的过去介人,你便破坏了真理,那时真理就变成是你的诠释,而不是你对真相的了解。你己经扰乱了真理,使它不再纯粹。 思考意请着将你的过去带到现在,而观照并没有过去,只有当下━━没有过去的介入。观照是被动的,你没有做任何事━━你就是了!你只是在那里,你只是“在”。花在,你也在,这当中会有一层观照的关系。当花在,你的整个过去也在,而不是你在的时候,那时你与花的关系就是思考。 所以,从思考开始下手,思考是什么?思考是将过去带进现在,于是你会错过当下,你已经彻底错过当下了!当过去进驻当下时,你就错过了。在你说“这朵花很美”时,这朵花就成了过去式;在你说“这朵花很美”时,那是个过去的经验,你早就知道了,因为你已经评断过了。 当花在那里.你也在那里,那时连说一声“这朵花很美”都是不可能的,在当下的时候.你无法下任何评论,因为任何评断、任何主张都属于过去。在我说出“我爱你”时,这个感觉就已经成为过去了。同样的,“这朵花很美”是我已经感觉过的了,一旦我做出了评断,一切即已成为过去。 观照永远是在当下的,它绝不会是过去,而思考总是来自过去。思考是呆板的,观照是活络的,至于下一个区别……首先,思考是主动的,它是有所为,观照是被动的,它是无所为,只是存在。思考一定是已逝的过去,而过去早已远走、早已不存在了;观照一定是当下,当下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说,若你总是在思考,你永远无法领略观照的真义。停下思考是观照的开始,思考的终止就是观照。 该怎么做?由于思考是我们长久以来的习惯,这个习惯使我们变成像机器人一般。不是你要想就想,到了现在这已不是由你来决定.那是个机械化的习惯,你别无选择,不想也不行。当你一看到花,你的思绪就开始跑了,我们没体验过不用语言的滋咪,只有小朋友有这样的经验,没有语言的经验才是真正的经验,语言是对经验的逃避。 当我说“这朵花很美”的时候,这花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关心的是我的头脑,而不是花。我所看的到是在我脑中花的影像,而不是花本身,此时的花已成了我脑海中的印象与想法。我可以将它与我过往的经验比对、评估,可是花已经不在那里了。 语言的使用代表你对经验是关闭的,唯有安住在觉察中而不用语言,你才能维持敞开与细腻。观照是一个对经验的持续敞开,而不是封闭。 要怎么做才好?这个所谓思考的机械性习惯,一定要去打破才行。所以,不管你在做什么,试着不用语言。这确实是很难、很费力,而且在刚开始时,似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但其实不然,虽然很不容易,不过并非不可能。当你正走在街上,走的时候不要用语言,只要走路,即使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也好,你将会瞥见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语言?那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人在自己头脑中所创出来的世界。 你正在吃东西,吃的时候不要用语言。睦州(Bokuju)是位伟大的禅师,有人问睦州:“你的道是什么样的道?” 于是睦州说:“我的道十分简单,当我饿的时候吃饭,当我困的时候睡觉,就这样。” 那个人听了感到不解,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吃饭、睡觉,大家也都在吃饭和睡觉,为什么你会说那是你的道?” 睦州说:“当你在吃饭的时候,你同时在做许多事,不只是吃饭而已。当你睡觉的时候,你还做了许多除了睡觉以外的事。当我吃饭的时候,我只是吃饭,当我睡觉的时候,我只是睡觉,当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全然的。” 如果你不使用语言,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是全然的,所以,尝试在吃东西的时候,脑中不要有任何杂音,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吃着东西,那么吃东西就成了一项静心,因为当你没有语言时,你就成为观照。 如果你用语言,你就会开始思考。如果可以停止使用语言,不可避免地,在用不着做任何事情的情况下,你自然而然地成为观照。所以,试着在做所有事情的时候不要用语言:走路、吃饭、洗澡或只是静静地坐着。坐着的时候只要成为“坐着”本身,不要想任何事情,那么,连坐着都可以是静心,连走路都可以成为静心。 另外一个人请示睦州:请教我静心的技巧。 睦州说:“我可以教你技巧,但你没办法静心,因为你会一边带着喋喋不休的头脑,一边练习技巧。”你的手指可能一边数着念珠,心里却一边在想其他的事清。如果你能在数念珠的时候没有任何思绪,那就是静心,那你就不需要任何技巧。