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江山》2

作者：奥尔菲斯 标签：美女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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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人初见

　　“猫儿，抓住了！”正当展昭的身形跌下萧关城楼时，他头顶忽然响起一个与他几乎同样清朗的声音。
　　紧接着，一条白练如九天长虹般飞卷而下，正好缠上了他持剑的右手腕。
　　“白兄？”展昭心中一动，不由向上望去，只见萧关城楼之上，一袭白衣迎风飞舞，同时还伴随着那个原本清朗、但此时已经近乎嚣张的声音——
　　“平时我都是在水边钓鱼，没想到今天能在萧关城楼上钓猫儿！哈哈哈哈～～～～”
　　“白兄你……？”展昭又惊又喜，实在没想到这只锦毛鼠居然也到了萧关！
　　“废话少说，你先给我上来吧！”说着，白玉堂手腕一抖，展昭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稳稳地落在了萧关城楼之上。
　　“孩子，没事吧？”展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连忙将那孩子从自己胸前解下，查看他全身是否有伤。
　　“我……我……”孩子显然是被吓着了，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没事了。”展昭细看那孩子并无伤处，不由微微一笑，道，“等会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也好让你们团聚。”
　　才说到此处，展昭就觉得身边有两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冷冷地射了过来，他只好转向那两道目光的所有者——
　　“今日展某多……”展昭对着白玉堂抱剑一揖，却被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不准你说出那两个字，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下萧关让那群西夏蛮子蹂躏去，你信不信？”白玉堂一把揪住展昭的衣襟，恶狠狠地道。
　　“我信，我信。”展昭苦笑。这只白老鼠的性格他最了解，他真的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那好，三脚猫，我今天又帮了你一次忙，你要怎么回报我？”白玉堂松开手，顺便挥刀鞘砸飞了西夏军队射到城楼上的数枝远箭。
　　“那么今天就展某做东，请白兄在萧关最好的酒家……”
　　“少来！萧关这地方能有什么好酒菜，你两个月前在汴梁欠我的那顿张八家雅座的酒菜还没兑现呢！”白玉堂说着，突然转向身边的李遥，“你这城楼上有没有供人休息的地方？”
　　“啊……啊？有有，转过去就是。”李遥被白玉堂问得有些发愣。
　　“好，猫儿你跟我来，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白玉堂不由分说，扣住展昭的手腕，就将他从城堞旁拽走，只剩下一个李遥在那里目瞪口呆。
　　“李将军，麻烦您让人将那孩子送到他亲人身边……”展昭的最后一句话在风里，远远飘来。

　　“你给我坐好！”白玉堂将展昭按在一张凳子上，左手将刚才从军中医官手中“抢劫”来的绷带与金创药放在桌上，右手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长仅三寸的小刀。
　　只见白玉堂左手一挥，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将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随后撕开了展昭背后伤口边的衣服，一刀切在深深“咬”进他背后的那枝羽箭旁边。
　　鲜血飞溅中，白玉堂将那枝羽箭硬生生地从展昭背后拔出，随手丢在了地上，咬牙道：“这群西夏蛮子，羽箭都是带了倒刺的，存心是在折磨人！”
　　拔箭的瞬间，展昭闷哼一声，片刻后才道：“有劳白兄。”
　　“哼，你这死猫欠了我一堆酒债，如果你就这么挂掉了，我上哪里去讨债？我才不会做这种蚀老本的买卖……”白玉堂一边将展昭身上已经扯破的衣服脱下来，方便上药，一边继续恶狠狠地说道，“两个月前的七夕，你为了保护那微服出宫的官家，也是伤得七七八八，你就不能当心点？还是说你一心要让我大宋的药铺多赚一笔，才如此不顾自己？”

