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流氓》(182-183),情人节快乐!
作者:烟狗 标签:王爱国 郁闷 | 阅读次数:386 |
![]() ![]() ![]() |
| ![]() ![]() ![]() |
182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几天的工夫,就连王爱国都知道他哥要娶媳妇、他哥的媳妇要生孩子的消息了——当然了,这也不能算是‘坏事’。 可是王爱国认为这是坏事,而且是大大的坏事。他不相信他哥会莫名其妙就有了媳妇和孩子,他更不相信他哥能把那个林烨给抛在了脑后——除非是王文杰已经有了三长两短。 他还记得那一次,哥哥唱的那段《锁五龙》——号令一声绑帐外,不由得豪杰笑开怀……等候二哥回营寨,把我的尸首好葬埋! 他们哥儿俩都喜欢这出戏——单雄信独闯唐营,‘遍野荒郊血成海,尸骨堆山无处里葬埋’,够英雄!三杯酒下肚,慷慨赴死,够痛快! 可是,单雄信赴死前,四下里寻觅秦叔宝的那一句‘好汉哥呀——’,好不叫人肝胆尽碎。 问一声秦二哥今何在?二哥押粮未回来。 …… 从这头到那头是5285步,从那头到这头也是5285步。 河边那棵古老的大树,枝繁叶茂,焕发着勃勃生机,像是鹤发童颜看尽人生的耄耋老者,依然严肃地、沉默地,注视着这条河,还有河边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 河边那个‘流金岁月’的小茶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关张。破落的招牌上蒙着厚厚的灰。那盏红灯却还在,王爱国走过去,轻轻一拉灯绳,耀眼的红光亮起来,像渴望的眼。 引魂灯,引不来逝去的魂魄,却像一把锁,把生人的思绪紧紧锁住,无法挣脱。 身后传来马达的声音,一辆小吉普‘吱——’地停在身边,王其实毛毛躁躁地跳下来:“哈,在这儿!” 王爱国刚一愣,燕飞也紧跟着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不接电话!” 王爱国就更愣了,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燕叔叔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真有点不适应,“啊?我手机忘了带。” 王其实长吁一口气,“呼——害我们好找!” 怎么了?王爱国愣得都有点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出事了。”燕飞把他拉上车,示意王其实开车,这才接着说下去,“林烨一口气端了三个派出所,正、副所长一个没跑,全抓了。远方房地产开发公司,就是之前出事的、小包工头‘被跳楼’的那个楼盘的开发商,也被他抄了,中层以上干部全部被拘,总经理昨儿晚上服毒自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那又怎么了?”王爱国有些不解,这二位可是多年的老警察,怎么会这么大惊小怪的。 “燕飞担心你……”王其实话说一半咽了回去,“咳,那帮人,狗急跳墙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 “他就真是狗急跳墙了,要咬的也该是林烨吧?你们不用担心啊。”王爱国有些好笑,爸爸和燕叔叔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燕飞深深地看着他,深深地叹息,“唉,林烨,都告诉我们了。” “告诉你们什么?”王爱国忽然明白了什么。 燕飞没有直接回答他,“王其实是搞档案的,林烨要想查以前的一些事,只有找他,最合适。” 王爱国皱了眉,没说话。 “满意外的是不是?”王其实开着车,不回头地唠叨,“我们也满意外,你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嘛。” “谁要跟他长得像啊?”王爱国闷闷地哼了一声。 “其实还是满像的。”燕叔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的骨骼比例,还有头骨、指骨的长度……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爱国苦笑一声,燕叔叔,您是打算把我跟他剥了皮、去了肉,洗成两副骨头架子,以供瞻仰么? 王其实在前面也是一声苦笑,你燕叔叔犯了职业病了。 燕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嗯,还真是,我就是感觉,你们俩的骨头架子真是很像。其实很多兄弟都这样,比如王其实和他哥,看着不是太像,其实骨骼轮廓一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爱国看向窗外,“我只有一个哥,他叫王文杰。” “王文杰……说到王文杰,我怎么听说,他要娶媳妇了?”