整个生活就是一项技巧。 所以睦州说:“假如你能跟着我,观察我,这样会比较好。不要问方法,只要观察我,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于是这个可怜的家伙观察了七天,愈看愈觉得一头雾水。七天之后他说:“我刚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困惑,现在我是真的不懂,我连续看了你七天,到底要看的是什么?” 睦州说“那表示你并没有在观察。当我走路的时候,你有看到吗?我只是走路。在你早上为我端茶的时候,你有看到吗?我只是端起茶杯在喝我 的茶,我只是喝茶。没有睦州这个人,只有喝本身这个动作,没有睦川,只有喝茶这件事,你是否看到了?如果你有观察的话,你早就可以感觉得出来并没有睦州这个人存在。” 这是一个隐微的点,当人在思考的时候就会有自我,你就会是睦州或某个其他人。可是,假设只有行动发生,没有言语,没有思维,就不会有自我。所以睦州才会说:“你真的有在观察吗?在当时是没有睦州这个人的,只有喝茶、在花园里走动、在泥土上凿一个洞的这些动作在进行。” 由于如此,佛陀曾说没有灵魂这回事。你从不曾观察入微过,还一直以为有灵魂的存在,其实不然。如果你是一个观照者,“你”就不在了,因为有思想,才会有“我”。 所以还有一件事:累积的思绪与堆积如山的记忆,创造出自我的感觉,让你觉得自己存在。 试试看做这个实验:将你所有过去的一切与自己完全切断,将记忆腾清,就当作你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信什么宗教,隶属哪一个种族。你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受的教育,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就是把整个过去给斩断━━而记住你是谁。 你将无法想起你是谁━━你存在,这是显而易见的,你存在,但你是谁?在这样的片刻里,你感觉不到一个“我”的存在。 自我只是堆叠的过往历史,自我是你思想的浓缩与结晶。 所以睦州才会说:“如果你真的观察过我,你将知道我并不存在。只有喝茶,但没有喝茶的人;只有走在花园里,但没有走路的人;只有行动,但没有做动作的人。” 在观照中,并没有“我”的意识,在思考的时候就有。所以,所谓的大思想家根着于他们的自我,那不单是个巧合而已。艺术家、思想家、哲学家、文豪这些人,如果他们的自我很强的话,那不只是凑巧而已,因为思维愈多的人,自我愈强。 在观照中没有自我,不过,这只有当你超越了语言之后才发生。语言是障碍,与他人沟通时,语言是需要的,但是与自己沟通时就派不上用场。它是好用的工具,而且可以说是最实用的工具,人类能够创造出一个社会,创造出一个世界,全拜语言所赐。可是,也由于语言的关系,人类已经忘却了自己。 语言构成了我们的世界,假如有一小片刻人类忘记语言,那还会剩下什么?文化、社会、印度教、基督教、共产主义,有什么会留下来?没有。当语言从存在中被抽走,人类的整个文化、文明、科学、宗教、哲学都将消失。 语言是与他人的沟通,仅仅是一种沟通工具。语言好用可是也很危险,当某种工具很好用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也会很危险,危险之处在于头脑会使用语言,就愈偏离核心.所以你需要些做的平衡与些许的操控能力,才能够做到使用语言和舍弃语言的自如。 观照代表着离开语言,离开文字,离开头脑。 观照代表着没有头脑;没有思虑的境界。 所以去试试看!这是一段漫长的努力,而且一切都没办法预料。但就是去尝试,你的努力会带给你某些没有语言的片刻,然后一个新的空间展现,你将开始意识到一个不同的世界。 必须让语言消失,试着在你做日常的活动当中,例如当你劳动身体时,不要用语言。佛陀将这项技巧用在观照自己的呼吸,他会告诉弟子:“持续不断地看着你的呼吸,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看着气吸进来,气呼出去,气吸进来,气呼出去。”而且不是说说而已,你要去感觉,当气吸进来的时候,没有言语,去感觉气吸进来,跟随呼吸的起落,让你的意识与吸气一同深入,与呼气一起出去,不断跟随呼吸的起落,保持警觉! 据说佛陀曾说:“连一次呼吸都不要错过,肉体如果少了一次呼吸,你就会失去性命,而意识中假如少掉一次呼吸,表示你偏离了核心,这时候你会失去内在的性命。” 所以佛陀说:“呼吸是肉体的生命最重要的事,而觉察是内在生命最重要的核心。” 呼吸,保持觉察。假如你尝试去觉察自己的呼吸,你就无法思考,因为头脑无法同时做两件事━━思考与观照。思考本身就是与观照完全相对的现象,所以你不能同时做这两件事,就像你不能同时活着跟死棹,也不能同时睡觉跟醒着,你无法同时思考跟观照。观照任何事情的时候,思绪会停下来。思维进来时,观照就会不见。 观照是一种被动的觉察,里面不含任何动作,觉察本身不是作为。 有一天,慕拉.