　　两个月前的七夕，官家赵祯突发奇想，想要出宫去看看民间女子如何‘乞巧’，让展昭陪他微服出宫，结果不知道谁走漏消息，两人在潘楼街附近遭遇刺客袭击。那五名刺客的功夫都不俗，以展昭的身手，杀他们虽然也不容易，但还不是无法办到，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就无法追查幕后真凶。为了不断线索，展昭只能尽量想办法生擒他们，但高手对决，生擒谈何容易，更何况展昭的身后，还有一个不会武功，却身系大宋存亡的官家赵祯！
　　那一战杀得风云变色，等开封府、刑部和禁军分别接到急报而赶到现场时，只看见全身浴血的展昭已经昏倒在白玉堂身侧，全靠白玉堂的扶持他才没有倒下去，两人身后是惊魂未定的官家赵祯，地上横七竖八，倒着那几名刺客，死了三名，剩下的两名被展白二人封了穴道，却都还有一口气在。
　　事后据说赵祯被开封府的包大人好好地教训了一番，从此断了“微服私访”的念想，而展昭也在开封府里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就被白玉堂告知——自己又欠他一顿张八家的雅座了！

　　“这个……”展昭苦笑，这只白老鼠还是一点都没变，一旦生气起来，说话就不经大脑，但自己怎么说，也不是那种想要让药铺生意兴隆的人吧……
　　“好了，这次你的伤总算不重，白某就大方一次，不和你计较了！”白玉堂替他包扎完毕后，提着自己的佩刀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展昭忙问道。
　　“自然是去替你这只笨猫找回场子——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家伙，居然连西夏蛮子都能伤得了你——他们射了你两箭，我出去射死二百个西夏人做补偿！”白玉堂纤细的眉挑成锐角，形状优美的薄唇边尽是讥讽的笑意。
　　“……一箭换百人，你这帐是怎么算的？”展昭实在是有些瞠目结舌，高利贷也不是这么放的啊。
　　“这还算便宜的了！”白玉堂冷笑着丢下一句，又接着道，“这些西夏蛮子一向不识好歹，四年前背叛我大宋自己立国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年不骚扰边关几次就不舒坦。今天我要他们也尝尝白某手中羽箭的滋味，让他们到下辈子都忘不了！”
　　白玉堂说着就朝外走，忽听身后的展昭淡然说了一句：“白兄不反对我也去为自己找回场子吧？”
　　“本来是想反对的，大不了我连你的那份也连本带利地捞回来……不过，如果你能加上旧宋门外仁和酒家的好酒一坛……”白玉堂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
　　“一言为定。”展昭系好外衣的腰带，淡然一笑。

　　“猫儿，想不到你的箭法也不错啊！”白玉堂弯弓搭箭，瞄准一个正在指挥攻城的西夏军士，手指一松，将箭射了出去。
　　“哪里，白兄的箭法不也一样精准如神？”展昭在他身边同样也没闲着，西夏军中的下级指挥官基本上全部被他手中的雕翎箭一一点名。
　　“哼，那就来比赛好了，谁杀的西夏蛮子少了，谁今天就要在萧关最好的酒家请对方喝酒，如何？”白玉堂冷哼一声，又从箭筒中抽出一枝箭来。
　　“一切就按白兄的意思，展某自当奉陪到底。”展昭微笑着又射出一箭，一名西夏兵士应声落马。
　　“到时候定要你输得……”白玉堂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展昭突然叫道：“不好……当心！”
　　“什么？”
　　却见展昭已经将手中的弓箭抛在身边，顺手夺过城堞上一名兵士手中的长矛，向他左侧飞身掠去。
　　只听“哎呀”“啊”数声叫喊，数名正在鏖战的守城兵士已被展昭伸足绊倒或踢倒，同时展昭手持长矛，运起巧劲，将两枚被抛石机扔上城楼的大石反拨了回去！
　　那两枚大石原本就沉重无比，如今再加上南侠展昭的一拨之力，更是声势惊人——只不过此时倒霉的就是那些攻城的西夏兵士了。
　　城下顿时传来一阵西夏语的惨叫声，其中一块大石还无巧不巧地砸断了一架西夏人正在攻城的云梯，上面的数个西夏士兵当场就从半空中栽倒下去。
　　“李将军，请立刻准备火箭，否则城楼上的士兵难免会死伤惨重！”展昭此时也顾不得那几个被他踢倒的士兵，连忙拉住正在城楼上指挥防御战的李遥，如此说道。
　　“可是我们没法将火箭射到那么远，西夏的投石车远在四、五百步之外！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床弩，但是床弩发射的准备时间太长，我这里只有二十余架床弩，恐怕……”李遥面露难色。
　　“李将军忘了我和白玉堂了么？”展昭淡然一笑。
　　“……真是，我都急糊涂了。”李遥一拍自己脑袋，回头对一个兵士说道，“立刻叫几个人，去将仓库里的火箭拿来，还有，在城楼上点上火架，要快！”
　　那名兵士应了一声，立刻跑去办了。