王其实八卦地打听,被燕飞拍了脑袋,专心开你的车! “他是要娶媳妇了,”王爱国没回头,“听说那女的已经怀孕了。” “怨不得林烨会一口气端了三个炮楼呢,敢情他疯了!”王其实拍了一下方向盘,又被燕飞拍了脑袋,跟你说了专心开车! “那个远方房地产……”王爱国想起了什么,“据说背景很深的?” “之前省里三个联合调查组,都没动得了他。你说背景深不深?”王其实又拍了一下方向盘,头也不回地说,“林烨这回啊,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他!” “不至于。”燕飞这次没有拍王其实的脑袋,反倒接过了话茬儿,“林烨那个人,胆子大,心眼细,没有把握的事儿他不会做的。” “拉倒吧!他真那么有能耐还能折了一条腿?”王其实不以为然地摇脑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哪儿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他不在乎罢了。” “他不在乎什么?”王爱国终于转回了头,有些疑惑地追问。 不在乎——那条腿、那条命,还是……那个人? “我哪儿知道!”王其实一推二六五,打了个哈哈,“反正啊,只要我们老王家的人没事就成,姓林的——他爱谁谁!” 王爱国有点郁闷,他爹这句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是把姓林的当了外人——我们知道,某人也姓林。 燕叔叔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个林醉,怎么好久不上门了?你叫他来吧,我请他喝酒!” 王其实也搭了茬儿,“哈哈,不是怕了吧?上次把那小子灌得够呛呢。” 王爱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忙。 那就是怕了!王其实横打鼻梁,得意洋洋地再拍了一次方向盘。 燕飞哭笑不得地再拍一次王其实的头,王其实,开你的车! 王其实说不能再开了,再开就掉河里啦! 王爱国这才发现,车子绕着河堤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王其实往后一靠,手指河面,“儿子,你知道吗?林染,就是死在这儿的。” “我知道。不光他,还有老队长,还有二伯伯也差点……”儿子不知道他爹为什么忽然跟他说这个,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闷闷地点头,又想起了哥哥当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这条河好像专收警察。” 王其实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183 别说王其实,就连燕飞都吓了一跳,一巴掌捂住了儿子的嘴巴:“咳,别胡说!” 王爱国被捂得一口气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涨得通红,差点叫了救命。 这口气憋得冤枉,那句话明明是王文杰说的,他不过是转述而已,并且他已经很‘有忌’地瞒下了老哥接下来的那句话——也许有一天,它会把我也收了去。 燕飞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握住了儿子的手:“放宽心吧,你哥哥,他不会有事的。” 王爱国勉强地笑了一下,当然,不然他怎么娶媳妇? 王其实搭了腔:“咳,说起来,当初……林染的媳妇,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听说好像也是那个苗翠花给拉的皮条儿!” 王爱国不太明白他爹为什么一定要把话题往林染身上扯,那个人,是所有人心口不愿去触碰的一道伤——包括王其实,他一直是守口如瓶的。可是今天,王其实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道伤疤揭开。 “爸,您到底要说什么?别绕弯子好不好!”王爱国瞪着那棵大树,还有那盏高高挂起的红灯。 “好好好!不绕弯子!”王其实连连点头,“我是说吧……那个林染……那个林烨……燕子还是你来说吧!” 燕飞却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什么也不肯说。 忽然陷入了沉默,拥挤的小小车厢里,连彼此的呼吸都显得很清晰,王爱国甚至能听见爸爸和燕叔叔心里沉重的叹息。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们是来给林烨说情的是吧?叫我看在林染的份上,认下这个哥哥。”王爱国苦笑,“可是,这和林染,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还真没什么关系。”