那斯鲁丁显得十分忧虑,谁都看得出来他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不知道独自在那里想什么,有点失神。他老婆发现他有点异于平常,于是就问他: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清,不然你怎么一副忧心冲冲的样子?” 那斯鲁丁张开眼睛,然后说:“这是一个终极难题,我正在苦思人要怎么样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个问题。人要怎么知道自己死了?如果我就快死了,我会认得出来我快死了吗?可是,我都还不知道死亡的滋味,要认出来表示以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吗?” “当我看见你时,之所以我会知道你是某甲或某乙.那是因为我已经认识你了,但我还不知道死亡为何物。”那斯鲁丁继续说道“当死亡来临之时,我如何认得出来?那就是问题所在,我实在很担心,而且当我死的时候,又不能问别人我是否已经死了,所以那个方法也行不通。我想从书籍或老师那里找答案,但也都没有任何帮助。 他老婆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她说:“这是在杞人忧天,当死亡来临时,你马上就会知道,因为你的身体会变得很冷,就像冰块一样。”那斯鲁丁听到这番话之后觉得宽心不少━━原来是会有徵状的━━他觉得自己手上握了一把钥匙。 这件事过了两、三个月之后,有一天他在林子里砍柴。那是个冬天的早晨,天气十分寒冷。忽然他想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很冰冷,于是他自言自语地说:“好,我现在快死了,但是我离家这么远,没办法通知任何人,这下我该如何是好?又忘记问老婆,她只告诉我死亡来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但没告诉我死亡来的时候该做什么,这里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只有一片冷清。” 然后他想起来,他见过许多人死掉的场面,唯一看到的景象就是死人都是躺着的,于是他就想:“平躺应该不错。”所以他也躺下。可以想见,躺下之后他就觉得更冷了━━看来死神正在降临。 他的一头驴子就在旁边的树下休息,有两匹野狼以为那斯鲁丁已经死了,就去攻击他的驴子,那斯鲁丁被惊动之后,他睁开眼睛在想:“死人不能做任何事,要是我活着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这两只臭野狼动我的驴子一根汗毛。只可惜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从来没听过死人做过任何事,我只好看着这一切。” 当你对你的过去无动于衷,当你让你的过去真的只是成为过去时,那时的你对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观照。你还能怎样?观照的意思就是让既往的一切死去, 记忆、思绪、任何事情。正在当下的时候,你能做什么?你只能观照。批判是不可能的,因为,要凭以前的经验才能有批判;评估是不可能的,要有以前的评估你才有评估的依据;思考是不可能的,只有当过去介入当下时,你才能思考,那你能怎么辨?你只能观照。 在古梵文的典籍里,对老师的定义是━━死亡(acjaryamrityuh)。例如“卡达奥义书”(katha Upanishad)中的纳奇柯达(Nachiketa)被送去“死神”亚码(Yama)那里修习时,亚玛要他收下许多诱人的财物,包括土地、金银珠宝、骏马、大象等等一长串的东西,纳奇柯达说:“我来这里是要了解死亡这件事的,除非我知道死亡是什么,否则我无法知道生命是什么。” 所以在古时候,老师被公认为可以让学生领会死亡的人物,他帮助你死亡,好使你获得重生。“新约”中的尼西底母(Nicodemus)问耶稣:“我要如何才能进入神的国度?”耶稣说:“除非你先死,否则你哪里也去不了,除非你重生,否则你哪里也到达不了。” 重生并非一个突发的事件,而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在每一个片刻当中,你都必须要再次出生,不是说你重生一次之后就结束了.生命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出生,也是持续不断的死亡。你之所以会只死一回是因为你还没活过!假如你是活着的话,随着每个片刻你会不断再死去。无视于过往的一切是天堂还是地狱,你都让它死去,不管是什么,就让它死去。而你在当下再次出生,如此你将能一直保持新鲜与年轻。去观照当下,而唯有当你不携带过去,你才能观照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