　　“白兄，不妨比试一下，谁毁的投石车更多一些？”展昭将箭头上绑了浸透脂水的布团、此时正在熊熊燃烧的羽箭搭在弓弦上，对着白玉堂微笑着说道。
　　“没问题，我白玉堂从来不会退缩！”白玉堂手中同样是点燃了的羽箭，火焰的光芒足以压倒金红的夕阳。
　　带着火焰的羽箭在尖利的呼啸声中，裹着两人精纯的内力，直向五百步外西夏人的投石车射去！

　　是役，西夏大败，在萧关前饮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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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哈哈，这回你终于输了吧～～～～虽然我们毁的投石车一样多，但你杀的西夏兵士可比我少哦！”在萧关最好的酒楼雅座里，白玉堂笑得放肆之极，差点打翻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是，展某认输，自罚三杯。”展昭淡淡一笑，干脆地喝掉了杯中酒，但他正要再往自己杯中继续倒酒的时候，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你这猫儿身上有伤，酒还是少喝点的好……或者……如果你真是这么爱喝酒的话，我不介意等回到汴京之后，和你们开封府的公孙先生说一声，听说他那里有不少好酒……”白玉堂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千万不要，白兄还是放过展某吧。”提到公孙先生的“好酒”，展昭就有些发怵。虽然那些都是上好的药酒，外敷内服也都是绝佳的良药，但问题是那些药酒都有一个通病——至少让他昏睡两天！
　　虽然两天后醒来药到病除，身上再重的伤处也大半会收口，但展昭绝对不想自己好像病人一样地在床上昏睡不醒，骨头都睡硬了……
　　更别说那些药酒的可怕味道和里面泡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啊！
　　“哈哈，想不到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猫儿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又想起几年前的那件事了……哈哈哈哈！”白玉堂笑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并且很开心地看着展昭的脸上泛起赧然的神色，“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是去抓一对杀人无数的夫妻大盗，结果人是抓回来了，你却是既受伤又中毒，回到开封府就直接趴下了——”
　　“结果我就被公孙先生灌下了三杯药酒，难受得只想干脆用巨阙抹了脖子算了……”
　　“是啊，你两天后醒来，为了不再被公孙先生‘荼毒’，就想从你房间的窗子那里直接跳墙出去……”
　　“然后就碰上了你这只来找茬的白老鼠……”展昭此时的表情，十足就是“啼笑皆非”。
　　“嘿，你那时候还全身是伤，差点连墙都翻不出去，我自然是直接把你抓住，然后带到公孙先生那里去了～～～～”白玉堂用力抓住酒杯，看着展昭的表情，笑到几乎跌倒。
　　“所以……还请白兄帮忙，勿将今日萧关之事告诉公孙先生。”展昭苦笑。
　　“那……如果再加一包绿柳斋最好的麻仁酥糖……”白玉堂开始敲诈面前的这只猫儿。
　　“……好吧……”展昭现在开始计算自己这个月的俸银还能剩下多少，虽然他官居四品，每月俸禄足够他过着舒适的生活，但也禁不住被这只白老鼠这么个敲诈法……