王其实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分辩,“可是燕子说,林烨怪可怜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王爱国劈头截断了王其实的话,“燕叔叔,这话还是你教给我的呢。” “嘿!这你咋记得那么清楚呢!”王其实无可奈何地抱怨一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我可没说林烨可怜。”燕飞凉凉地回了一句,抄起双手,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就算是我说的!”王其实没计较,“林烨好不容易迈过了那道坎,这一次,可就难说了。你看,林染那时候,和王文杰这一次……巧合吧?嗯,肯定是巧合!不然怎么会连保媒拉纤的都是一个人!” 好吧,王其实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这不是巧合,肯定不是。 很明显,林染当初也中过苗翠花的圈套。只是,林染是心甘情愿地娶了那个女人,并且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孩子的出生。可是,他终究没等到。 如果我不走开,会不会太无奈;如果我不回来,会不会太奇怪。 燕飞哼起了二黄,可怜他命丧在他乡以外,可怜他身在望乡台……王其实说你看你看,燕子你明明就说了,他很可怜是吧! 燕飞说我没说!王其实说你说了!燕飞说那只是一句唱词!王其实说燕子你耍赖!燕飞说王其实你胡搅蛮缠!王其实说……王爱国说停!你们都给我住嘴!我认了还不……不成!说什么我都不会认的!我只有一个哥他叫王文杰! 轰!一切归零。 燕子,咱们这是不是就叫……对牛弹琴啊?王其实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忽然大声唱起了《铡美案》——苦口婆心你不听,咬定牙关不认亲! 听这意思,真是恨不得一口铜铡把儿子宰了算了。 燕飞却抚掌大笑出来,王其实你这句唱真的是绝妙,应景又应心! “唔!”王其实故作严肃,“谢谢夸奖,我也觉得很绝妙。” 王爱国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俩爹完全不像是来劝和的,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来凑热闹的。王其实也就罢了,连燕叔叔居然也会来掺一脚,他还能说什么? 好吧,这就是他们的风格。王爱国不得不咬牙承认,是的,他们就是这样。 而燕飞已经收起了笑,把手放在了儿子的手背上,温和而恳切地点头,“好吧,没关系,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只要你快乐就好。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你怎样,王其实……他不过是觉得,论起辈分,让那个林烨叫他一声‘爹’,很有趣罢了。” 而王其实则在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燕飞,燕子,你说这孩子是随谁呢?他咋就这么倔呢?一条道走到黑一根筋扭到底呢?他咋就不知道转弯呢?他咋就这么狠心呢?咱俩可都是又心软又善良的大好人哪,他这是随谁呢! 燕飞说王其实你真没有自知之明,你要是好人,死人都能从解剖台上活过来了。 好吧,那就算这孩子随我!王其实横打鼻梁下了论断,我是大坏蛋,他是小坏蛋!都给我坐稳喽,回家! 回家也不安稳,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外徘徊,王爱国用他八百度近视的眼睛认出来——老蒯! 王爱国一个箭步跳下车,轻快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老蒯的手,从心底里笑出来,哈,你怎么来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他已经好一段日子没见到林醉的面了,林醉这段日子忙得神龙不见首尾,王爱国差点贴了寻人启事。 老蒯却极快地挣出了手,端端正正地向王其实和燕飞分别打了招呼,您好,您好。 燕飞僵硬地点点头,呃,你好。王其实却老大不客气,你怎么来了! 老蒯愣了一下,笑了,“汉语真是很奇妙的语言,你们父子俩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却完全是相反的意思,一个是欢迎,一个是拒绝。只是,王叔叔,不管你是欢迎也好拒绝也好,我都来了。” 王叔叔?王其实说这称呼真TMD别扭!燕飞说不是称呼别扭,是你自己,心里头别扭。 “那就算我心里头别扭!”王其实对燕飞一向是认同的,只是在认同之余难免要求共鸣,“难道你心里头就不别扭?” “我为什么要别扭?”燕飞好脾气地回答,“我已经被叫了二十多年的‘叔叔’啦,难不成,你要人家叫你‘爸爸’你才不别扭?” 嘿!燕子你哪头儿的你!王其实悻悻地闭了嘴。而燕飞,已经爽快地拍着老蒯的后背,走,我请你喝酒! |