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梦终红楼》连载3
作者:梦终红楼 标签:红楼梦 机关 晴雯 象征 正面 脂批 | 阅读次数: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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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移“花”接木
——暗线中,“花”是花袭人的替身和象征 “花”字既含深意,而《红楼梦》中袭人恰巧姓“花”,二者间有无关系呢? 我们先关注第二十一回中一段描写: 宝玉对惠香说道:“……那一个配比这些花,没的玷辱了好名好姓。” 有夹批马上暗示:“‘花袭人’三字在内,说的有趣”。很显然,作者婉转写来,目的就是借宝玉之言直刺花袭人。她这个“好名好姓”用“花”去“配比”,实在是玷辱了这个字。正文和批语共同完成着将花袭人比作“花”的暗示,也“有趣”地稍微透露出花袭人这个角色的某种非正义性质。 又第七十七回有一段宝玉与袭人风趣的对话: ……袭人听了,又笑起来,因说道:“……这样的话,岂是你读书的男人说的?草木怎又关系起人来?……”……袭人听了这篇痴话,又可笑,又可叹,因笑道:“……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紧人来!还有一说,他总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便是这海棠,也该先来比我,也还轮不到他。……” 花袭人竟然变被动为主动,自己争着与“花”作比了,只不过“花”变了“海棠”。在第十七回中海棠美名曰“女儿棠”,不仅“以‘女儿’命名”,而且“大近乎闺阁风度”,在这儿,倒不如说成“大近乎袭人风度”。“草木”真的“关系起人来”! 第一回甲眉曰:“一花一石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若稍作改动,也许诗意更为明了:一花一石皆有意,不语不笑可寓人。“花”与花袭人必定有着某种神秘联系。 作者精心塑造花袭人,却又极不情愿地赋予她一个美丽的姓——花。尽管有“玷辱”之嫌(见后文分析可知),终因另有奥妙,不得已而用之。 花袭人既姓“花”,书中某处明着用“花”字甚至花形等指代她本符常情。如有人称呼她“花姑娘”、“花大姐姐”甚至“花大奶奶”(第四十三回等),又第五回在写着花袭人判词的画册上作者直接用“一簇鲜花”来象征她,判词中的“似桂如兰”,也与“花”有着间接关联。而第十九回回目前半句“情切切良宵花解语”中的“花”字则更明显指袭人;第二十一回宝玉提笔续《南华经》曰:“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这个“花”字也指代明显。但这样的例子全书中并不多,这种简单的对应关系也用不着作者批者去刻意暗示,之所以要费尽心机提醒读者,就因为“花”与“花袭人”的联系并不限于如此简单,更非像书中正面广义的以花喻人式的常见象征手法(如以蕉喻黛玉、以芙蓉喻晴雯等)。作者笔底的“花”字已然超越了常规,超越了我们的习惯视野,不能用常理去想象和思考,尽管出人意料之外,其实文仍在情理之中。“花”的含义在暗中引伸,“花”的概念在暗中切换,“花”被拟人化,仿佛依稀变成了特定的“女儿”身,使“花”与“花袭人”的深层对应具有了某种普遍意义。如此朦胧隐约的意境,恰有“雾里看花”之妙!第十一回蒙旁有曰:“揣摩得极平常言语,来写无涯之幻景幻情,……且又转至别处,真是月下梨花,几不能辨。” 总之,花袭人在暗线中主要以“花”的形式存在和活动。比如“送宫花”中的“花”、“黛玉葬花”中的“花”等等,它们竟仍与花袭人密切相关,当然这是后话。关于“花”的特殊象征,由于当时环境所限,深知作者意图的脂砚斋不可能给出十分明确的提示。除正文本身的暗示外,脂批总是默契地配合作者,在字里行间不失时机地旁敲侧击、“指东说西”(见第三回甲旁)甚而直接借题发挥,它的作用主要在于进一步暗示读者。但如果没有脂批的存在,我们的探讨也就缺少了有力的依据。 袭人是怡红院之婢,难怪前文提到的“花障”总不离怡红院左右,原来这正是作者的精心设置。而且还意味深长地送给怡红院的主人宝玉一个名实相符的形象别号——“绛洞花主”。更绝妙的是,上章所引的一段形容“花障子”的文字竟是花袭人自己的内心独白。可谓寓意既深,用心亦苦。 大家知道,花袭人原是贾母的丫鬟,后来贾母将她给了宝玉。“花袭人”这个连贾政都觉得“刁钻”的名字,作者在正面介绍了来历,是宝玉因她姓“花”而想起旧诗句“花气袭人”而改。这是书上写定的情形,似乎已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但蒙藏本第一回中便有这样的旁批:“世上人原自据看得见处为凭”,可见所谓“眼见为实”不一定靠得住!批者在书一开始就暗示读《红楼梦》不能只注意它“看得见”的表面意思——现象,言外之意书中还藏有更为重要的无法直接看见的内容——本质。脂砚斋批“花袭人”三字曰:“奇名新名,必有所出”(第三回甲旁),表面似指出自“花气袭人”,但实际上暗含双关,“花袭人”这个新奇之名,实是另有缘由(详见后文)。作者善于“随事生名”(第十六回夹批),所谓随诗生名不过是一个必须的美丽借口。“花”与“花袭人”靠着表面看不见的暗在联系形成一个有关花袭人的新故事,进而形成《红楼梦》的反面故事——暗线。在新的故事中,她的角色更加特殊,作用更为举足轻重。 “花”就像一座关于花袭人的迷宫,“花障”即是迷宫的别称,它是全书之眼、是总机关。从“花”的角度出发,书中许多“看得见处”都会慢慢改变,这就是《红楼梦》有别于它书的“魔幻”所在。联系下文,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并为本章结论提供有力佐证。 我们将追随“花”的踪迹,从“花”的各种角度认识另一个“花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