　　“对了猫儿，你怎么会去西夏的？我见你从萧关以西而来，难道是去刺探西夏军情了？”白玉堂稍微敛起了笑容，问道。
　　展昭沉吟着，正在考虑该如何说，却听白玉堂又道：“如果是牵扯到什么大宋机密，那就当我没问过！”
　　“这倒没有，其实我出萧关并非是为了西夏军情，而是为了两月之前的那桩官家遇刺的案件。”展昭摇摇头。
　　“难道那次官家的遇刺，与西夏有关？”白玉堂微微皱眉，本来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刺杀，却没想到牵扯到西夏。
　　“没错，不过这里不是说话之地，等回到汴梁开封府后，展某再详细向白兄说明。”
　　“……到时候我可以不听么？”白玉堂忽然说出了一句看似很奇怪的话。
　　“自然可以，不过……之后展某的一切行动，白兄就不要插手了。”展昭微微一笑。
　　“……败给你了！”白玉堂终于被自己的好奇心打败，只好认栽。

　　数日之后，展昭与白玉堂快马赶回开封府，但还没等他进门，开封府衙里已经跑出两个衙役来，看到展昭的身影，如蒙大赦一般地连声说道：“展大人，您可回来了！不得了了，府里出大事了！”
　　“什么？”展昭飞身下马，将缰绳丢给门前一个小厮，“姚小七，你口齿伶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叫姚小七的衙役忙道：“展大人，今天府里来了个煞星，居然对着包大人拔刀弄剑，看那样子是要对包大人不利啊！王朝大哥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不过我看他们可能挡不住……”
　　姚小七只见眼前一花，视野里已经失去了展昭的身影。
　　“猫儿……我看你是有的忙咯！”白玉堂不慌不忙地也将手中的缰绳丢给小厮，然后施施然地往里走。


第二章后记：
　　这章写完，猫儿和白老鼠这对搭档差不多也该在汴京办正事了，毕竟边关这地方既无美食又无美女，而且这个故事的主要情节，也还是在汴梁及其周边地区展开的，当然了，最后还是得和边关扯上关系……
　　下一章将会出来一个很……有个性的家伙，至于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家伙来……其实很简单：猫儿心太软，很多时候都会缚手缚脚，没法当场就解决问题，尤其是牵扯到官场时，更是麻烦多多；而且猫儿本来是江湖中人，入了公门后基本就是在受夹板气——江湖中人骂他贪图富贵，甘当官府走狗，而官府中人又会骂他一身江湖气，成日与江湖匪类勾结。所以，很多时候，展昭的身份是很尴尬的，很多事情他也没法亲自去做。而白玉堂这个纯粹的江湖人，又没办法涉足官场的事情。所以……下一章就要出场一个心狠手辣（这个，手辣是肯定，至于心狠……似乎有商榷的余地……）、而且能够解决官场问题的家伙～
　　为了要写这部作品，查了不少资料，结果发现越查越头晕。北宋一代，职能覆盖了司法这块的部门就至少有四个——刑部、大理寺、提点刑狱司、审刑院，而更要命的是，这四个部门没有一个有初审权！虽然中国历朝历代都是司法行政不分家，但官职混乱和复杂的程度能够与宋朝媲美的朝代，只怕还不多……作者蚊香眼状地查了半天，结果发现汴梁的老百姓如果有什么诉讼的事情，估计还是得跑到包大人的开封府去击鼓鸣冤。
　　新出场的这个家伙，是个捕快，而且还是很聪明能干的那种，但我查了半天宋朝的官职资料，都不知道“捕快”这种东西应该是归谁管的……最直接的，其实开封府的属下必然就有负责抓捕犯人的捕快，但我们却总是看到某只御猫到处奔波地去抓人……无语了，想来猫儿的这个四品官职当得也很是辛苦。回头再看看上面那四个与司法相关的部门，于是决定把“捕快”丢给刑部去处理，因为大理寺基本就相当于现代的最高人民法院，不负责抓人，而后两个部门纯粹就是监察的职能……更让人无语的是，宋朝元丰改制之前（北宋神宗年间），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基本都被架空（户、兵、刑三部尤甚，其职能分别被三司、枢密院、审刑院取代），六部尚书虽然是从二品的官职，但却没什么实权，想让刑部插手一些大事……估计也是妄想……
　　但我也没办法了，因此只好让元丰改制提前到来，把刑部该有的权力还给刑部，审刑院还是乖乖地去睡大觉吧，大理寺和提刑司也要各司其职，千万别再尸位素餐了……
　　PS，作者已经很黑线地发现，这个坑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